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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神明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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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

新婚不久的贝里欧和米娜,居住在城镇边缘的一栋旧屋里。

贝里欧祖上代代都是农夫,虽然凭借武艺获得了骑士封号,但家里依然穷的不行。为了凑钱购买像样的大剑和铠甲,甚至连仅有的农田都卖掉了。

不过米娜并不在乎这些。

他的丈夫,贝里欧,已经当上了雷斯子爵手下的首席骑士,每个月都可以领到还算体面的薪水。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两人就可以搬进一栋新房子,再添上一对儿女……

以后会越来越幸福的。

米娜心想。

不过……

最近这几天来,贝里欧总是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米娜,我最近发现了一些事……”早餐的时候,贝里欧忽然愁眉苦脸地说道,“雷斯子爵与北方帝国的人有勾结。”

“这、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讲呀,贝里欧!”米娜一时有些慌乱。

“我有证据。”贝里欧相当笃定地回答道,“经过连日的调查,我发现镇子里有好几个人都在暗中与帝国的密探会面,而且还拿了他们的不少金币……这些都是受雷斯子爵指示的,毫无疑问。”

“那……那你打算怎么办?”米娜忧心忡忡地问。

“唉,我也知道现在‘正确’的做法是什么。”贝里欧叹了一口气,“我应该向国王陛下检举,揭发雷斯子爵的叛国罪行……可是,我实在于心不忍啊。虽然这位大人在民众之间的风评并不好,但毕竟是他赏识我、将我提拔为骑士……我不能恩将仇报。”

米娜微笑着,温柔地握住了贝里欧那颤抖不已的手:

“你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吧,贝里欧。不管怎样,我都会支持你的。”

贝里欧攥紧拳头,犹豫了很久很久。

最终,他长出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我去找雷斯子爵谈谈,劝他马上收手。则种事情如果继续持续下去,早晚会被其他人发现。到时他可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嗯,快去快回。”米娜点了点头,笑道,“等你回来后,我做你最喜欢吃的鱼肉派。”

那一天,在离开家之后。

贝里欧再也没有回来。

……

米娜再次见到丈夫的时候,是在当天晚上,在城堡的地牢里。

角落的火盆跳动着橘红色的光,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血腥味。

贝里欧趴伏在地,手腕、脖子都被锁链禁锢着。他满身伤痕,显然已经收了不少折磨。

在看到米娜的那一刻,贝里欧猛地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暴怒的嘶吼。他根本说不出话,因为他的舌头已经被割掉了。

雷斯子爵不屑地嗤笑道:

“啧啧,还有力气叫唤呢?真是一条疯狗……只可惜,太傻了。身为我养的一条狗,却不明白自己的地位,还想对主人指手画脚?养不熟的疯狗,活该被处理掉!”

说着,他缓缓走向墙边,拎起一把斩首用的砍刀。

米娜紧紧捂住嘴巴,泪水夺眶而出。

她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求、求求您,放过他吧,大人!”米娜扑通一声跪下,声嘶力竭地哀求道,“贝里欧也是在为您着想,不想让您成为叛国的罪人……”

“叛国?你在说什么啊。”

雷斯子爵挖了挖耳朵,无耻地笑了。

“放下叛国罪的,明明是你丈夫啊……噗哈哈!你想要证据么?想要的话,你要多少我就给你造多少。到时候,把你们的亲戚、朋友全都一块处决掉也行啊。”

米娜的脑袋嗡嗡作响,手脚冰凉。

而被束缚在地上的贝里欧,则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

“哟,无能狂怒啊,疯狗。”

雷斯子爵狞笑着,用脚底按住贝里欧的脑袋,双手举起砍刀。

“最后再看一眼你的漂亮老婆吧,贝里欧……从今往后,她就不是人了,而是我的一条狗。宠物狗,玩具狗,哈!我可不会对她客气的。她要是用手抓我,我就拔掉她的每片指甲;要是用嘴咬我,我就敲掉她的每颗牙齿……哎,你他妈别乱动啊,我都瞄不准脖子了!”

喀嚓!

砍刀落下,血溅三尺。

那颗被砍下的头颅,依然瞪着满布血丝的眼睛,眼神里满是愤怒和仇恨。

“呸,死了也让人不舒服。”雷斯子爵啐了一口,拎起贝里欧的头颅,一扬手丢进角落里的火盆。

接着,他转过身来,看向跪倒在地、整个人呆若木鸡的米娜:

“你刚才听到了吧?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宠物狗了……唉,都怪你加了个蠢货啊。识相的话就听话一点,省的我对你动粗。”

米娜的泪水默默划过脸庞。

她哽咽着,咬紧牙关,“咚”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丈夫在离开之前我就说过,不管他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如今迎来这样的结局,我也只能接受……”

“哦?意思是你不反抗?”雷斯子爵意外地扬了扬眉毛。

“我只有一个请求。让我带走丈夫的尸体,让我好好安葬他……我不会对镇里的人多嘴,所以也请您高抬贵手,不要对我们的亲戚、朋友出手。”

……

米娜将丈夫的尸体抬到了郊外的土丘。

那是她们两人第一次接吻的地方。

她为贝里欧擦干净身体、穿上盔甲,然后将大剑摆放在他的右手边。

“对不起,我忘记给你做鱼肉派了。”她充满歉意地笑了笑,双眼空洞无神,“……你是一名优秀的骑士,贝里欧。而我身为骑士的妻子,宁愿死,也不想屈辱地活着。”

眼泪啪嗒啪嗒地滴落在铠甲上。

“我……我不甘心,贝里欧!”米娜不甘心地咬紧嘴唇,血滴沿着下巴滑下来,“凭什么我们就要遭受侮辱、丢掉性命,而那种禽兽却能逍遥法外、为所欲为?!神明难道瞎了眼,看不到这世上的不公吗?!”

她趴伏在丈夫的胸口,嚎啕大哭。

她知道,没有人会为他们主持公道。

今晚,贝里欧的怒吼声、哀嚎声,传遍了整个城堡。雷斯子爵到底在做什么,所有卫兵都心知肚明,但他们全都装作没有听到。

……

“你的丈夫,跟错了人啊。”

在看完所有这些回忆片段怒吼,艾莉安深深叹息。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紫罗兰色的眼眸里,燃烧着愤怒的火光。

“你的丈夫确实是一名优秀的骑士。”她认真看着米娜的怨灵,尽可能冷静地说道,“可惜仅凭他自己的实力,要想单枪匹马闯入城堡、杀死仇敌,实在是不太可能……所以,我和洛恩会帮他的。”

说到这里,艾莉安顿了顿。

她朝怨灵伸出小拇指,做了个拉勾的手势。

“你们遭受的不公,虽然神明看不到,但是我看到了!我像你保证,米娜。今晚,你的丈夫就能手刃仇敌,把那个变态、恶心的领主大卸八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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