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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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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莫名其妙,一点都搞不懂!”

艾莉安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森林里快速穿梭。

她不确定自己刚刚经历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什么“四百年前的勇者”,什么“看不见的道路”,这一切都奇怪了!

还有,那只大到不像话的狼居然说我不是人类,真是过分!

不过……

在内心深处,艾莉安又隐约存在着一丝不安。

她知道,自己跟村子里的其他孩子一点都不一样。

她更敏捷、更有力量,所有感官都异常敏锐。

每当艾莉安拿起武器时,她都会直觉般地知道该如何运用。虽然从来没有人教过,但她相当清楚该如何刺穿心脏、切断血管、碾碎骨骼……

总而言之,她知道该如何杀人。

一切仿佛出乎本能。

当然,艾莉安至今还没有真正做过这件事。

“我真的……是人类么?”艾莉安有些难过地咬了咬嘴唇。

此时此刻,她只想赶快回家,回到坎贝尔先生的身边。先前打到的那几头猎物,已经完全被她抛诸脑后了。

然而……

刚刚走出森林,她便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村庄的方向升起明亮的火光,而且伴随着嘈杂的声响。这很奇怪……因为除非是在节日或者庆典的日子,否则村庄的夜晚通常都很寂静。

发生什么事了?

艾莉安心中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她眉头紧皱,加快了脚步。

……

坎贝尔家的府邸前。

受蛊惑的民众,已经将整栋房屋团团包围。他们高举着斧子和草叉,眼神里满是狂热。来自火把的光芒,在他们脸上投下摇曳不定的阴影。

失去理智的人类,比野兽还要可怕。

今晚的狂热,只能靠鲜血来平息。

不久之前,他们已经在村子中间架好了火刑柱,下面堆满干柴、倒上油脂。现在,只需要把潜伏在村子里的“邪恶存在”揪出来,净化掉。

人们疯狂叫嚣着:

“把那个女孩交出来,坎贝尔男爵!”

“她是一只伪装成人类的魔物,就是她祸害了我们所有人!”

“这是为了拯救村子!”

与此同时,在人群后面……那个煽动起这出闹剧的老法师,则优哉游哉地靠着墙根,饶有兴致地观赏着眼前的一切。

说实在的,这些村民根本就没什么战斗力,手里也缺乏像样的武器。但是他们的人数足够多的……多到会让人觉得,他们的想法才是正确的。

所以没过都就,宅邸的守卫们便放弃抵抗,打开了大门。

人们振臂高呼,准备一拥而上、冲进府邸。

就在这个时候……

乔仑·坎贝尔男爵,缓缓走了出来。他身穿家传的全身铠甲,手持一把青黑色的双手大剑,眼睛里满溢着怒火,几乎要滴出血来。

“你们,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吗?这可是谋反!”

他直面人群,咬牙切齿。

“您、您别误会啊,男爵大人!”有人壮着胆子,大声吼道,“只要您把那个艾莉安交出来,我们就不为难您。为了拯救这个村子,必须讲那只魔物净化掉!”

“什么魔物?胡说八道!”坎贝尔男爵青筋暴起,狠狠咆哮道,“艾莉安是人类,是我的女儿!刚才那些话是谁告诉你们的?是谁在挑唆你们?!”

他的目光冷冷扫过人群。

当看到那个远远躲在后面,表情似笑非笑的狡猾老法师的时候,坎贝尔男爵顿时明白了……是这个家伙在搞鬼。

“不想被砍死的,就给我滚开!”男爵擎着大剑,笔直朝那位该死的法师迈开脚步。

人群一时有些瑟缩,没人胆敢上前挑战。毕竟坎贝尔男爵是受过训练的骑士,而且曾经多次踏上战场,跟这些一生与农田打交道的农夫完全不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老法师轻嗤了一声:“啧啧……身为一方领主,你居然要朝自己的人民挥剑?就为了保护一只魔物?”

于是,人群再次激动起来。

“是啊,男爵大人已经被那只魔物控制了!”“他已经变成魔物的爪牙了!”“把他也一起烧死!烧死!”

局面完全失控了。

……

府邸在燃烧。

坎贝尔男爵伤痕累累,满身鲜血。他的大剑已经卷刃,家传的铠甲也已经破碎。终究是寡不敌众。

人们并没有在宅邸内发现艾莉安的踪影,于是索性把坎贝尔男爵绑到了火刑柱上。

艾莉安出现的时候,他们正准备点火。

“你们在……做什么?”她瞪大眼睛,望着被牢牢捆住的坎贝尔男爵,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

坎贝尔先生是这里的领主啊。

为什么大家都在咒骂他、朝他丢石块?

他跟你们一样,都是人类啊。

……为什么你们的眼神那么兴奋?这眼神,就像是……森林里的狼,在捕获猎物到猎物的时候一样……

“是她,那只魔物!”

“总算被我们找到了!”

“把她也绑上去,一起烧死!”

人群叫嚣着,一拥而上。而艾莉安只是怔怔地望着火刑柱上的坎贝尔先生,根本没有躲避。

“……为什么?”她颤抖着问道。

没有人回答。

许多只手一起伸过来,有的钳住艾莉安的胳膊,有的抓住她的头发,还有人一拳打在她的腹部。

就在这个时候,脑海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那只白色巨狼的声音。

“因为他们是人类,是愚蠢、傲慢而又盲目的人类……你看到了吧,孩子。别再自欺欺人了,你不是人类,也永远不会成为人类……你跟‘人类’这种卑劣的生物,一点也不一样。”

人类……卑劣?

就连坎贝尔先生也一样么?

艾莉安紧紧捂着太阳穴,思绪混乱。

与此同时,有人点燃了火刑柱下的柴堆。汹涌的火焰呼啸着,攀上坎贝尔男爵的身体。可是他并没有发出哀嚎,而是望着人群中的艾莉安,声嘶力竭地大吼着:

“放开她,你们疯了!艾莉安是人类,她是人类!”

就在这个瞬间……

啪!

艾莉安听到了刺耳的破碎声。

在她的脑海中,囚禁着“血狼芬尼尔”的铁栏轰然倒塌。

……

那一夜,在皎洁的月光下……

四百年前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魔王,再次屹立在大地上。

整个村庄血流成河。

被巨兽一掌拍碎的时候,那位年迈的魔法师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哀嚎。当要死的人变成自己的时候,惨剧就不再有趣了。

黎明时分,白狼消失了。

唯一还活着的人,只剩下奄奄一息的乔仑·坎贝尔男爵。

当然,还有四肢伏地,有如野兽的艾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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