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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告慰死者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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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望去,地上满满都是白色的贝壳,看不到一个黑贝壳。

那并不是投给曾带给他们苦难的国王,而是给带领他们走出黑暗的英雄。

曾覆盖天空的厚重乌云悄然破裂,从一线缝隙中露出的光芒透过卡尔的身影,落到少年们的视界里。

“国王殿下,请好好看看吧,这群曾经被你伤害的孩子,赦免了你的罪......但那些已经被你杀害的生命,我并不知道他们的决定。”

卡尔向国王转过去的脸变得阴沉:“我希望你记住那些被你剥夺的生命,他们不是工具不是奴隶,是活生生的人,因你而死。请你一辈子记住你所做过的事情!”

“为了不让你忘记,我们还邀请了安斯埃尔德小姐和公爵的养女,她们会作为见证人。”

国王顺着卡尔的手望去,看到了人群里的安斯埃尔德小姐和公爵养女黛芙妮。她们见到这个有惊无险的审判结果,正微笑着向国王弯腰行礼。

“对于国王殿下您这样的大人物来说,名誉是和生命是同样重要的,对吧?”

“......我既然承诺,就必不会反悔,以我摩根·雅各·潘德拉刚之姓名为誓!”

此刻这个狼狈的中年人终于散发出王者的尊严。

对国王的审判由此结束,少年们纷纷散去继续战后的工作,满是伤痕的WOCAO还等待着他们清理和重建。

卡尔派人护送国王出去,而安斯埃尔德公爵的两个女儿想要先去比列的墓前看看。此前在战斗结束后,卡尔就告知了她们公爵次子比列死亡的消息。

在卡尔身旁的安吉拉凝望着国王远去的背影,从审判开始后她就不发一言。

“你为什么要放走国王,他可是杀害朱利安的凶手。”许久她才冷冷地问道。

“杀死朱利安的不是国王,而是想要国王和我都死掉的第三者,我们还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

可能一开始刺客只是想趁虚而入绑架卡尔,以此控制利用CAO的残余对付国王。

而在国王被CAO包围住的那一刻,又毫不犹豫地想要杀死卡尔,想让暴怒的CAO成员处死国王,从而一箭双雕。

如今两边的计划都落空了,那个幕后策划的人一定气得发抖,这只是卡尔报仇的第一步。

接下来他还要做很多事,扶持国王,再把CAO做得更大更强,让那个在幕后玩阴谋的人最终忍受不了自己跳出来。

到时候卡尔保证会让那家伙死得极其难看!

“说起来我还以为你赶不上这场战斗了呢,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快的?”

如果在战略游戏里,安吉拉肯定是有【神行】的黄金属性,这可是超级好用的一个特性,高玩必备。

“也没什么,只是恰好在摩洛利亚碰到了在军队的老友,那家伙现在职位还挺高的。如果不是在帝国和王国的关卡费了些时间,十天之内我们就能到达战场,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牺牲,或许朱利安也不会死。”

三十岁就离开森林四处旅行,度过了这个世界近十代人类才能拥有的时光。这个女精灵在卡尔眼中越发深不可测。

“是安娜,安娜大姐回来了——”

突然有人在城堡的门口喊着。

听到声音,卡尔顿了一顿,立刻急匆匆地朝已是一片废墟的城堡大门跑去。

在少年们惊讶的视线中,慢慢走进来的的确是染黑头发的少女。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地面,走得非常缓慢,仿佛每一步都有千钧的重量压在她的身上,看得让人难受。

“安娜小姐,你没事吧,安娜小姐——”

卡尔一边跑,一边激动地呼喊着,跌跌拌拌地穿过满是血迹的废墟。

在听到卡尔的呼声后,安娜呆呆地抬起了头。在失去光泽的红色眸子目击到冲过来的人影后,晶莹的液体从眼角像散落的金属碎屑般闪闪地流下。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拉基呢?”

卡尔努力地从安娜身后搜寻着某个身影,料想着那个口无遮拦的少年说着垃圾话突然出现。

可是他许久都没有见到。

“拉基他......”安娜的声音抽泣着,“拉基他......死了......”

曾经一个人单挑几十个安斯埃尔德骑士无所畏惧的少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像个寻求着慰藉的孩子一样冲过来,紧紧抱住了卡尔。

没有熟悉的茉莉花香气,只有废墟里充斥着腥臭的空气。

在发了几秒钟楞后,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的卡尔,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安娜颤抖的背。

“......拉基的尸体在哪儿?”

“我雇人找遍了整个城市,都没有找到。也许......已经摔成肉泥了......”

“别那么悲观,没有尸体就说明拉基他,也许还活着呢。”

卡尔尽量温柔地安慰着伤心的少女,任她在肩膀上泣不成声。

......

在WOCAO城堡的反斜面后山腰有一处墓地,是WOCAO埋葬死者的地方。

原本每个死者都会有一个沉重的花岗岩墓碑,但由于最近尸体实在太多,大部分人都被草草埋下,然后插上了一个简易的木十字架,刻上死亡时间和死者的名字(如果知晓的话)。

被CAO开除的朱利安,也是埋在这里。

或许是因为缺少阳光,墓地始终萦绕着一股凄清的雾霭,空气也比其它地方更加的湿冷。

朱利安的墓穴很好找,少年们在他的坟上摆满了鲜花,五颜六色,大部分都是从山间采摘的。

这个曾经被视作为CAO叛徒的19岁少年,牺牲自己拯救了少年们的希望,为此他们纷纷自发地来献花。

当卡尔找到朱利安的墓穴时,也看到了安斯埃尔德小姐和黛芙妮。

两个女孩站在朱利安下方的一个墓穴前。那个无名墓十分潦草,覆盖墓穴的泥土都没有填满。

似乎少年们只是粗暴地把尸体放入墓穴,然后简单地将他的尸体覆盖了几层土而已。墓前小小的歪斜的十字架上,写着红色的“比列”,后面还写着“杀人犯”,却没写死亡时间。

受人尊崇和被人唾弃的两个死者,相隔只有一个台阶,如此戏剧化的场面让人怀疑是否有恶趣味的人故意安排。

在为朱利安献完花后,卡尔正打算离开,却突然听到了安斯埃尔德小姐的哭声。

恐怕只有身为比列妹妹的安斯埃尔德小姐,能为这个犯下诸多罪行的比列哭得如此伤心了。

“呜呜呜~哥哥为什么会死,他明明是个好人......”

注意到卡尔异样的眼神,一旁安慰着小姐的贴身女仆黛芙妮对卡尔解释道:“比列很疼爱自己的妹妹,无论什么事情都愿意为她做。”

和大家眼中仿佛禽兽化身的比列完全不一样,安斯埃尔德小姐自顾自地说了很多关于她哥哥的事情。

比如为了让年幼的妹妹体验骑马的乐趣,比列甘愿趴在地上,托着安斯埃尔德小姐在城堡里四处游荡,丝毫不顾自己的形象。

比如某一次两人偷偷跑到森林里玩,结果碰到了狼,只有十几岁的比列将安斯埃尔德小姐护在身后,手臂被狼啃咬得露出了骨头。

但就是这样一个被妹妹当做好人的比列,却对那么多人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就像一个没有心的怪物——明明他有。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如此思考着的卡尔心情变得莫名的沉重。

“比列并不是公爵的骨血,”黛芙妮冷冰冰地说着骇人的秘闻,“他是第二任公爵夫人在帝国那边怀孕带过来的,从一出生,就没有得到过公爵和夫人的关心爱护。”

对于那两位贵族而言,比列是一个恨不得抹杀掉的污秽存在,但却又忌惮帝国那边的势力却又不得不容忍。

“其实比列是个可怜的人,到死他都不知道自己亲身父亲是谁......我并非为比列辩解!他的确犯下了让人无法宽恕的罪行!”

“但我总是在想,如果他能够在帝国正常生活长大,也许他的心就不会那么黑暗扭曲,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无辜者遭罪死去了。”

寂静的墓园,女仆微小的话语,与久久沉默的穿越者。

如果不消灭产生比列的根源,这样的怪物还会不断地出现,吞噬掉数不尽的生命。

曾经无力改变任何事情的穿越者,暗自下定决心。

让所有人,无论贫贱富贵,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对自己和他人温柔以待,不再成为非人的存在——此刻他在心中悄悄许下誓言。

笼罩着墓园的白雾散开了。

微风撩动着生者的衣衫,仿佛正带着这沉默的誓言前往遥远的彼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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