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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论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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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当成贵族了啊……)

疑似卫兵队长的男人的夸张反应,让艾斯特很容易就能猜到现在是怎样一番状况.

由两匹毛色鲜明的上等骏马拉着的纯白色马车,车身上还有着弗雷德里克家的家纹和精致的装饰物——常理而言,乘坐这种马车的自然不可能被看作是普通平民.

更何况坐在驾驶位的少女们——艾斯特和安洁莉卡,都有着仿佛能让第一次看到的人忘记呼吸似的虚幻美貌。

宛若太阳一样闪耀着、跃动着的金色双马尾,雪山冰湖般澄澈的天蓝色双眸,举手投举间都蕴含着一种超脱凡俗、美丽与英气并存的凛然气质,有如神话中的女武神或是战斗天使。

宛如湛蓝晴空般透彻发亮的天青色发丝,紧闭的双睑下与发丝同色如高级人偶般纤细细致的卷翘睫毛,和金发少女不同,是足以让冷血壮汉都心生动摇、产生破绽并激起视者保护欲的柔弱类型。

除此之外,洁白如雪的柔嫩肌肤,如丝绸般般柔顺丝滑的发丝——这些特征也不是常年营养缺失,在沉重的体力劳动中疲惫不堪的南部诸王国的平民所能维持的。

如此,就算被当成贵族也无可厚非吧……

(不过这个人说的话还是让人有点在意,难道说在这里仅仅是怠慢一下贵族就得人头落地?)

在伊尔斯大陆,贵族是特权阶层的代名词,不过其特权程度会因国家与地区的不同而有所差别,联邦的贵族仅仅是比平民富有、高贵上那么一些,并没有随意杀人的权力,至于共和国的贵族……有着这种家世反倒是一种可悲的烙印。

看样子,南部诸王国的贵族是一群蛮横到能当街杀人的家伙吧,和帝国的某些人很像。

(哼嗯……有趣。)

只是,就这样被误会下去也很不妙,无论是在哪里,假冒贵族都是重罪,虽不觉得这种脆弱到一碰就死的普通人武装起来的卫兵会对自己构成威胁,但旅途之中能少引起点纠纷自然是最好,因此艾斯特还是花了好几分钟来解释。

费尽口舌,来让这些人相信,坐着这种一看就不普通的马车的人,不过是赚得“稍微”多了点的平民百姓。

“什么嘛,原来不是贵族啊,吓老子一跳……也对,如果真的是贵族大人,也不会就这么几个……喂!后面是?你们难道是奴隶商人?”

(啊,啊,啊,才注意到啊,这个地方的卫兵确实观察力弱到爆,如果真有敌军或是盗贼的奸细混进入城人群里,估计也看不出吧。)

对于卫兵队长迟滞的反应,艾斯特只能在心中默默吐槽。

“是路上遇到的盗贼,因为很碍事,就顺便绑了。”

“顺便……就凭你们几个柔弱到好像剑都拿不动的女孩子?别开玩笑了,啊哈哈……”

“是佣兵哦~~我们可是很正规的佣兵团,并且我们里面姑且是有魔术士在的,这是证明文件。”

说着,艾斯特递出早就准备好的“佣兵团经营许可证”,在联邦时每逢过境关卡,艾斯特便是凭借这么一纸文书省去不少麻烦的,毕竟她们这一行人的组合--三个女孩子,不带一个护卫--确实过于异常了。

作为拯救卡斯特罗尔的酬劳之一,艾斯特向温妮莎索要了这么一份文件,身为貌似有领地有军队的大贵族,温妮莎签署这种文件本就是轻而易举。

“黑……‘黑兔之跃‘么?‘向高贵而勇武的弗雷德里克家献上忠诚的少女佣兵团‘,嗯,也就是说这辆马车也是那位贵族大人赏给你们的?”

“就是这样。”

看完,卫兵队长毕恭毕敬地递回了文件。

只是,卫兵眼中的尊敬和刚才那种诚惶诚恐有所不同,多了几分不恭的玩味在里面。

可能是把艾斯特一行当成那个名为弗雷德里克的贵族的宠妾之类的吧。

为了取悦宠妾,于是给她们签了这份文件让她们出去玩玩什么的,真是个荒诞到没脑子的蠢贵族啊……至于他们想象中那位弗雷德里克大人其实也是个少女,而且立场上更加像是被艾斯特玩弄于鼓掌的劳苦人……之类的,因为解释起来会很麻烦,艾斯特选择了略过。

“咳吼,总之,既然你们不是贵族,也不是这里的居民,入城就需要缴纳入城费了,一共是……三个人?你们说车里还有一个,这样的话就是三枚小银币。”

“给。”

代替艾斯特的,是安洁莉卡掏出钱包递出硬币。

鉴于同行者--一个是习惯掷金如土,将金币当铜币花,貌似在外流浪的这几年也没怎么尝到人世艰辛的笨蛋,一个是尚在“人类的事情“学习阶段,对人类社会的贸易、交易尚还懵懵懂懂的精灵--管理一行人的钱包的重担,很自然地就落到了安洁莉卡的身上,她有理由相信,如果仍任由艾斯特胡来,要不了多久身上的钱又会被这个伤脑筋的人挥霍一空吧。

但转念一想,这样也挺不错的……

“喂,安洁,安洁,死哪去了……又没钱花了,快点给我拿点钱出来,相信我,这次一定能赢回来!”

在外面肆意挥霍,在家里颐指气使的人渣前辈,夜不归宿、带着一身酒气回来,蛮横地搜遍安洁的全身,将安洁卖力工作好不容易攒下的最后一点钱也无情夺走……这样的场景意外的也很不错。

(哎嘿嘿……)

“安洁?为什么突然傻笑起来了?!”

“……!什、什么也没有哦~~前辈~~”

从白日梦中醒来的安洁莉卡为了让自己清醒似的连忙甩了甩头,抱了过去挽住艾斯特的胳膊。

“好,这是你们的暂居证,这个只能让你们在这个镇子住15天,如果超出期限不来续费,一经发现,超一天罚款1银币,倘若还不起,那就嘿嘿……只能让你们的那个贵族大人来赎你们了。不过还好呢,你们不是奴隶商人,如果是商人的话,还要上缴五成的商品税呢,如果交不起也是同样的……”

有如舔舐一般的视线扫过艾斯特一行,这让艾斯特不得不握住安洁莉卡的手,以防其暴走……

“承蒙提醒。”

“至于你们带来的那十来个盗贼,将由我们去确认身份,一经属实……就按每个1金币的价格收购吧,只不过嘛,中介费我们多少还是要收那么一点的,劳烦各位第二天中午来城门取。”

卫兵队长露出发黄的大门牙渗人地一笑,暗示什么似的搓了搓手指。

对此,艾斯特也只能“随便你。”冷淡地回应道。

经由前几次的经验,艾斯特很清楚犯罪奴隶的回收行情理应是5金币一个,就算地区的不同会有些微差异也不会差得那么离谱,而且犯罪奴隶的回收是由佣兵公会直接经手的,本不应该由城门守卫插手,中介费什么的更是扯淡。

换句话说,也就是所谓的腐败、索贿之类的东西吧。

(贪得无厌的家伙……嘛,不过,还是算了吧。)

“好了,前面的给我让开,都让开!让这位大人先过!这可是捉了十几只盗贼的佣兵大人啊,还是受贵族大人聘用的佣兵团,不是你们这些贱民能比的,都给我让开!”

卫兵们有如驱赶牲畜般挥舞着刺刀,逼迫拥挤作一团的人海让出一条小道以供艾斯特她们的马车通过。

可能是收了钱的关系,再加上擅自地把艾斯特一行当做是贵族的家眷,本来应该很严格的车厢检查也被免去了,排队也免了,就这样予以了放行。

虽然对这样的行为稍微有点看不过,但身为精灵的菲娅娜如果被人知晓其存在无疑会惹麻烦,艾斯特不想在这里节外生枝,如果要在素不相识的人与同伴之间权衡抉择,艾斯特自然是选择后者。

就这样,经历一番小波折,艾斯特一行终于进了城,值得欣慰的是,至少今晚不用在荒野露营了。

就在马车进入城区后的不久,厚重的铁闸门放下时发出的轰隆巨响从身后传来,伴随着的还有人群发出的一片哀怨。

暮色已经很是明显,夜间的道路哪怕是大道上也可能存在危险种魔物,现在要这些人在没有护卫的情况下赶回去无疑是送死,就算在冷风萧瑟的城门外待上一晚上,也不觉得会安全无虞。

“该怎么说呢,光是进个城门,就有种回到帝国的错觉呢。”

卡斯特罗尔的城防军多少也有些官僚作风,但好歹明面上是按着规定行事,既不会随意地索贿,也不会轻易地把刺刀和枪口对着人群。

“欢迎回到家,前辈。”

“这个玩笑不好笑哦。”

“那前辈这么说,是要出面么?正确的说,前辈的确不是贵族……而是皇族呢,还是世界第一强国--卡斯诺齐亚帝国的皇族,别说这个破地方的小领主,就是南部诸王国的国王们都巴不得跪下来舔前辈的鞋,事实上南部诸王国里亲帝国的王国不少,都不需要前辈亲自动手,只需表明身份、振臂一呼,就能让这里的那个什么伯爵脑袋搬家,这座破城也能在顷刻间碾成齑粉吧。“

“……”

“就像以前在帝国时那样,罢免鱼肉乡里的治安官,处决压榨领民到不成人样的领主……多亏了前辈当年的丰功伟绩,就算是今日,帝国民众也无不视前辈为‘救世主‘,爱戴不已啊,祈祷时将主和前辈放在一起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一言不发的艾斯特沉默着握着手里的缰绳,半晌之后,若有所思的她才开口:

“那是以前的我错了……民众从来就不需要什么‘救世主‘,也不需要什么神明,若想得救,终究还是得靠他们自己。”

“是这样么?这么说,前辈是向往共和国那种机制么?”

“不,只是,用绝对的权力去制衡绝对的权力……这种事情就如左右手互博般毫无意义。”

“说是这么说,但倘若真是前辈这样的人当上帝国皇帝,帝国,不,应该说世界都会迎来一片盛世吧,所有的不公和不合理都将在贤明的皇帝陛下的最高意志下荡然无存,反观共和国的群愚政治……让娜·达尔克的优秀毋庸置疑,但可惜她的继承者们不过是帮只知争权夺利的庸人,他们也非真的来自于人民,所谓的民主不过是场骗局罢了。”

“……”

“共和主义者们主张什么自由意志、少数服从多数是吧?假设来说,一百人之中倘若五十一个人达成了某种共识,剩下的四十九就不得不遵从吧。但是呢,现实是,并不需要五十一的一致,只需要那五十一中的二十六达成一致即可,二十六中则只需要其中的十四人,以此类推……最终不还是极为少数的一群人支配着绝大多数人的意志,这和皇帝陛下以绝对的权力君临世间又有什么区别?至少只要皇帝一人贤明,那就一切都好。”

“……那么,又有谁来担保,成为皇帝的我,有一天不会堕落成‘争权夺利的庸人‘么?我的后继者又是如何呢?”

空洞的笑,有如绽放的花儿,出现在少女的脸上。

“前辈……”

“不说这个了,前面的旅馆看起来还不错,就在这里入住吧,菲娅娜估计也一个人在车厢里憋坏了吧。”

说着,在路人们一片惊叹里,纯白色的马车,和马车上的两位美丽少女,来到了一间其貌不扬的旅馆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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