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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谁要跟你玩什么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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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七橡树镇向南走上大约七、八公里,便是宁薇所居住的森林。洛恩和艾莉安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总算抵达了森林边缘。

明明是大晴天,森林里却一片晦暗。

树叶、藤条、以及灌木草丛,彼此纠错缠连,连一条像样的小径都没有。身躯庞大的恐牙猩在树丛间趟出一条小路,洛恩和艾莉安则紧跟其后,一边走,一边颇为好奇地打量四周。

这片森林不太正常。

看似生机盎然,但又透着些古怪。现在明明是春天,但周围的树冠却都是浓重深绿色,没有一片新叶、也没有一颗嫩芽。

艾莉安翕动鼻孔,仔细嗅着来自泥土和腐叶的气息,忽然说道:

“这片森林,快要死了。”

森林是艾莉安相当熟悉的环境。毕竟,在被坎贝尔男爵捡到以前,她一直居住在荒郊野外,喝泉水、睡树洞,与狼群为伴。所以她可以通过风、通过气味,轻易地判断出森林的状态,这是一种野性的直觉。

洛恩当然没有这种本事,只好不解地问道:

“快死了是什么意思?”

没等艾莉安回答,走在前面的恐牙猩便率先说道:

“这片森林,以前很大,现在很小。五十多年来,一棵新的树都没有长出来。树木原来越老,越来越少。野兽逐渐变得不够吃,许多魔物都离开了。只剩下宁薇,还有少量最忠心的魔物留在这里。”

它的语速很慢,口齿不清,话语里透着浓浓的哀伤。

“五十多年来……是因为失去了那七棵‘魔树’么?”洛恩沉吟片刻,猜测道。

“这还用问?”艾莉安点了点头,“这里的土地其实很贫瘠,本来是不可能长出如此茂密的森林的,都是因为有那七棵树不断释放魔力、滋养土地。魔树被砍倒之后,森林自然也会随之消亡。”

“为土地带来生机的‘魔树’吗……”洛恩颇为惋惜地摇了摇头,“依我看,与其说是魔树,倒不如说是‘圣树’啊。倘若当初的雷斯子爵肯留下这几棵树,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城镇附近的农田会格外肥沃吧?”

恐牙猩摇了摇头:

“他们是人类。人类不允许除自己以外的任何生物拥有力量。哪怕只是几棵树,也不行。人类很胆小。因为胆小,会做出许多蠢事。”

听到这话,艾莉安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苦涩。她想到了许多年前,她的养父坎贝尔男爵被绑在火刑柱上的那个夜晚。

“你这头猩猩,倒是挺懂的嘛。”她摇头苦笑。

“我不懂,我笨。”恐牙猩慢吞吞地回答道,“但是宁薇大人懂,宁薇大人什么都懂。她说,胆小,也正是人类的优秀、可怕之处。”

……

走到一条小溪前的时候,恐牙猩忽然停下脚步:

“接下来,请你们自己走。宁薇大人就在前面不远处。我要回到七橡树镇,监督那些人类。”

艾莉安狐疑地皱起眉头:“怎么,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前面该不会有什么陷阱吧?喂,洛恩,我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洛恩已经自顾自地迈开脚步,涉入溪水之中。他连头也不回,仿佛完全没有听到艾莉安的呼唤。

“诶?这个笨蛋,着什么急嘛!”

艾莉安没办法,只好急匆匆跟上去。

但奇怪的是,洛恩看起来走得并不快,但不管她怎么加快脚步,都无法追上。眼看着洛恩已经蹚水走到了小溪的对岸,身影消失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等、等等我,洛恩!”艾莉安有些心慌。

当她也终于来到对岸时,洛恩已经完全不见踪影。回头看去,身后那条小溪、连同引路的恐牙猩,也全都不见了。

四周都是参天大树,枝干和树叶遮蔽了天空,一时间辨不清方向。

与她刚才身处的地方截然不同。

“啧,好像中招了啊。”艾莉安咬了咬牙,整个人十二分地谨慎起来,“跟洛恩走散了……我刚才是中了幻术么?”

她立刻默念咒语,为自己施展了破除幻术的法术。

四周没有任何改变,这说明自己现在所见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这样看来,刚才那条小溪、还有举止奇怪的洛恩,都是幻术造成的。

问题是,我到底是什么时候中招的?

完全没有头绪啊。

“哼……这个宁薇,看来还挺有能耐的嘛。”

艾莉安深吸一口气,大声叫道:“给我出来,宁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应该躲在某个地方偷看吧?”

话音刚落,四下里便响起一阵笑声。

这声音缥缈而清亮,在森林中不断回荡,根本辨不清来自何处。艾莉安屏气凝神,试图通过对方的气息来判断方位,但同样是一无所获。

“请原谅,我们这片森林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客人了。”那声音悠悠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捉弄般的笑意,“我需要好好梳妆打扮一番,才能见人……为了不让贵客感到无聊,所以我特地准备了一些游戏。”

“呸,谁要跟你玩什么游戏。”

说着,艾莉安迅速张开手掌。

金色光芒凝聚而成的圣剑,在她手中成型。

“哦?这就是‘圣剑纳西尔’么?”宁薇饶有兴致地说道,“果然跟传闻中一样,是一把超乎常理的武器……看来我猜的没错,你的确就是‘慈悲圣女’艾莉安·坎贝尔。身为教会的圣女,却与魔族同行,实在是有趣……”

艾莉安没有理她。

只见她平抬起圣剑,向着正前方轻巧一会。耀眼的剑光呈弧形飞射而出,仿佛一把锐利的镰刀。剑光所及之处,十几棵巨树被齐刷刷斩断!

“你要是不出来,我就把周围的树全都砍光,看你还能躲在哪里。”艾莉安冷冷说道,“我劝你还是早点出来,这片森林也没剩多少树可砍了吧?”

森林间又传来一阵咯咯笑声:

“看来你相当有精神呢,不愧是‘叛教的圣女’。”

艾莉安继续挥剑,又砍倒好几颗大树,随后问道:

“洛恩在哪?”

“跟你一样,正在享受‘游戏’啊。”宁薇语气里带着笑意,回答道,“不用担心,他没事的……暂时。”

话音刚落,艾莉安忽然感到双脚一阵疼痛。

不知什么时候,几根带刺的藤蔓竟然拔地而出,牢牢缠住了她的脚踝。艾莉安试图挥剑斩断藤蔓,可是剑还没来得及落下,便被更多的藤蔓缠住了手腕。

越是挣扎,就缠得越紧。

更糟糕的是,这些藤蔓好像能够吸取身体内的能量。艾莉安一时觉得浑身无力,就算想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艾莉安·坎贝尔,你来的正好。”宁薇语锋一转,寒意凛然,“不出意外的话,十天半月之后,教会便会派来大批的圣骑士,消灭我和我的手下。我正为此发愁呢……你觉得,如果我把你这个叛教的‘异端’交给他们,教皇会放过我么?”

艾莉安稍微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狂笑。

连眼泪都要乐出来了。

“噗哈哈哈,你在想什么啊?更那只老狐狸谈条件?我本来以为你是个很有心机的家伙,没想到竟然这么天真……”

刹那间,艾莉安的身体燃起熊熊的火焰。

这火焰呈苍白色,是只有圣职者才能召唤的“圣火”!

缠住手脚的藤蔓,顷刻间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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