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某个历史与我们这个世界有些许不同的平行世界。
露西亚社会联盟国,乌里杨格勒郊外,夜晚。
在一个封闭的水泥小屋里,一个看上去狼狈不堪的青年,此时正被绑在一把椅子上。电灯照亮了他的样貌,也照到了他身上血淋淋的伤口。
“三千二百三十六,三千二百三十七,三千二百三十八……”
青年紧紧的咬着牙,数着一个又一个的数字。只有这样,他才能用自己还仅存的一丝热血去抵抗浑身的疼痛,去说服自己不向那些该死的敌人屈服。
他是克伦琴,二十六岁,是乌里杨格勒中央大学的教授,同时他也为联盟国进行着有关【超凡物】的研究。此时的他也清楚,他所研究的这些内容,也正是他被间谍抓捕审问的原因。
他看到在台灯光芒的阴影里,那个审讯他的间谍并未露出自己的脸庞。那人只是缓缓的,交叉着自己戴着的整洁白手套的双手,冷冷开口对他说道:
“克伦琴教授,我对你的精神十分敬佩,但是从理性而言,我认为现在的你把你所知道的一切说出来,对你自己更好一些。”
“呸!”
克伦琴只是眼神更加凌厉,将一口参杂着自己血水的吐沫啐了出去。
这些合众国的该死间谍。克伦琴知道他们的手段是什么,除了审讯之外,无非是威逼利诱而已。
他并没有可威逼的,他的父母已经去世了,而他没有任何妻子和儿女,他所寄托的只有他那伟大的祖国。至于利诱,他也根本没有什么想要的。
所以这些该死的间谍能够对待他的只有身体上的折磨,他们只能借此来向自己屈服。
但是此时的他内心正有一股火焰正在支撑着自己。在这一场与痛苦做斗争的马拉松中,他坚信自己一定会跑到终点,就算是死,他也不会把对祖国来说十分宝贵的秘密说出去。
“我就把我内心所想的告诉你吧。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把对国家十分重要的秘密说出来。从理性而言,我希望你现在就开枪把我杀死,这样的话对你们也会省事一些。”
克伦琴仍然用那仿佛升腾着火焰的眼神,盯着台灯阴影后面的间谍,此时的他仍然身体被缚,伤痕累累,甚至奄奄一息,但是毫无疑问,他认为自己已经胜利了。
“你们这些该死的间谍,走狗,现在你们可以杀死我了。”
“我是为了伟大的露西亚社会联盟国而死——那是我们牢不可破的国家联盟,是打败了沙皇与白匪军的强大联盟,是解放了人民的伟大联盟!”
不过看着此时克伦琴的反应,本应手足无措的间谍却是缓缓的放开双手,微微一笑。
“好吧,如你所愿,克伦琴教授。”
“只不过在送你上路之前,我还想要问你一个问题。”
“那就是你想不想知道……本来身份保密的你,是怎么行踪暴露,被我们发现的吗?”
而这句话,顿时让克伦琴本应锐利的眼神一瞬间凝固住了。
毫无疑问,这也是他一直在疑惑的问题。
在之前的审讯中,他只顾着与痛苦作斗争,说服自己不向敌人屈服,但是现在当他面对这个原因性问题时,却瞬间有些恐惧了。
他大脑中胡思乱想的恶魔,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最为可怕的可能性。
“算了,我就直接告诉你吧——是你们组织内的叛徒出卖的你们。”
“并且……是地位很高的叛徒。”
“什么?!”
克伦琴顿时瞳孔猛的放大,就连身体也微微颤抖,他不敢相信,居然真的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说起来还真是可怜呀,你们这样的人就算是死也要为你们伟大的联盟国保守秘密,可是我们的内应先生,他的家人,说不定正在合众国的东海岸上享受私人的游艇假日呢。”
而这句话,毫无疑问就像一把把钢刀猛烈的刺入了克伦琴的心脏,就算之前的痛苦全部加起来,也没有这句话来的要痛。
一瞬间震惊愤怒以及一股强烈的仇恨,从他的心中忽然升起。
不仅是因为他自己,也因为这个家伙居然身居高位,背负着国家和人民的重托,可是却背叛着他们。
这些家伙会害死更多和他一样的人,也会让伟大的联盟国陷入危机。
此时的克伦琴目呲欲裂,青筋暴起,如果那个叛徒现在就在他的面前,他恨不得当场与这家伙拼个你死我活。
可当他用充满仇恨的愤怒目光朝着前方望去时,却并没有望到任何他想要撕碎的叛徒,他的面前只有黑洞洞的枪口。
“什么啊……”
“已经结束了呀……”
他没有能力为自己报仇,也没有能力为这个国家除奸,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而已,他输了,他输的太彻底了,输到他内心都被掏空了。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而看着这个如斗败了的公鸡一样的年轻人,间谍在默默的扣动扳机之前,说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
“其实……你们和我们都一样。”
“屠龙者,也会变成恶龙。即使沙皇被处决,在这片辽阔的大地之上,也会在诞生出新的沙皇。”
……
“嘭!”
克伦琴最后所听到的,便是这一声枪响。
在那之后,他便眼前一黑,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我死了吗……”
一生的全部记忆,如混乱的蒙太奇般,在他的脑中彼此穿梭着,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短暂的一生是这么苍白而无趣。
原本就这样死去,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可是他不想死。
此时他心里的情感是格外的高涨,而那个情感,就如同他身体中每一个还没有失去生理机能的细胞都在喊着两个字——复仇。
他还不能死,他要把那个出卖他的叛徒揪出来,为了自己的祖国,也为了自己,他还不能死,他要报仇!
“我不能死!”
“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他一边在脑中数着数字来让自己获得宝贵的时间感,一边拼命的喊着我不能死。他还有事情要做,他还不能死。
“……”
“……”
“……”
可渐渐的他却听到了,除了自己脑海中叫喊声之外,另一个声音。
或者说另外的杂乱声音。女孩的说话声,学校般嘈杂的人声,火车掠过的声音,水面中冒泡的声音……那感觉,就像是被一众的事物渐渐托举向上浮。
“我不能死!”
伴随着他内心不屈的叫喊,那上浮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光芒一瞬间打透了他的眼皮,他猛的一睁眼坐起身来。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间狭小的房间,水泥灰色钢铁制作的硬板床,简陋的木桌,而旁边则是一个小小的蹲便池。而这个小房间的其中一个墙面则是严密的铁栅栏,将这个房间与外面死气沉沉的走廊隔离开来。
“我还活着,我活过来了……只不过,这里是……监狱?!”
他现在重新活了过来,或许是成为了另外一个人,只不过此人是一名囚犯。
“囚犯啊……只不过是囚犯而已,还不是最糟糕的状况,我现在要了解原来这副身体的主人,并且着手去完成我的事情。”
他适应了一下这幅新的身体。
这副身体倒是比自己之前那副文弱的身体要更加强壮一些,但是不知为何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让他十分疑惑。
“难不成我有什么身体上的疾病之类的……”
可就当他走到那桌子上方的镜子前观察自己的模样时,那疑虑却彻底被打消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能够惊骇自己心底最深处的震惊。
因为镜子中的人虽然身着囚服,但明明是一个年轻的女孩。
那是一个大概十七八岁的女孩,即使身着囚服,但也掩盖不了她的美丽。
修长的栗色直发和美丽伶俐的面庞结合起来,散发着只属于年轻女孩的青春美丽。
而她的身材更是亭亭玉立。虽然看起来刚刚成年,身体却也不是特别高挑,但是有一种年轻的灵动,引人遐思。
“我居然……变成女孩了吗?”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也是她从来没想过的,但是此时她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了解这个女孩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囚犯,她还有没有重获自由的可能。
朝着桌子上的档案看去,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个身体原主人的姓名则是叶莲娜·柯娜·伊万诺娃,她因为鼓动工人罢工和黑帮罪被判处无期徒刑,在这个监狱服刑。
“居然是无期徒刑……”
此时的克伦琴,或者说叶莲娜,脸上道是头一次出现了有些失望乃至绝望的神情。
无期徒刑意味着自己大半的岁月都要在监狱中度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想要报仇,想要为国家铲除叛徒的雄心壮志,就永远不可能实现了。
“不,不……我不能这样,我不能让我的余生都在监狱中度过,我要出去……”
她不能接受自己这种的情况,像疯了一样在桌面上寻找着其他的东西,希望发现那么一丝转机。
而就在这时,她居然发现了一个令她一惊的东西。
那是一个只有吊坠大小,红色星星形状的金属制品。
从外观上看来,这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但是身为研究人员的克伦琴,却一眼辨认出了那东西是什么。
那东西,竟然是还未进行契约的【超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