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午夜了，厚厚的云层压得星光一丝也照不透。
胡八万趴在城头，看着城下浓重到几乎将人吞噬的黑暗，和宛如黑暗中灯塔般不断散发着微弱光亮的龙军大营。
“大王，将士们已经准备好了。”一个穿着简易粗制甲胄的男人爬了上来，看着胡八万。
胡八万点点头。他本是邕城一个普普通通的地方豪强。可没想到，普世救灾安民爱众仁德大菩萨保佑，他竟能顺势而起，割据一方。
说实话，他并不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根本不觉得造反可以成功。但只要活下来，无论是投靠起事成功的队伍，还是接受法芙娜政府的招安，都是稳赚不赔的工作。
只要先把眼下的工作处理完……
胡三六筒深吸一口气……啊？你问刚才不还是胡八万吗？没有办法，现在作者已经不胡八万了。
胡好多深吸一口气，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喃喃道：“狗日的，日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他抽出柴刀改成的长刀，对着城内的义士高声说道：“法芙娜人，占据了我们的土地！奴役了我们的兄弟！奸淫了我们的姐妹！掳掠我们为奴！夺走我们的财富和所剩无几的食物！今天，得大菩萨保佑，我们终于得以重新做回了自己的主人！但法芙娜的阴影仍笼罩着我们！仍有数不清的兄弟姐妹生活在法芙娜人的鞭子下！让我们击败他们！让我们解放自己、解放我们的兄弟姐妹！让南越的荣光重现！”
若不是军官们一再强调不许出声，那些叛军估计会大声叫出来。
他们悄悄打开城门，计划着恢复祖先的荣耀，恢复自己独立的地位，甚至它们之间还会有不少人飞黄腾达，成为贵族。
可他们没发现，他们刚打开城门，就被法芙娜的斥候发现了。
和龙魈预测得一样，就是南门。等龙魈得到消息，叛军已经在城外集结，一千人左右。
“吩咐下去，所有人披甲上马，等我号令。”龙魈扯下身上包裹的斗篷，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吩咐道。
夜晚的下坡风开始减弱了。但即便如此，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冷，明明是夏天……
胡不成摸着黑带兵冲进，龙军的营帐。可龙军的营帐都是空的。
“不对！撤退！快撤退！”
多年看话本、演义小说的经验告诉他，他被埋伏了。
可他刚喊完话，就发现，和他一起的义士们开始抢夺龙军帐中遗留下的杂物。还不是金银器皿，只是一些铁锅、木炭、被褥。
“别抢啦！”他一脚踹倒一个离他近的士兵，“这是法芙娜军的陷阱！速速撤退！”
被踹倒的士兵还没有反应，营地外的喊杀声已经响了起来。
这时候最忌讳的就是乱。别人还没打你，你自己就乱了阵脚，让人轻易地冲散阵线。活该！
可这时候也是最难约束住军队的时候。任凭胡某某（作者发誓要戒麻，因为输得太多了）怎么叫嚷，他们也不听从，只是一味地往外跑。
龙军的步兵阵线已经靠的很近了，飞矢一波一波地射着。
叛军是有简单的木盾的。但这是笨重又碍事的东西，早在抢东西或者逃跑时扔掉了。即便还保留着，也难以完全挡住龙军的飞矢。
“大王！”一个穿着粗制甲胄的男人拉过胡某某。
胡某某已经有些魔怔了。不知是被龙军吓得，还是受不了战场厮杀的气味，只是叫到：“完了，完了。我完了……”
“大王！”甲胄男子把胡某某护在自己的盾下，和身边一些人把胡某某保护起来，“城内还有壮士千余，人口近五千户，足以自保。往大王速速撤回城中！”
“对！对！”胡一四万如梦初醒，拔出长刀，“诸位，随我杀回城中，重组兵马，东山再起！”
就在他们开始突围时，龙魈听到了也喊杀声。他戴上原本绑在腰间的头盔，看向四周。
精锐的重骑兵，列成一个楔形阵。龙魈则位于楔形阵的尖端。这方便他掌控军阵的速度与方向。
他取下背在身后的骑枪：“诸位，狡兔已入瓮中。全军冲锋！”
…………
说实话，五里地，不远。走也就是三刻钟。
可叛军不这么觉得。
他们身后的龙军像是阴魂不散一样，追着射箭。虽然不冲上来，可就是甩不掉。明明穿着重甲，可跑得比他们还快。
不过，就快了，就快了，已经能看到城门上的火盆了，就快了……
“龙，龙军！龙军的骑兵！”不知是谁叫嚷了一声。
龙军的骑兵，离得那样近，只一两里地，且在飞快地靠近。
叛军哭嚎着开始与骑兵的反方向溃逃。本来还算密集的军队，一下子就散了开来。
龙军的骑兵一下子就拦腰冲散了他们，轻装的步兵根本没法和重装骑兵相抗衡，只能哀嚎着溃散。
后半部分的叛军一边躲避了骑兵的冲击，一边想办法逃离身后的重步兵。但最终是难免变为刀下鬼。
前半部分的叛军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逃过了龙军的骑兵，逃到了城门下。可城内的守军根本不敢给他们开门。他们甚至都跪下了，跪下求那些城墙上的昔日同袍。
可城上的敌人还看不清外面。他们不知道龙军有多少，不知道龙军离他们多远。只是听着外面的喊杀声，他们就已经吓破了胆。
他们龟缩在女墙下，祈祷着龙军不要攻城。
龙军是没有制作攻城器械的，且城外的敌军已经够他们抓的了。所以他们也没有攻城的打算。
甚至，他们一开始就没指望抓住已经到了城下的部队。可他们发现城上的士兵，压根不敢反击，便壮着胆子，直接杀光了城下的叛军，只有少数人逃了出去。
一战过后，龙军枭首八百二十余人。他们把没了脑袋的赤 裸尸体倒吊在树上。腥臭的血液，流满林地。秃鹫和乌鸦一类的鸟开始等待在树上，或者徘徊在天空中，等待着龙军离开，好大快朵颐。
龙魈坐在石头上，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烟。
尸体，真的好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