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琳娜走出雕满法芙娜风格浮雕的大门，看着凋敝的街道和寥寥无几、神色匆匆的行人。
“不要动摇……”一个平和的声音在乔琳娜耳边响起，“你的信仰力量是不允许动摇的。”
“可是……”乔琳娜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接着说道，“可是，战争真的是好的吗？您看这里……”
“战争不是好的，但是这个世界必不可少的。你不明白，我也不该对你讲太早。我只能告诉你，一切都在均衡之中……你不必自责。”
“可是……”乔琳娜四处张望着。
“你要和我说话，就回到旅店去。”
……
旅店中，乔琳娜刚坐在床上，面前的椅子上就出现一道并不透明的影子。影子渐渐变作不协调的实体，然后慢慢长出五官，变得正常。
“好了，你有什么要说的？”
乔琳娜平静的脸瞬间变得很激动：“长者，您看到了吗？那个约翰王！不，那个无耻的小人！他根本不是传说中的约翰王！他……”
“谨声。”李听官随手凭空一点。
乔琳娜发现自己的声音传不出去了……也不是传不出去，只是耳朵无法捕捉到空气中的声音，但它还能通过骨头传到耳朵里。
“你要小心隔墙有耳。你还太年轻。在大圣堂里，大家都敬你，给你面子，没人敢欺瞒你。在这边可不一样。每个人都是毒蛇，都想利用你。你要小心。”
李听官收起手，看着乔琳娜。
乔琳娜小心地咳了一声，确定自己的声音传得出去后说：“那，那您为什么还让我帮助他们？”
“我从未这么说过。我只是说让你顺应本心。你想帮他们，帮他们就是。”
“可是我却害了更多的人。明明当初只有他们被剿灭了，就不会闹这么大……”乔琳娜抬起头看向李听官，“您是早就预见了，所以才不插手的的吗？”
李听官摇摇头，“我只是顺其自然。他们若是有能力反抗、击败法芙娜，那我就算不参与也无所谓。他们若是无法击败法芙娜，我加进去也无济于事。”
乔琳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可他们只是想活下去。他们不应该反抗吗？他们就该顺其自然吗？”
“道生法。法是准则。就像大圣堂的法理体系一样。法芙娜也自是有法度的。倒不如说，法芙娜的法律是十分先进和详细的。实际上法芙娜中央政府的行为并没有违反他制定的法律。农民歉收确实值得同情，可是工厂主同样也可能破产、工人也可能失业。这不过是借口而已。”李听官凭空取出一杯茶，喝了一口，“说到底，是自认为自己值得同情、希望得到利益的贪念在作怪。”
“那百姓，难不成就该死？”
“老百姓就是个冤大头。”李听官点点头，“皇帝也是冤大头。你抽时间可以试着放下圣经，读读法芙娜的法律，很棒。”
“法芙娜的法律是为了伸展正义而设立的吗？”
大圣堂的法理体系实际上只是贵族继承、地域疆界等方面的贵族法。其他的法律都是由地方贵族指定的。
“法芙娜的法律……”李听官想了想，“我离开时，立法工作主要是法芙娜前龙后纪巧儿带人编写的。既然是她编写的，那就是为了维护她的统治而设立的。由谁产生，自然对谁负责。”
…………
不来城下，一支约莫着四万多人的部队把不来的四座城门堵死。
城内只有一千多叛军和大概五万出头的居民。
城头上为首的伪不来城主看着城外竖起的几十座大旗，上面挂满了脑袋。
“来复伯爵，不来可是大城，您真的不劝降他们？”
骑在马上的长毛鬼……不好意思，是额尔林人问向自己身边坐在马车上的来复边伯。
很遗憾，来复边伯在之前的战斗中伤到了手和腰。他很可能无法再上战场了。
这对普通贵族来说，或许只是一个不大的打击。但是来复是边境伯，即纯军事贵族。他不可能军转政。他对帝国唯一的作用是领兵打仗，可现在他的右手断过一次，他估计是无法再拿剑了。
*《法芙娜军律》严格规定，各级军事指挥官不得远离一线战场。
即便是这次战斗，他也是作为副将参与的。而主将，是一个雇佣兵首领。他们即使愿意使一个雇佣兵，也不愿意让一个略有伤残的人，一个略有伤残的龙血种做主将！
来复边伯当时就气坏了。所幸额尔林人的首领罗恩·瓦康桥贝尔是个识大体的人，事事以来复伯爵为主，这才平复了来复的心情。
这种识大体的品格，也为他日后受封格拉摩根伯爵后竟能安全荣升为康诺特公爵奠定了基础（不在法芙娜）。
“无妨。你若是心疼你的手下，就让那些民兵上。反正不是龙血种，死了便就死了。”
法芙娜的极端主义者虽然不多，但也算不得少。来复边伯本来不是。可上次的背叛几乎断绝了他的前程。这实在难以让人接受。
“不，只是我们接下来还有任务。屠戮些村庄市镇损失无几，可是这大城……”
来复边伯想了一下，点了点头。罗恩是主将。虽然是雇佣兵首领，但是无端损员过重，影响战局，也是要担责任的。
“那就按罗恩阁下的意思办吧。可有一点，就算不杀他们，也得把他们卖到矿上……可好？”
投降之后不按惯例，不得“放火”。但是铁了心要整他们，还是有办法的。
“这个就按您的意思来。”
帝国内部的破事，罗恩是不打算插一脚的。各方都不得罪，这是雇佣兵赖以生存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