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异方的教育都这么扭曲吗！
这之后双方又交流了一些事项，比如具体的碰头地点，还有行动中的规划，以及事后如何兑现承诺等等。
总的来说，计划就分三步：进场，偷东西，跑路。
进的是拉博里奥斯家族的拍卖场，偷的是拉博里奥斯家族的徽章与印记，跑的是艾荔斯事先侦查好的路线，手底下的人拿上东西就坐着拉博里奥斯家族的货船逃走，绝对不会留下一丁点线索。
很完美的计划，对吧？
所以到底哪里需要魔王了？
“这么简单的行动，还要我帮什么忙？你们直接进去不就行了？”魔王会起疑也是难免的。
艾荔斯眼见合作已经达成了，也就放松了许多：“没那么简单，因为一些小意外，今晚的拍卖会很可能会提高警戒，所以不得不麻烦你用些魔法帮我们进去。”
魔王继续追问道：“只有魔法这么简单吗？既然他们都提高警惕了，就不会安装些反魔法的装置？”
“反…反魔法？”艾荔斯一下子没听懂，悻悻地换成了当地语言，“可能我的圣国话还不够熟练，听不懂这类俚语…”
“谁说俚语了，反魔法装置，听不懂吗？”魔王有些不耐烦，“或者是一些对魔力术式，万一他们临时加装了这些东西怎么办？”
“这…”艾荔斯摩挲着杯子，无论如何都听不懂这番话，只好自认无知，“或许是我孤陋寡闻了，这是什么新技术吗？魔导科技有新突破了？”
哈哈，人类的魔法水平，也就到这了。指望他们研究出反魔法手段，还早了几百年呢。
“我明白了。”魔王窃笑着，尽量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不屑，“大概是这类尖端技术还没传播开吧，正好，我也不用担心了。”
艾荔斯只能点头陪笑，同时总觉得自己好像被看不起了。
何止是她被看不起，整个人类都被魔王鄙视了。原本魔王幻想中的，是“魔法与科技并存的理想乡”，结果到了以后才发现，人类居然还在奴隶制与工业时代左右横跳，可真是叫人无语。
这之后的对话就没什么意义了，无非就是玟雯的一些闲谈，艾荔斯也没有再试探魔王的身份。
总之，合作已经达成，就等着傍晚去赴约了。
酒足饭饱之后，希斯过来收了桌子，双方暂且道了别，魔王也就领着玟雯回房间了。
在开房门的时候，魔王还不忘讽刺道：“哦？找到钥匙了？不用去服装店了？”
玟雯的身体猛地一颤，险些把钥匙弄掉：“可、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还真是方便的记性啊。”魔王夺走了钥匙，抢先进入了房间。
刚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玟雯的任性行为才发生的。虽说结果还算不错，魔王也不打算跟她生气，但还是要表达清楚自己的态度。
欺诈行为不仅会直接造成严重后果，同时还会破坏人与人互相的信任，提高整个社会的运行成本，这都是魔王早年积累下的经验。
所以说，撒谎，就是无法容忍的底线。
虽说他现在也在隐瞒身份就是了。
「我是不是对她坦白比较好？」魔王不禁犹豫了起来。
按照第四魔王的经验，哪怕他真的坦白了，最后收到的回应恐怕也只是几下轻笑而已，大部分人都不会轻易相信。
哪怕都一起走过一生了，她们也始终坚信第四魔王只是一个触发冻龄的精灵，而始终不愿相信身边人就是传说中的魔王。
不过玟雯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应该不至于那么蠢吧？
算了，犹豫那么多干嘛？管她信不信呢，先说出来就是了。
“你过来一下，我和你说些事情。”魔王坐在了床边，决心要坦白一切。
玟雯也很听话地坐在了旁边，只是动作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拘谨，就好像在害怕什么似的。
为了让放松一些，魔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结果反而让她更僵硬了。
魔王只能特地安慰道：“你是不是先放松一些？没必要这么紧张…”
“我不应该跟您撒谎。”玟雯主动承认起了错误。
“啊？”魔王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头脑，“呃，对，确实。”
“而且，我也不应该装哭骗您。”玟雯的语气十分诚恳。
“嗯…你是装的？”魔王回忆了一番当时的情景，总觉得不像，怎么看玟雯都是真的情绪失控了。
“还有，我也不该越过您和青叶姐姐说话。”玟雯越说越低头，语气也更显低落了。
“这件事还好吧，反正你开心就行。”魔王顺势扶住了她的肩膀，关切道，“你说这些干嘛？我又没打算责备你什么，再说结果不也挺好的吗？”
“您…不是要批评我吗？”玟雯抬起头，目光明亮了许多。
“谁要批评你了！”魔王感觉自己下定的决心都白费了，“我就打算说点事，交代一下晚上去拍卖场的事情，你想到哪去了？”
看着魔王真诚的眼神，玟雯松了口气：“太好了…我看您的表情那么严肃，还以为我刚刚犯了什么错误呢。”
这就令魔王更为不解了，他确实是严肃了点，但还不至于到那种地步吧？更何况，玟雯做的那些事情算错误吗？怎么她就开始担心受批评了？
这孩子的性格好像并不是那么阳光。
“我能问你几个稍微有些私密的问题吗？”魔王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放心，绝对不是什么敏感问题，而且你不想回答的话也可以保持沉默。”
玟雯想了想，点点头：“只要是您的问题，我一定回答。”
“倒也不至于那么决绝。”魔王试图把气氛弄得放松些，可惜效果不佳，“第一个问题，你以前犯错时，都是这样主动承认错误的吗？”
玟雯眨了眨眼：“当然了，主动承认错误不是应该的吗？”
“好，那就第二个问题。”魔王再心中划定了一个范围，继续问道，“你真的觉得，越过我直接跟别人说话，是错误的行为吗？”
“嗯…”玟雯明显迟疑了，“如果让您生气了的话，当然就是错的。”
“啊？你认真的？”魔王完全无法理解这番话，“具体的事情是对是错，为什么要看别人的态度？你难道就没有自己的是非观念吗？”
玟雯一下子被问懵了，张张嘴想说话，却又吐不出声音，沉默了良久，只能轻笑着说道：“我姐姐也对我说过差不多的话呢。”
“先别提你姐姐的事情，就谈眼下的这件事。”魔王这次真的很严肃，他开始有些担心玟雯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小的时候犯了错误，一般都会怎么样？”
玟雯回忆了一下，回答道：“大概就是坐墙角、抄书和打手心之类的吧。”
魔王心说这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人类贵族一般的水平，甚至还温柔了许多，起码没有太多的体罚色彩。
不过紧接着，玟雯又补充道：“不过那都是我姐姐才会受的惩罚，平常我都是提前承认错误，然后被说教一下，改正后就没事了。”
“…啥？”魔王感觉头脑有些跟不上了，“你的意思是说，‘未经允许擅自和别人说话’这件事，也算作需要改正的错误吗？”
“如果会让您不高兴的话，当然要改了。”玟雯很是普通地说出了这句话，因为这不正是大人们教育的东西吗？
会让大人生气的事情，就是不好的事情、危险的事情，所以需要改正；如果不听话，就会受到惩罚，而且来自爸爸妈妈的爱也会减少…
“胡扯！你们异方的教育到底是有多扭曲！？”魔王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不教导正确的是非观，反而以成年人的反应作为衡量的标准，难怪你们异方还有吃人的习俗！”
“这种奇葩的教育方式，跟吃人有什么区别！简直就是吃人的礼教！”
玟雯想争辩些什么，但是被魔王先一步抢走了话头。
“你记住，从现在开始，你要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而非像现在这样努力讨好别人。”魔王心情之激愤，忍不住捧起了玟雯的脸，“另外，如果你觉得我错了，就该指出我的错误，而不是受了委屈就只知道哭。”
玟雯想说之前的眼泪只是意外，但是一直都没有插嘴的机会。
“还有，你是一个独立的人，而且是很漂亮的女孩，不应该被任何人限制。”
魔王大人很是生气，而且愈发厌恶异方了，这么好的女孩，差点就被异方的封建礼教给毁了，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
哪怕是魔界，哪怕是最艰苦的那些岁月，魔王还在尽可能地尊重魔物们呢，哪像异方人还搞这些肮脏的手段。
“人权平等”、“人格独立”这些概念，可都是勇者带过来的，结果他们的故乡居然不遵从这些理论，简直是贻笑大方。
最后，魔王还不忘提醒道：“一定要记住，你生来就是自由的，也从来都是自由的，除非有你的同意，否则任何人都无权限制你。”
…哇，这还是第二次有人和玟雯说这些。
上一个和她这么说的人是姐姐，但当时她好像在赌气，所以玟雯也就没往心里去。
现在魔王又说了一遍，她也不得不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了。
『我真的有性格缺陷吗？不至于吧…』
『可是话说回来，健康的人会放弃生命吗？』
『不过我最后也后悔了，所以应该还好吧。』
『那…就听他的，试着更有主见一些？』
是非观也算是主见的一部分，玟雯总归还是有长进，没有枉费魔王的说教。
那么眼下，就有一个展现自己主见的机会。
“您刚刚说，除非我愿意，否则任何人都无权限制我，对吗？”玟雯悄悄地凑近了一些。
“当然了，‘人生而自由，却无往而不在枷锁之中’，这是你们异方的学者说的，为了享受自由，自然也要接受限制。”魔王仍然念想着那些学术问题。
玟雯深吸了一口气，按耐住开始加速的心脏，大胆地问道：“如果我希望能由您来施加枷锁，您愿意吗？”
现在轮到魔王说不上话了。
他当然愿意，可太愿意了，求之不得，巴不得现在就接受。
所以…
“笃笃笃。”
魔王无视了敲门声。
“如果你一定要签一份契约才肯享受自由，那我…”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
如果门后站着的是艾荔斯，那魔王势必要推开门就把她烧死。
可惜，门口站着的是青叶。
“有什么事吗？”魔王的语气仿佛在为仇敌宣判死刑。
青叶立刻就打了个寒颤，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是的话我一定道歉！”
她不是没年轻过，当然知道年轻的情侣一般都在房间里做些什么。只是手上的事情有些紧急，敲门时才有些失礼了。
魔王叹了口气，又一次被迫收起了杀意，问道：“没关系，说吧，你有什么事情？”
青叶连忙拿出了两张金灿灿的票据，塞到了魔王的手上，邀请道：“今晚有一场特殊的拍卖会，不知道您能否赏个脸。”
…她也要去拍卖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