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好看吗！适合我吗！
出发之前，魔王还跟前台小姐打听好了路线，这才带着玟雯出发。
到金店换钱的过程十分顺利，明明这些“调换”出来的金沙根本就说不清来历，可是金店老板却没有多问一个字，反而连连称赞魔王“年轻有为”，连试金的环节都没有，直接交出了等价的当地货币。
临走时，老板还嘱咐他，这种事千万要小心，可别叫人逮住，这么年轻别把一辈子都毁了。
魔王没听懂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按以往的经验来看，金店老板应该又是擅自理解了什么，然后自顾自地释放了善意。
算上这次的钱，魔王至今为止的白嫖所得，都够在当地买一栋小户型了…总之，都是好事。
魔王把钱都递给了玟雯，让她收在披风的口袋里，同时问道：“想到要穿什么了吗？”
“唔…好看的？”玟雯挠了挠头，“我还不太清楚这里的衣服都有什么款式呢。”
“那就到店里慢慢挑好了。”
距离这里最近的服装店，同样是外部装修不怎么样、内部却颇为讲究的类型，这通常说明了店铺有着十分厚重的历史，所以内外装修才会呈现如此巨大的差异。
刚一进门，玟雯就感受到了浓浓的异世界氛围：没有腰肢招展的假人模特，没有热情似火的导购员，更没有土到不行的背景音乐。
这家店里唯一的服务设施，就只有进门左手边的一张大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仿佛裁缝一样的店员，看到客人进来就做了个请自便的手势，店内的氛围不可谓不静谧。
玟雯凑到了魔王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异世界的服装店都这么安静吗？”
“倒也不是，可能只有这家店是这样吧。”魔王熟门熟路地迈步向前，“通常来说，这种老店的客户都是来订做衣服的，像我们这样散客其实很少见，所以他们的成品也一般都摆在很里面的位置。”
玟雯紧紧跟在他身边，看着不断在身边闪过的鲜艳布料，不免好奇道：“可是，这附近就没有更纯粹一点的服装店吗？”
“恐怕还真没有。”魔王停下了脚步，随手拿起了一顶超大的遮阳帽，“在统合真国，由于宗教因素，换衣服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尤其是对刚刚成年的孩子而言，因为这往往意味着地位与身份的彻底变更。通常他们的家族会在孩子的成人礼之前找到裁缝，然后一连订做好几套衣服。即便是穷人也有自己的裁缝，像之前村子里的那个老太太不就是吗？”
“欸…这样啊…”她听得云里雾里，但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等一下，那为什么我的衣服不是订做的？”
魔王一时间被问得语塞，只能迟疑着回答道：“呃，这有很多原因，比如说…”
“我成年了！”玟雯攥着粉拳，挺起了并不算大的胸脯，“我真的成年了！”
魔王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谁说你未成年了？你一看就有十五岁…”
“我已经十八岁了！是成年人！不是什么十五岁的小女孩！”玟雯越来越气愤，也越来越急于证明自己成年人的身份。
可魔王简直没办法理解，成不成年很重要吗？
那可太重要了，万一玟雯未成年，这事情就复杂了，魔王的罪名也不好说了。
为了哄好这个闹别扭的小女孩，魔王把手中的遮阳帽按在了她头上，细声细语地解释道：“我明白，你肯定是希望自己能享有做决定的权利，但是现在我们没时间让裁缝去精工细活了，明白吗？”
“…哦。”玟雯晃了晃头，摘掉了遮阳帽，“因为已经没有几天了，是吗？”
“也不尽是这个原因。”魔王理了理头发，旋即随手拿了一件衣服，展示在了她的面前，“这么说吧，我会带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尊重你选择的权利。”
紧接着，魔王张开双臂，为她展示了这家店最独特的景象：“所以去挑选你自己喜欢的衣服吧，无论是风靡国际的时尚装扮，还是传统的民俗服装，这家店全都有售卖，这才是我带你来这里的主要原因。。”
摆放在周围的，是一圈又一圈的衣柜与衣架，错落有致的摆放让他们有了生命，变得灵动而多变，活像某种玄奇的阵法，又像是某种宗教图案。
这立刻激起了玟雯的兴趣，她见惯了商场里的灯光下的名贵服装，也见惯了网购时的精致摆拍，可从没见到哪家店在衣架上这么下心思。
如此奇特的布局，当然也是宗教的影响，但更多的还是因为这家店的老板非常虔诚——准确的说，是这家店的创始人非常虔诚，所以才留下了这么奇怪的传统。
为什么魔王会知道这些古早的的事情呢？因为他曾经在百年前来过这里，或者说他“记得”自己来过这里。
在消化前代魔王的记忆传承时，彼时还年轻的他，曾不止一次地看到前代魔王带着不同的女人来这里选衣服，尽管他对这种行为十分不齿，但其中的知识点总归还是可以吸收的。
比如这家宝藏一般的店铺，比如成熟的着装审美。
又比如，如何敷衍女人试穿过程中无聊的问题——魔王绝不会敷衍玟雯，但是会套用其中的一些小技巧。
一开始，玟雯选了一件有着很多小配饰的连衣裙，魔王就夸很可爱，打扮起来一定很好看；
第二次玟雯选了一件素雅的长裙，魔王就夸她很有品味，穿上去立刻就有了大家闺秀的感觉；
等到了第三次，玟雯就有些迟疑了，最终挑了一间纯黑的长衫，魔王也尽量挑好听的说，反正夸就完事了。
就这样，玟雯的目光从新奇，到疑惑，最后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反感。
「他怎么跟个导购员似的？」
玟雯本以为能体验到原汁原味的异世界体验，谁料想，居然在魔王身上感受到了现代商场中才有的虚伪。
她想要的是这种无理由的夸赞吗？她要的是真心！是真情实感！哪怕魔王直说最开始那件连衣裙幼稚得跟小学生一样，她都不会在乎，因为她没有隐藏自己的心迹，凭什么魔王就可以说违心的话！
玟雯很生气，以至于后面再挑衣服都没有用心挑选，而是卯足了劲想要击碎魔王虚伪的夸赞。
同样的，见识了玟雯这一番胡挑乱选后，魔王也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的衣品好差啊…』
对，为了气你而专门挑搞怪的衣服，能有多好的衣品。
然而魔王十分在信赖脑子里的记忆传承，以至于都忽视了眼前人的心情。
为了帮玟雯树立正确的“衣品”，魔王叫停了无意义的换装行为，而是开始主动为她提出建议。
“你看看这件怎么样？”魔王为她挑选了一件比较奇特的衣服，还拿到她身前比划了一下尺寸，“这件应该比较符合当地的传统，同时也比较便于行动，要是你能喜欢就更好了。”
魔王的眼光确实很不错，不光是衣服很好看，连尺寸都非常合适，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偷偷测量过。
那是一件青色的袍子，颇有些游牧民族的感觉，所以确实很干练，可系在腰间的丝带又不像是普通的腰带，更像是东洋那边的…感觉有点奇怪，但是很好看，而且是魔王专门挑选的，所以玟雯还挺喜欢的。
“这里有试衣间吗？”
“往那边直走就是。”
对于换衣服，玟雯还是颇有心得的，毕竟这件衣服的两种原型她都刚好穿过，所以试穿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与商场不同，这家店的衣服都是成套的，而且是由内而外的成套，所以不用担心内衣、内衬的问题。
大概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玟雯就弄好了这身装扮，还拿魔王之前送给她的布条扎了个低马尾，显得更加干练了。
“怎么样怎么样！”玟雯跑到魔王跟前转了个圈，“好看吗！”
魔王一时间有些语塞。
这何止是好看！简直是衣袖飘然若柳枝，腰间软烟罗如樱花飞舞，含春水脸如凝脂，绣幕芙蓉一笑开，面若中秋月，色如春晓花，眉如墨画，目含秋波…
“哇…”魔王没了夸赞的心思，只剩下了由衷的赞叹。早先他就看出来了，玟雯的底子很不错，稍微打扮一下应该就能很漂亮，却没想到能这么美。
“评价呢！我穿着合适吗！”玟雯很开心，因为她能感觉到魔王这次是真心在赞叹。
她想多听几句，哪怕是简单地语气词也好，反正就是想更开心一些！
魔王摸了摸下巴，又按住了她的肩膀，反复斟酌，才想到了最符合此时的形容：
“就如同炽热而致密的奇点，膨胀至极而爆发的那一瞬间般热烈而美好。”
玟雯没听懂，但是依旧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