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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万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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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一个人在重要的时刻所做出的决定能够影响这个人一生的话,那么现在,在相对于整个国家而言,这一片小小的会议室中,一个人所做出的决定就可能影响数万人或者说数万个家庭的未来。

“这……”

圣子是想把这个字清晰的吐出来的,但字到嘴边,他才发现自己只能勉强控制嘴唇,做出一些轻微的颤抖动作。他甚至没办法对着周边已经将目光转向他的人清楚地吐出这个字,就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样,如同一个几岁的小孩儿打翻了家里贵重的摆件家具,在等待着父母责骂之前手足无措的样子。

而事实上,这只是在这一瞬间有过于沉重的压力压到一个人肩上而出现的,当以前自己以原本的身份在教堂里传教的时候,即使面对着数百甚至上千人的目光投向自己,他也不会感到有任何一丝压力,因为那只不过是将自己想要说的告诉别人罢了,只是单方面的信息输出。

信不信完全是对方的是,如果一个人相信他们所说的,那无非就是迎接对方成为教徒,并且向对方传授有关于他们的宗教知识,告诉对方作为一个光明神教教徒应该怎么做,要善待周围的人,但是也要坚定不移地做好保护自己的措施。

这些都没什么问题,而要是对方不信的话,即使不对方参与到光明神教的活动中,其他的教徒也必须善待这些普通人,毕竟绝大多数的常人才是主城一个国家或者一个团体的最基本单元,每一个人都有幸福且不被他人干扰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权利。

但无论之前的抉择如何,决定权都是在那些人自己身上。而现在,当数万人将决定前集中到一个人的肩膀上的时候,能够感受到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圣子能够察觉的到,现在整个阿尔法斯国已经不可避免的将会卷入接下来的争端,出兵或者不出兵不是他能决定的,这是整个国家团体的意志所决定的。

但至于出动自己国家的军事力量之后又应该怎么做,这一点是还没有协商好的,也是现在会议正在最激烈讨论的内容。一旦光明神教整个教会做出支持国家进入战争状态并且派出军事力量主动干预争端的决定,那么阿尔法斯国将会以比之前争吵所得到的结果更快速,甚至是要几倍的速度开始为接下来即将迎接的争端而做准备。

毕竟在这个国家作为拥有信徒数量最多的教会,光明神教可以保证自己在这个国家的每一个城市,或者更为夸张一点的说法,深入到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家庭,都有或多或少的教会信徒存着。

教皇之前对他所说的那些话,并不是想要阻止他,因为国家已经准备进行军事行动这一点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光明神教要是想在这个时候力满狂澜,反其道而行之的干涉所有人的思想是不太可能的,而且也会有损教会的威望。

但是,还是像之前所说的那样,作为有决定权的势力之一,他们可以想办法控制这场争端该以什么样的状态开始。

他看着周边看着他的人,准确的说,周边的人其实只有一部分将目光盯到了他本身上,而绝大多数的人基本还是将目光汇集到了他手上拿的那枚钻石吊坠上。从想象中来说,这一枚被埋藏在地下相当时间的吊坠应该没多少人认识才对,而事实上,这枚吊坠可能是真正的在这个世界上家喻户晓的玩意儿。

因为那是从古代所流传下来的神话之一,是少量有真实记载可以确定是被传承下来的古代神器。

据说光明神教的双十字八芒星标志,也是因为这一件最早的神器而受的影响,才设计出了这样的教会标志。这枚十字型钻石吊坠就和双十字八芒星中作为主体的那个大十字一模一样,而按照这样的说法,说是吊坠和图标中的主体形状一样,其实还不如说是图标中的主体形状就是因为受到了这枚吊坠的影响。

圣子慢慢的将原本自己看向周边其他人的目光转移到自己手上的这枚吊坠上。他缓缓地拎着吊坠上的链条,将吊坠本身从盒子里逐渐抬高,一直抬到和自己的脸齐平的状态,而在这个高度上,基本上他周边的所有人都已经能够清晰的看见这枚摇晃在空中的吊坠。

圣子毕竟是圣子,虽然也是光明神教中地位显赫的人,但他毕竟不是整个宗教的教皇,他可以在这里发表属于自己的意见言论或者代表一部分他的追随者的想法,说到底也就是部分自己的亲信,而且他这样说话也是要综合其他人的意见和态度的,不能说是如同先斩后奏一样,自己发表了言论之后再回去统筹其他人的意见。

但现在,当他手上拿着这枚吊坠之后,他现在在说话意义就完全不同了。这枚吊坠作为光明神教最为至关重要的象征之一,也可能是整个教派乃至整个世界上最为贵重的宝物,就如同这枚吊坠的名字一样,它被称之为权杖,而权杖的意义则意味着权利。

教皇将这件物品交给他,也就意味着在他持有这枚项链的过程中,他就是整个光明神教地位最高的引导者,他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也就意味着光明神本身的态度,虽然光明神教已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与自己的神明有过任何一丝一毫的联系,但反正都是神话传说了,也有说过只要佩戴上这枚吊坠,使用者就能与光明神达到一定程度上的意识同步。

如果以绝对夸张的说法来说,持有这枚吊坠的人,不但可以向整个光明神教所有的信徒,乃至于教皇本人下达命令,甚至就连不信教的人都要畏惧其三分,毕竟这后面代表的是一个真正的神明,绝非是普通凡人的力量所能企及的。

圣子将这东西举了起来,看着十字星形的钻石在自己眼前闪耀,就好像身体已经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意识管控一样,另外一只手也举了起来,并且不由自主的伸向这枚吊坠,他解开了位于吊坠上方的金属链,金属链上的卡扣并不是多么难以解开的精密锁,只是单纯为了方便人把它挂在脖子上而设计的。

会议室里的安静还在逐渐延伸,就像是一种奇特的病毒一样。一开始只是位于会议室的一角,大部分的人停了下来并且将目光投向这个举着项链的家伙。而接下来随着越来越多的人都在重复这个动作,整个大会议厅也一大半都安静了下来,并且就连坐在对角另外一侧的人,也开始注意到这边的安静而停止了自己的争吵。

最终,就连站在会议厅最中央的左右相互对峙的。台上发言人也注意到了大厅里那异常的安静。一开始这些人可能还有些好奇,为什么自己周边的同僚都一下子安静下来,但当他们左顾右盼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一个方向的时候,这些人也跟随大众一起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方向。

看上去不慌不忙的,但圣子自己在这个时候也相当紧张,他已经解开了吊坠上的卡扣,并且将双手都已经带到了自己的脖子后面,这时候只要他重新按下卡扣,之后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就必须为万人而负责了。

“咔哒!”

细小的声音,但这时候听上去却是那么的清晰。

当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这枚吊坠就已经挂在自己的脖子上了。

圣子完成这一套动作之后,缓缓的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虽然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但当他现在回过神来并且清晰的有自己的意识开始主导行动的时候它却又忽然明了了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光明神教……支持尽快采取军事行动。”

这是他戴上这枚吊坠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他并不担心周边的那些人不知道这枚吊坠的意义,但凡见识过光明神教标志的人都应该知道光明神教标志的主体十字是什么,那形状和现在他佩戴的这枚吊坠的十字一模一样。

而且作为能够从古代一直流传到现代的经典故事,有关于这枚吊坠的各种传说,在阿尔法斯国也是人人皆知的。如果类比到地球上,大概就像是某本叫做圣经的书,即便有些人可能没有仔细地读过这本书中的内容,但至少关于这本书的名字也就是这枚项链的名字,以及其应该长成什么样子,这些内容就算是其他不信仰光明神的人,多半也是应该略知一二的。更何况这里还是光明神教的发源国,普通人没道理不知道这些。

“……”

台上刚才还在争论的某些人突然张大了嘴,而这人就是之前不支持立刻采取军事行动的那一方,在他们看来,没有确定到既定利益之前,国家确实是不应该尽快采取军事行动的。最多只是在这样的争端中做好保卫自己领土和主权的准备,不应该采取过于积极的态势,引得周边的国家过度警惕。

但现在,尽管站起来之后什么理由都没有说,可圣子只是轻巧的吐出了这一句话,感觉在场的所有人都好像已经要以他所说的话为既成的命令而行动了。

就如同这一句话拥有催眠人心智的魔力一样,在如此的前提之下,所有人的思想都好像从刚才还在权衡利弊,争论是否要第一时间卷入争端,变成了怎样做才能尽快的让军队行动起来,思考着应该进行何种战略以及战术上的谋划。

来当场上的这些人的思想在悄然转变的时候,圣子自己……他用右手捧起自己胸口已经挂上的吊坠,顺着刚才站起来的动作又缓缓的坐了下去。在这间会议室里,他毕竟只是坐在贵宾席上的听众贵宾而已,并不具有决定议程和更改结论的权利,虽然从理论上来讲,要是会议确实决定出了某些即将实施的策略,也会经过他们这些处于贵宾席上的人一一过目并且提出修改意见,但说到底,提意见就是提意见,他并不能否定或者强行更改一个已经被决定了的议题。

而现在,尽管只是站起来说了一句话,但实质上今天正在争论的议题,就已经因为他的行动而被改变了。

他能够想象得到,自己这一句话说出去,可能成千上万的信徒就会在各个城市开始宣扬此举乃是光明神的神喻,是所有光明神教信徒应该遵循的行动策略。一个家庭,若是家人中有信徒的话,妻子会看着作为信徒的丈夫踏上远征的火车或者船只,而如果信徒是自己家里的人,则又会鼓励家中任何可以出征或者能献上一份力的人,尽可能的去支持光明神教的行动。

真实发生的场景不是一个人的脑海能够完全一一过目的,而这些事情,即将因为他所说过的这样一句话,在全国各地上演。

“龙神岛是海上岛屿,我们应该尽快让海军进行行动!”

“军港的货运补给已经准备完毕,只需要许可,就可以将物资全部运到船上,立马准备出港。”

“陆军也必须要立刻动员起来,与我们接壤的好几个国家,他们已经开始进行军事预备了,我们不能继续再拖下去。无论是主动进攻还是防御,我们都必须积极做好准备!”

又一次开始争吵的会议室里,耳边嘈杂的声音中大致能够分辨出这样的话语,现在所有人所争论的已经不是国家是否应该积极或者延迟进入争端,而是尽可能的想尽一切办法开始为主动出击铺平道路。

想要打仗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背后涉及到许多的方方面面,特别是对这样一个在大陆上举足轻重的国家来说,他们能够动用的军队规模是那些小国家的好几倍,而想要让这些军事力量发挥出它们原本的效用,必须提前计划好军事行动中的每一个步骤。

代表商人们利益的议会会员在通常时候是服务于他们所属的商业集团,为了完成贸易和相互之间的国际订单而努力,但到了战争的紧急情况下,他们就是为了军队行动筹集各种物资的领头人。阿尔法斯国现在还没有变成地球上某个所谓自由灯塔的国家那样,就连军队的各种武器装备都由军火商和各大财团把控,所以,这些集团还是服务于政府的,一旦有什么要求落到他们头上,他们就必须尽可能快且高效的执行。

而另一方,负责城市管理的各个部门也需要行动起来,战争可不光是军人的事情。其实说到底,最终付出各种代价最大的还是普通民众,就算本国没有招到外来入侵,但一旦军事行动开始,其实每一作城市存在意义就已经开始发生转变了,他们不但是整个国家的战略大后方,为大量的普通百姓提供生存家园以及工作场所的,更是源源不断为前线输送各种作战物资的心脏。

一个国家的战争潜力,其实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取决于这些城市。而这些城市管理的好不好,能不能在战争情况下也依旧正常运作,则取决于在类似这样的会议上所制定的城市管理方针。

现在,会议室里的这些人正在激烈的讨论接下来可能需要完成的安排,争吵的性质已经和之前完全不同了,从双方之间相互的对峙变成了各自之间都在向对方提出改进意见。

圣子看着周边已经态度完全转变的这些人,他有些想要在这时候起身离开,但仔细一想,自己是促成这一系列事情发生的始作俑者,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离开。而事实上,作为这个国家最大的宗教管理者,他其实并不参与各个城市的建设规划,又或者是实质上的军队调动。

所以,真的只是一句话,让所有人的行动都跟着完全改变了。

又一次低头看向自己胸口的挂坠,却发现这东西好像并没有以前听说过的那些神话传说中一样玄乎,至少曾经说过,佩戴上这枚挂坠就能达到一定程度上与光明神意识同步这件事肯定是假的。因为他到现在为止也能够清晰地分辨出自己的思维回路是完全正常的,就和以前那么久的日常生活没什么两样,他丝毫没有感受到有什么所谓的,能听见在耳边的窃窃私语,又或者心中能够出现另外一个存在的意识,那是来着光明神的话语。

反正就是这一类的东西,他真的一丁点儿都没有感觉到。

这里应是能够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平凡物质,但却因为它奇特的构成以及象征意义而变得不平凡了。而这样一个不平凡东西,放在自己这样一个平凡的生命身上,却能决定成千上万另外平凡人的命运,这可真是不公平。

但尽管如此,圣子也已经下定决心要接受这一切了,从这枚权杖所赋予他的权利,到伴随着这些权利而施加到他身上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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