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从两位冒险者身后无声地出现,在她手上的是一把有着黑色雾气缭绕其上的长柄镰刀。
寒光乍现,两个男人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已经身首分离,随后镰刀上的黑雾像是活了过来一样,笼罩了二人的尸体,转眼间尸体便不知所踪,只剩下一地的衣服和装备,紧接着黑雾就随着镰刀一起消失了。
“安!没事吧!”来到楚安面前的正是一脸担忧的优露,看见楚安的腿受了伤,优露连忙构筑出一个魔法阵来治疗楚安“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
“……”
随着光芒洒下,楚安感觉到疼痛正在消退,但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虽然只在须臾之间,但是优露确实在她面前毫不留情地杀了人,甚至连尸体都被她那镰刀上诡异雾气给弄得不知去向,可话说回来,也确确实实是优露为了救她而下的杀手,这让她有些纠结“我没事,先换个地方说话吧,你找的衣服呢?”
看见了过于让人震惊地场面,楚安反倒变得十分冷静,这也许就是物极必反吧。
“啊,在这儿,”优露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袋递给楚安,“那个……真的十分抱歉,让你遇到这种危险。”
“没事,是我自己能力不足罢了。”楚安说完就走进小巷深处,在一个死角里换起了衣服。
优露像是想说些什么般看着楚安离去,却最终没能开口。
过了一会儿,楚安换好了属于这个世界的衣服,拿着本属于优露的斗篷走了出来。
“接着。”楚安将斗篷扔给了优露,“接下来去哪?”
优露转身向外走去,楚安默默跟在优露身后。“先吃饭吧,我想你也饿了。”
“你不问我点什么吗?”优露像是有些不安,不回头地问。
“你要是不愿意说,我问了也是白问。”楚安话里有些带刺。
“也是,抱歉,我本想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向你说明,”优露脸上带着苦笑“因为,你原本的世界比这个世界要更注重人的生命,所以我本打算让你慢慢了解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你很了解我原来的世界?”这是真的有点出乎楚安的意料了。
“算是吧,毕竟你不是第一位异乡之人,那个女神每隔一段时间——也许十几年、也许几十年,都会送这么一个人过来,而且他们都来自同一个世界。”
“那看来你还了解得不够多,毕竟啊,就算是在那边,也会有无辜的人就这么死去呢。”楚安有些伤感地说到“虽说见证的人并不那么好受就是了。”
“抱歉……”
两人接下来就这么无言地走进了一家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招牌写着【熊之森】的旅店,由于时间还早,一楼的食堂除了面目凶狠、身材高大的中年大叔老板以外一个人都没有。
楚安在心里吐槽:真的是熊啊。
老板看到一前一后走进的两位少女,便在柜台后说:“一晚铜币6枚,餐点另算,几间房?”
优露随手一扔,一枚银币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抛物线向着老板飞去“先住着,一间房,再做份好点的餐送来。”
老板随手接住银币,并用另一只手向优露扔出了一把钥匙“二楼左手最里面。”
“走吧。”优露接住钥匙便向楼上走去。
等上了楼,楚安小声问:“没问题吗,那个大叔看起来有点,呃,吓人。”
“没事没事,那个大叔只是看起来那样,他做饭一直可以的。”优露只是摆摆手叫楚安别担心。
“问题不是做饭好不好吃,我在意的是人身安全啊。”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毕竟我在……”优露没把话说完,毕竟才发生了那种事“总之比尔纳还是很靠谱的,啊,比尔纳就是老板的名字哦。”
“行吧。”
进入房间,楚安发现不大的空间里只有一张床,优露察觉到了楚安的疑惑,对她说:“我不用睡觉的,别在意。”
“这样啊。”楚安随意地回应着,并把为数不多的行李——换下来的原来世界的衣服随意地放进了房间里唯一一个小柜子里。
“……”
“……”
就在这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之时,敲门声伴随着老板的声音一齐响起“餐点送来了。”
比尔纳将放着三个面包和一碗浓汤的托盘递给优露,并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我觉得我应该见过你,你以前有来过吗?”
“怎么了吗?”
“只是有些面熟,”比尔纳旋即摇摇头,“应该是看错了,毕竟都有十年了,打扰了。”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真的只是看错了吗?比尔纳在离去后不禁想到。
“你真的是在十年前来过这里吗?”楚安一边吃着面包一边问。
“是啊,当时是路过这里,为了处理一些事情而住了两天,没想到比尔纳他居然还记得。”
“哦,这样啊。”
眼看就要再度陷入沉默,优露明白,自己必须说明一些事情了。
“关于那把镰刀。”听到优露终于打算说明,楚安也是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那是我背负的诅咒。”
“诅咒?”
“你应该对我——妖灵不是一般生物这一点有所了解了吧,实际上准确来说,我是这世上最后一位妖灵了,而且也已经无法再诞生新的妖灵。”
“也就是说……”楚安察觉到了这句话所代表的的意义。
“是的,一旦我死去,妖灵这个种族就会彻底消亡。”优露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当然,现在这个状态下也和灭绝没什么区别就是了。”
“你知道为什么妖灵一族会落到如此地步吗?在两百年前,妖灵们还正常的存在着,虽然一共只有不到二百位,但大家都只是在探究自己感兴趣的事,直到女神向神殿的走狗下达了‘神谕’要他们来讨灭妖灵,并准确地告知了妖灵们何时会聚集在一起。”
“但是以优露你来看,妖灵应该都不弱吧,难道会就这样乖乖等死吗?”
优露摇了摇头“他们的手段太肮脏了,妖灵本来是生活在世界各处的,但有一个一定会聚在一起的时候——新妖灵的诞生仪式,在仪式上,所有妖灵都会把自己的一部分分出去,这个过程就是妖灵的‘成长’,有的妖灵会在这时给出自己的全部,这就是对妖灵而言‘正常的死亡’,而大家聚合一起形成的‘灵种’中就会诞生出新的妖灵。”
“而十三圣骑率领的两千神殿骑士就是在大家最虚弱的时候用结界封闭了仪式的会场,紧接着就是他们的‘圣战’了。没有一位妖灵活下来,除了被派去照看灵种的我。
为了养育妖灵的未来,灵种会被安置在地脉之中,而被安排去照看灵种的人就是灵种的‘锚’,让灵种不会随着地脉漂流。就在这时,我发现灵种的所蕴含的魔力量越来越庞大、繁杂,当我看向地脉之外,却发现同胞正被被无情屠戮,而我却什么都做不到。”
“渐渐地,流向灵种的魔力开始掺杂上妖灵们的情感——绝望、愤怒、不甘,这些情感也随着我与灵种的连接将我侵染,夺去了我的意识,到最后几乎所有妖灵都化为了灵种的一部分,而作为锚点的无意识的我则是与灵种融合,最后诞生的,就是现在的我。”
“被其他妖灵情绪所左右的我,直接杀进了圣城,结果差点死在那里,好不容易逃出来之后,为了不被情绪左右,我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将其他妖灵的情绪剥离出来,最后得到的就是这把镰刀了,我给它起名为——晓风,意为拂晓的第一缕微风。至于镰刀上的黑雾,就是死去妖灵们对生者的仇恨,它会吞噬每一个被晓风所杀的生物,用以平息自己的怨念,平时我都会有意识地抑制它,只是刚刚实在是慌张了。”
“现在你明白我背负的是什么了吧,夺去他人的生命,刚刚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我再问一次,你愿意帮我复仇吗。”
“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又为什么要说不呢?”楚安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她不担心优露在骗她,因为优露在谈论这件事时那从愤怒到悲伤的表情,与当初的自己如出一辙。
“你不怕我编了一个故事来骗你吗?”听到楚安利落的答复,优露反而是有些吃惊。
“你骗了我吗?”
“没有。”
“那不就行了。”楚安继续拿起勺子吃饭,虽然冷了点,但不得不承认熊大叔的手艺确实不错。
“比起那个,为什么你要给一把充满诅咒的镰刀起名‘晓风’这样明亮的名字啊。”
“在意的居然是那里吗!”这是优露第一次有些跟不上楚安的思路,“嘛,你想,本来就是诅咒了,再起个黑暗的名字岂不是太不祥了一点。”
“原来你还有这么细腻的一面啊。”
“不要说得我很粗糙一样!”
楚安和优露四目相对,接着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微笑。
“那接下来就请多指教了。”
“好的,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