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蕾蒂希娅!蕾蒂希娅!蕾蒂希娅!竹竿!庶民!你说话呀......”
恍惚间,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逐渐远去。
那是谁的声音?
听起来有些熟悉,而且,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心的深处,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种厌恶的感觉,就像是彼此之间有着巨大的过节一般。
好热......
但是又好冷......
自己究竟处在什么样的状态里面?
为什么能同时感受到两种完全矛盾的温度?
是自己的体温过高,而外面的温度太冷,还是自己的体温太低,外界的温度太高?
不清楚,不明白,完全不知道。
到底发生什么了?
思考的能力被极大地阻碍了,脑子里面仿佛被塞进了一团浆糊,任何思维的出现,停留,运转,再到得出结论,在自己的感官里面,都耗费了太久太久的时间。
自己,似乎最缺少的,就是时间了,是吗?
“那么,应该抓紧,一点了......”
那是自己的声音吗?
听起来......嗯,在熟悉之外,稍稍有些陌生。
不,不不,不能再在这种毫无意义的思考上浪费自己的脑细胞和时间了。
看啊,她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太起来了,但这一点都不会影响她自己的自救,不是吗?!
首当其冲的,就是在这片混沌的大海里面,将那一片片闪烁着画面的碎片挑拣出来,选取自己需要的信息,先了解处境,再思索对策。
这一片......过去的高楼大厦?不对,扔掉......
这一片......午餐的汉堡烤肉?不对,丢掉......
这一片......父亲,母亲,还有自己的妹妹......
握住碎片的手在轻轻颤抖着,深呼吸,一次,两次,三次,她使劲摇了摇头,再一次将其丢入了大海之中。
不对,不对,这不是她现在需要的,所以,所以,哪怕再舍不得,再留恋,都不能犹豫,应该放手。
这一片,是,这一生的叔叔早起时的背影。
这一片,是马歇尔牧师书房的场景,在那里,她在学习着全然陌生的文字。
这一片,是她为那个无名的可怜之人所做的坟,过了悠久时光,在那松软的泥土之中,已经有鲜嫩的绿苗涌动,顶开了松散贫瘠的土壤,顽强生长。
这一片,是那个村中的孩子们的模样,虽然说压抑与冷淡是那个几乎不该被称为家园的村落的主旋律,可是这种沉重的气氛,终归还是没有完全侵蚀掉年幼孩子们的心灵,算是那抹暗灰色之中的一缕彩光。
这一片,是自己身不由己逃出村子的时候,愤怒,绝望,茫然无助,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都夹杂在了一起,可以说,自己从未有过如此阴暗的心境。
这一片,是在一切都无法挽回时候,遇到了那个帮助自己,却也无时不刻都在虐待自己的异端女士,对于她,自己的情绪还是有那么一些复杂的。
还有这一片......
自己,正行走在魔女死去的大地之上,这里有知晓着什么,也在准备着什么的魔女的后裔与血亲,有对他们脚下这片土地的过去一无所知的普通民众,也有着一直保守观望,始终不曾给予这片大地崭新名姓与未来的圣职者们。
总觉得,现在的感觉,很奇妙。
自己的视线仿佛已经不被拘束在一个瘦弱的躯体之中了,在这片直觉上理当是自己的意识的大海之中,除却那些被自己所熟知的画面之外,竟然,还多出了一些其他的碎片。
这会是破局的方法吗?
还是说,只是单纯是某个以及死去不知道多久的魔女的小小的恶作剧呢?
也罢,看一看,就当做是寻找的一条道路。
反正,时间在意识的面前,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弱小之物,纵然光阴似箭,岁月如刀,它也不可能将伟大的意志完全抹消......
咦,自己在说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算了,不管了,只会浪费自己的精力而已。
指尖轻颤着向前,一点点靠近着,终于触及到了那一小块碎片。
一瞬间,仿佛置身于一个极其狭窄阴暗的空间里,在那里,自己看到了一个面目慈祥的老太太,弓着腰,戴着朴素的头巾,穿着一身打了补丁的厚衣裙,她坐在那小小房间里,身前是一张破旧的木桌,桌上点着一盏蜡烛。
桌上没有任何东西,那位老太太似乎就只是在看着摇曳的烛火,发着呆而已。
如此安静,周围不曾有一点人的气息,仅仅只有这位老太太而已。
孤单,是唯一可以想到的形容。
她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一个人,一步一步走向寂灭的吗?
无人送葬,无人问津,甚至都不会有人知道,这里曾经存在过一个老迈的妇人,静静坐在这里。
下意识地,想要迈开脚步,去接触那个孤独的老人,却最终未能实现。
因为,刚想要触碰,那场景就随风而散了,像是从来都不曾出现过一样。
“......”
无言四顾,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地方。
是一个宽敞的空间,正中间有一座石台,不过,与自己曾经走过的地方不一样的是,这儿,有人,还有很多。
黑压压的人群,有老有少,都带着狂热的表情,都簇拥在石台边上。
石台之上,侧躺着一个被捆缚住的人,石台之下,站着一个单薄的人影。
似乎,有一点点眼熟?
但是,又存在着巨大的区别,让自己无法确认。
开口,想要呼喊,想要确认,这到底是回忆的碎片,还是现在的实际。
“......伊洛?”
那个疯子?
那个村子?
那些奇怪的村民?
还有自己,蕾蒂希娅,正因为自己作死的行为而在这个村子的地下奔走,先是被怪虫袭击,而后又被水蛇噬咬,此时此刻,貌似已经在死亡的边缘来回横跳了。
啊,这不就想起来了吗,自己的过去,自己的名字,自己经历了什么,还有现在,自己正在遭遇什么。
那么......
自己的理智,能帮助她,如何自救呢?
“竹竿!......”
似乎听到了那个讨人厌小鬼的声音,一时间,蕾蒂希娅还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喂,听得......吗,蕾蒂希......”
断断续续的声音,但是,就因为这种模糊的时断时续,让蕾蒂希娅知道,自己的理智还没有到无可救药,需要依靠幻觉来麻痹自己的程度。
“快点......站起来啊,别睡过去!......不准你去死啊!”
哈,没准真的已经被麻痹了也说不定呢......
“药!”
药?什么药?
“蛇!......快点,去找药!......”
啊啊,被蛇咬了当然要吃解毒药啊......
药......药,药。
“真是废话啊。”
蕾蒂希娅的嘴唇轻轻颤抖着。
但是,斯塔诺有一句话说的很对。
不能睡过去。
不能,就在这里死去。
PS:这一卷的主要功能其实是在叙事的同时为下一卷乃至更后面的剧情作为铺垫,做一个小小的剧透的话,下一卷就将是小家伙从稚嫩(其实已经被摧残好久了)的花苞成长为妖艳花朵的时刻,时间跨度也会被相应的拉长,还有就是与斯塔诺(这小子估摸着已经被不少人寄刀片了)乃至整个班森家族的纠葛的发展与了断了,嗯,所以这一卷会出现不少细节和伏笔,至于阿喵到时候记不记得回收就是看另一回事情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