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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寒流之爱莉贝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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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极之湖某处地下溶洞。

身兼寒流诅咒魔界指挥官的爱莉贝尔正在听取着来自于麾下魔将们的战事汇报,像这样的工作,她是一日也从未放下的。

这场首次由魔界向常世发动的战争,取胜并非关键,意义在于探索人类的抵抗力度。

如果人类的抵抗力度过强,那就要徐徐图之了,反之则有理由投入数量更多的恶魔军队进攻人类世界。

之所以等到现在,魔界才开始攻略常世,有着两方面的原因。

一是古代魔界正处于混乱的争斗之中,无暇顾及人类世界,当魔界各方势力形成平衡之时,人类已然发展壮大;二是魔界与人间的通道一旦被彻底打开,就将再也无法关闭。

结束混乱时代的魔界,推选出了魔王这个话事人。

然而,历任魔王,都没有胆量打开这个通道,破坏魔界与常世间的稳定局面。

随着时光的推移,魔界的地盘已经无法容纳更多的诅咒生物了,如果不拓展统治地域,那只能通过同室操戈来争夺生存空间。

天生喜好争斗的恶魔们,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坏事,弱肉强食向来是魔界不二的法则,自古以来恶魔们便在不断地以斗争求生存,只有经历了无数的争斗存活下来的那些诅咒生物才有资格在魔界中生存。

而现任的魔王却并非是一个墨守成规之人,为了扩张他的影响力,成就真正的魔界之王,他试图着去修改规则,将人类世界拓展成魔界的延伸,彻底打开魔界与人间的通道,让世界合流为一,以供更多的恶魔生存。

他的观点得到了大量下级恶魔的响应,毕竟他们属于魔界社会最底层的居民,只有不断地厮杀才有资格活下去,可是魔界的上级恶魔们却极力反对着。

上级恶魔相当于魔界的贵族阶级,他们占据着魔界五分之四的广阔地带,生存空间极为优渥,每一位贵族都拥有一块属于自已的领地,享受着国王般的待遇。

而下级恶魔,低级的诅咒生物们,则占据着魔界五分之一的狭小地带,因生存环境险恶而被称之为炼狱,它们如果想要过上美好的生活,必须跟随依附的上级恶魔在战斗中取得可观的军功,才能够前往贵族领地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魔界子民。

自从魔界建立以来,炼狱便从未有一刻停止过战争。

上级恶魔们对于入侵被称之为常世的人类世界并不感兴趣,一来是通道本身便是禁忌,二来他们并不希望被他们被视为猪狗般畜生的下级恶魔失去争斗之心,如果它们拥有了同样优渥的生存空间,那他们作为贵族的意义便不存在了。

正是下级恶魔渴望着前往上级恶魔的领地中侍奉,魔界才有了贵族阶级。

但是,也有着一部分恶魔心怀理想,力图改变魔界的现状。

爱莉贝尔正是其中的佼佼者,对所有恶魔一视同仁的她深受下属的爱戴与拥护,魔王委任她作为先锋,正是看中了她不甘保守的进步思维。

可惜的是,她的出身是魅魔。

魔界的上级恶魔种族约数十种,而其中有着六大王族,天使、妖灵、仙精、泰坦、巫祅(注1)、魅魔,历任魔王只能从这六大王族中诞生,但是,魅魔族却是从未出过一位魔王,地位相当的尴尬。

魅魔非但得不到其余六大王族的尊重,还受到来自于其余上级恶魔种族的排挤,朝思暮想地想要将魅魔族从六大王族的位置上挤下去,而又因为她们特殊的异性取向,更是招致全体恶魔男性的厌恶。

所以,即便爱莉贝尔再怎么优秀,她并未被期待,这也是她能够力排众议,领受寒流诅咒指挥官的原因,如果失败,那合情合理,如果成功,那也是侥幸得逞。

而对于爱莉贝尔来说,她并不甘心魅魔族所处的地位,时刻都在以身作则地改变他人的看法,在她看来,之所以没有人接任这一差事,无非是害怕打破既定的规则与利益。

这个世界已经停滞了数万年了,必须打开一个突破口,只是通过向人类世界投影诅咒,并不能够改变魔界的现状。

与人类接触紧密的魅魔十分清楚,人类自建立国家制度以来已经过了近万年,势力增长飞速,如果再不加以制止,人类总有一天会反攻魔界。

与恶魔不同,人类这个种族看似弱小,却有着无限扩张的野心,无论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都不甘于现状,不断地向着诅咒发起进攻,等他们彻底掌握常世之时,就会想着将地盘扩张到魔界。

现今的魔王无疑是历代中最明智的一个,清醒地认识到人类的潜力有多么可怕,必须将一切扼杀在萌芽之际。

比起魅魔所面临的现状,这才是最应当解决的问题。

“人类的抵抗变得突然强烈了起来,看来对方也有着远见卓识之人,我们的援军呢?”

爱莉贝尔一边打量着地图,一边询问向负责军需物资的后勤官员。

“禀告侯爵大人,通道正在紧缩,已经许久未收到来自于魔界的讯息了,属下建议撤退吧。”

“是啊,这与投影不同,如果死在了这里那就彻底死去了。”

“人类已经感受到强大的痛楚了,魔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

魔将们的意见十分统一,自从赤夏帝国正式着手处置寒流诅咒以来,他们的推进工作变得极其艰难。

一是没有足够的情报,寒流的进攻称不上紧密,虽说以新生诅咒之地的形式进攻并不需要配合,可是这也容易被人类各个击破,二是人类相当的顽抗,不知道为什么,从某个节点开始,赤夏帝国的军团不惜死伤地顽强推进着。

“不行!这点成果怎么能够拿得出手?魔王大人可是对我等抱有着极大的期望,第一次进攻人类世界,怎么能够如此消极的结束?

你们也不是没有在炼狱中战斗过,生死对你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吧?

六万多的魔族大军,居然只能推进到这一步,别忘掉了,加上新生诅咒之地从魔界中投影过来的援军,我们的整体数量已经超过了敌人十倍甚至更多!”

爱莉贝尔指向了赤夏的帝都,坚决地说道,“我们如果连人类最强帝国的都城都无法靠近,那这场战争便毫无意义了,一定要试探出人类的实力底线!”

“侯爵大人……魔王可不是人类世界的国王,只不过是身份最高的贵族领主,我们有必要为他献上性命吗?”

“是啊,侯爵大人,我等的确渴望着优越的生存空间,但盲目冲锋只是在送死而已。”

“六万魔将,虽说势力庞大,可是只有您一个上级贵族,这场战争您不觉得很奇怪么?”

“我们战斗到现在只是为了您而在舍生忘死。”

恶魔们的领地观念非常重,魔王在魔界只是最大势力的领主,而不是统治魔界的国王,这次行动只是魔王的独断专行,真要发动世界级战争必须六大王族的六位王共同决断。

他们这些人都是爱莉贝尔一手培养起来的,如果全部断送在这里,那爱莉贝尔在魔界一定会失势,又要白手起家了。

“诸位之中如果有想要回归魔界的,那我一定不会加以阻拦,哪怕只有我一个,我也要战斗下去!

试想我等生存的意义,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就要一生承受屈辱么,任何恶魔都有着追求美好生活的权利,为了打破这冰封的局面,我们必须砥砺前行。

命运长久确实是活着的追求,可是如何死去更加重要,不是么?”

爱莉贝尔当然清楚自已是孤军奋战,她从一开始便明白自已的处境,没有大量上级恶魔参战的战争,注定了失败,可那又如何,她想要告诉魔界那些身陷炼狱世界中的下级恶魔,只要敢于冲破桎梏,就能够在人类世界中开辟出新的天地。

“既然侯爵已经决定战斗到底,我们自当奉陪。”

“那就打到赤夏的帝都下吧!”

“让人类见识下我们恶魔的恐怖!”

“确实,比起死在炼狱中,死在这个美丽的世界中更加舒服,人类世界可比炼狱美好太多了!”

“没有您,我等早就死在了过去!”

部分魔将们纷纷振作起来,他们都曾深受爱莉贝尔的恩惠,没有她的照顾,他们早就埋没在恶魔群中了,能够对所有恶魔一视同仁的她,身上有着一股特殊的魅力。

“抱歉,我们只是受命参战,在通道即将关闭的现在,我们要返回魔界了。”

“爱莉贝尔大人放心,即便回到魔界,我们也会作为投影力量参战的。”

“这只是一次试探性进攻,魔王肯定会准备下一波的进攻,到时候会有更多的上级恶魔参与,现在已经掌握到了足够的情报,继续下去不过是浪费军力。”

“……”

而余下的魔将们各有心思,他们虽然同样是爱莉贝尔的直属,但说实话,之所以追随她是能够苟且偷生,现在要他们去送死,那他们也没理由在爱莉贝尔的手下战斗了。

“想要撤退的我也也不会阻拦,只希望你们在回归魔界后能够继续参与寒流诅咒中来,同时,请把我的意志转达给魔王以及魔界的众位。

如果你们想要转投其它上级恶魔,我可以给你们写推荐信,也不枉你们跟随我一场。”

爱莉贝尔没有气愤,反而大度地给予恩惠。

这些魔将如果找不到侍奉的贵族,就只能重回炼狱,搏出名气,来得到上级贵族们的赏识,若是不幸的话,它们很可能会成为其它魔将的踏脚石。

“爱莉贝尔大人……感谢您的优待,有些话我们想要告诉您,您如果再不回去的话,很可能会被舍弃,通道一旦关闭,您就只能在这里战死了。”

“是啊,比起我们,您应当关心自已,我们这些下级恶魔沦落到什么程度也无所谓,可您在魔界的地位正蒸蒸日上,迎合魔王的野心并不会给您带来任何收益。”

“魅魔族的魅王不知踪迹,您如果也遭遇不测……六大王族的地位很可能会被其它上级恶魔夺取的。”

要走的魔将们感受着爱莉贝尔那高洁的精神,不禁纷纷羞愧地低下了头,也更加怜惜这位上司,他们很可能再也遇不到这样义气的贵族领主了,心中自然唏嘘不已。

“吾意已决,不必再劝说了。”

爱莉贝尔并不是为了魔王或者魅魔族而战,她是在为魔界的未来而战,如果在这第一次全面大举进攻中撤退了,那么后续之恶魔也会有冠冕堂皇的撤退理由了。

最重要的是,人类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她仍然没有试探出来。

这次战役只有进展到一定程度,才具有借鉴的意义,让下一次的进攻变得更加有利于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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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这里的【祅】通【妖】,古文上有用这个字,比如祅道通妖道,之所以不用妖,因为祅比妖的意思更深晦一些,这里的巫祅也并非是寻常意义上的巫妖,巫妖只是一种妖怪,而巫祅则是在妖怪本身之外又具有着更深层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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