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人远走,总有一人站在原地等候,离别是注定的,那么,让我们好好说再见,说一句再见,或许就是死去一点点。
到了六月中旬,或许是我的祈祷有了作用,亦或许是回关返照,她的病情好像有了一点点的好转,虽然很缓慢。
但这健康恢复的越缓慢,向康复迈出的步伐也就越踏实和可靠。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花开一年又一年,阴阳已隔痴来生。”
某天清晨她突然朗诵起这句诗,这是我们分离几年后在相遇时,她无意间朗诵的诗。
如今她又无意间的朗诵了起来,如今这句诗又让我回忆起了那段人生中的窒息但甜蜜的生活。
那段时间虽然城堡的夜是如坠深海般窒息,但城外小屋的阳光那几年中是我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温暖。
但———
我们终归是背叛者,神明是不可能容忍他的世界有我这样的人。
时至今日我还清楚的记得那一天,那天早晨刚一起来心脏就在隐隐抽搐着,窗外那些翠绿的新绿晃的我发痛,平日里能安然伴我午睡的蝉声在那天听起来也异常恐怖,甚至天空的云彩也阴沉的可怕。
我觉得一切都在预言着什么,傍晚我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垂头丧气的走在庭院里,心里面装的脑子里想的全都是些冰冷、痛苦不安的事,我难受的扭曲着身子坐在长椅上,痴痴地在庭院看着她的病房。
突然夏日从天空之中传来了阵阵可怕的声音,我一下子被惊醒,但随即血液马上冰冷的起来,我又愣在了原地,僵硬抬起头看向晴朗的天空,一时间,我怀疑那声惊雷是我的错觉,因为那声音不像雷声而是像从地狱里传出来的不详之声。
我像个死人似的,完全不顾外界的一切,坐在长椅便掩面痛哭了起来,很长时间都没有抬起头,直到傍晚时修女找到了我,说主教有事找我,我怀着不安的心情,被领进了一间拉着窗帘的办公室。
当时是傍晚十分,她的办公室窗帘很薄,因此还是有一些阳光透进来显色幽暗又神秘。
她点燃了桌上的蜡烛,接着要我坐下,蜡烛一点燃我才发现他表情有些怪怪的,神色也十分凝重。
我突然意识到我今天一直惶惶不安的事要到了。
我靠在椅子上低着头等着他先开口。
“由于某些无法预见的情况。”她边说边盯着我,我能感受得到她那令我投降般怜悯目光,“她的病情又加重了”。
接着她从身下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张诊断报告,上面写着陌生的专业名词,但我还是看见了死亡、转移、可能……
这些模模糊糊飘忽不定的词语。
她说“我有个朋友,在圣道修院担任主教那里的环境可能会比这儿更合适。”
圣道修院?她所说的主教该不会是那一个人吧?!
我沙哑的开了口,抬起头问她。
“是克洛维主教吗?”
她好像并不惊讶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人的名字,点了点头。
我沉默了一会,问她,如果去了的话她的病情会好转吗?
她思考了一会,起身对我说,“如果你还信仰上帝,那么上帝便不会抛弃他的信徒。”
我正想说,就是因为你所信仰的哪位大人才把我们搞成这副模样,但看见了她那深陷的蓝眼睛所散发的慈爱目光,一时间我竟无话可说。
空气就这样寂静着。
良久她率先打破沉默大步走到办公室的书柜上,取下了一个银质的十字架,朝我走来“你们大可不必怎么抗拒,上帝会原谅有忏悔之心的信徒,即使是面对曾经背叛了他的两人。”
我冷着眼说“你知道我们是谁?”
她笑了笑,身体向前倾,用手撑着下颚说,她说:“其实你们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我并不知道二位是谁,同时其实你是谁也并不重要。但我能看见你们俩那熠熠生辉的爱情,这就足够了。其实我这一生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东欧旧记》和《言曰》中的上帝虽然高贵、仁慈、和善、美好、感性。但在我眼中却都缺乏了一丝缺陷,上帝美好的让我有些可怕,尤其是年龄渐渐长,物语渐退之后更加确认了这个观点。
虽然我知道我这个神父不该说这样的话,但是我还是想说。我们视上帝为万有之父,但是却绝不提那美好的爱情,反而将其视作洪水猛兽,视作一种罪孽与禁忌;但是实际上这才是人类繁衍的基础,不是吗?”
而且上帝对于爱情之间的宽恕存在一定的问题。
《旧纪》第七章第三段“不可与男人苟活,这本是可憎恶的,这本是逆性的罪。”但是在第六章第五段“爱是不加害与人的,所以爱就完全了律法。”她盯着我说,其实像这样的比较还有很多。
但是如果不是深情相爱,对方不会为了你背叛整个世界,从容看淡世人的谩骂,所以我一直觉得这个上帝有些虚伪甚至可怕。
而且更加矛盾的是,上帝同时说人生而平等,人应被尊重,任何歧视、奴役,都是违反神的旨意的,然而上帝自己却违背了自己说过的话语,尤其是上帝对于男女和同性之间的爱情上帝完全不是一个态度,而是存在较大的差距,可是爱情本就没有高低和贵贱之分的啊!
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我明白了基督教其实并不完美。上帝——
我们所信仰的主,其实是存在缺陷的,我们应该创造一个接纳魔鬼与罪孽的世界,这样我们便无需掩盖、热爱世界上最理所应当的事。但着并不代表我不信仰天父,不信仰耶和华,我是觉得这个世界应当注入一些新的元素。”她说着这些一时间一反常态,变得十分激动,但有时候又开始莫名微笑。
我愣愣的听着她给我讲的一切,她说所的这些惊动着我的心,我心中有一个秘密谁也没有告诉,她所说的言论完完全全说到了我的心底。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我们之间的爱情不过是在芸芸众生中相互取暖,不被世人认可的,直到现在我意识到了不只是我还有别人和认为,果然是这个世界有问题。
她说言论也证明了这世界正在诉求着变革。
“所以”她继续说道“就是因为如此,我才带离一部分支持我的人离开了基督教,来到莱茵湖畔在着创造了罗马教,我想在这漫长的时间中,寻求一个上帝与魔鬼共存的天父,但是你应该知道,这一切并不容易,可直到看见了爱珐玲殿下和玥漓圣女我才明白了什么东西。”
此刻她也安静了下来,不在继续说话,拿出了十字架对着它默默的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