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打、打扰了!没想到两位……”“那个!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们只是在……”“看好了,艾斯特是我的东西哦!”
一阵骚乱,随后,以楼下老妇人的一声“吵死了!”的呵斥声回归尴尬的沉寂。
“““……”””
当着人放出什么不得了的言论的菲娅娜,意识到暴走的自己做了什么后,突然脸红如苹果的她以闪电般的速度和艾斯特分开,随后又羞嗒嗒地躲到艾斯特的身后,艾斯特不知在想什么地发着愣,灰褐色的小兔子则是有如永恒的石膏像般呆呆站在门口,无言的沉默笼罩着房间。
最终率先打破沉默的,是脸色苍白起来的塔琪娜,毛茸茸的兔子耳朵紧张地直立着。
“对、对不起!是塔琪娜的错!本来应该经客人同意才开门才对!真的对不起……”
她深深地弯下腰致歉,两只兔耳朵也如同随海浪漂泊的海草般上下摇晃,让人有一种不自觉摸上去的欲望……不过艾斯特很清楚当前不应该在意这个,况且菲娅娜也在旁边,如果真的当着她的面摸上去了,这只精灵估计又会莫名其妙地闹别扭吧。
“不,你也不用这样子……应该说,比起那个……你,看到了?菲娅娜的耳朵?”
冷静下来后,比起被人看到和菲娅娜抱在一起摸耳朵的奇怪场面被人误会,艾斯特更关心的,是菲娅娜身份泄露的问题。
“咿?!没、没有啦……”
“看到了,对吧?”
“不,那个……”
“是看到了呢,那么……”
说着,艾斯特气势汹汹地作势逼上前去,“咿呀——!不会说的!塔琪娜绝——对——不会说出去的,请不要杀人灭口啊!求求您……”塔琪娜则如真的小兔子一般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晶莹泪花从漂亮的祖母绿双眸中冒出,兔子耳朵自不必说,连兔尾巴也耸立着。
“艾斯特!你吓到这个孩子了!”
“呜姆,我只是想让她绝对不要说出去而已啊。”
“不会说的!不会说的!塔琪娜绝对不会对外面说这位客人是精灵的,所以……!”
“嘛,算了,反正真说出去了也没事,只不过这双长耳朵就归我了哦~~”
“咿——!”
"艾斯特你,只要是长耳朵就都可以么?!"
“我、我吓唬她的啦!菲娅娜你不要露出这种可怕的笑啊!”
“‘可怕’,是什么,意思呢?艾斯特,能不能,翻译翻译?”
精灵少女歪了歪头,一种兼具可爱与惊悚感的气场顿时在她身边环绕起来。
“……!”
就在少女们陷入另一种意义上的骚乱时,一声“咕噜噜——”的巨响,打断了她们的争吵。
三位少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两人的目光,集中到了红着脸捂着肚子的某位金发少女的身上。
“艾斯特……”
“客人是,没吃饱?”
“大、大概,是最近有菲娅娜做饭,吃得太好了点吧,突然没什么油水的话……”
“那可不行!饿着肚子是除了睡觉没毯子盖外第三难过的事情,可不能让客人您饿着,请在这等着,塔琪娜这就……”
“不用,虽然有点在意你的‘第一难过的事情’是什么,但已经过了饭点再让你去下厨也很过意不去……总之,机会难得,不如……”
(更何况,这个店子好像压根就端不出什么肉啊。)
一边嘟囔着,艾斯特检查了一下腰上的钱袋——里面有安洁莉卡这个月给她分配的零花钱,差不多有一枚金币、几枚银币和十多枚小银币,还有若干铜币,至于最小面额的“贱币”则是看都看不到……虽说是“零花钱”,但对一般平民来说也是足以让一家人生活个一年也完全没问题的数额,只是这在艾斯特的概念里只是“这次出去差不多够用吧,大概?”的程度,这位少女的金钱概念正是如此的不可救药。
“就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吧,由塔琪娜你担任向导,可以么?嘛,当然会给报酬的,而且如果影响到你工作的话……”
“请、请等一下,我去问问莱瑞拉夫人的说~~!”
也许是自己也可以顺带晚上出去玩的缘故,兴奋起来的塔琪娜蹦蹦跳跳地跑到了楼下。
“嚯,原来那位店主叫这个名字啊。”
“艾斯特,那个……”
“啊,啊,我知道,也不可能把你一个人放在旅馆里啊,只不过得把耳朵藏好哦,被人发现引起注意的话就麻烦了。”
“嗯~~!”
不知为何也很开心起来的菲娅娜展露出花儿绽放般的笑颜点了点头。
然后。
吉杰利镇夜晚的街道,比想象中的要嘈杂、明亮许多,这里虽不像卡斯特罗尔那样把主干街道的每个角落都用先进的魔导路灯照得通亮,整座城市宛如一座不夜城一般,但这里的夜晚也不缺光源,不约而同地聚集起来,点着火把或是兽油灯的摆摊小贩们,到处都是,夜间出行的行人也不少。
有的地方甚至还出现了人群挤在一起的画面,只是人们穿着的衣服都朴素得过了头,不说款式或布料新旧的问题,就连没有在衣服上打补丁的似乎都是少数,很多人的衣服更像是拿张破布打个洞就往脖子套一样。
至于照明方面,不说魔导灯,似乎连蜡烛对他们来说都显得昂贵,因此兽油或是野兽粪便燃烧时发出的黑色浓烟彼此缠绕,宛如又臭又长的裹脚布般出现在城镇的夜空中,掩盖了本属于双月与明星的光辉,压在这帮双目浑浊、脸颊瘦削的镇民头上,而人们的影子,则宛如充满混沌感的皮影戏一般,投射在满是斑驳和裂痕的建筑物外墙上。
“啊,那里有人在卖烤串啊,好像还很便宜的样子。”
正当艾斯特选中一家店子,准备大快朵颐之时,立刻被担任向导的塔琪娜拦了下来。
“客人不要去比较好哦,那家店肉的来源稍微的,有点可疑。”
“啊,是这样么?”
“三贱币一串什么的,连老鼠肉都比这贵。”
“这样啊,那么,又是什么肉呢?”
“还是不要过问比较好,只是啊,在这座城市经常有小孩失踪哦,连根骨头都找不到的那种……客人您的反应,有点平淡呢。”
大概是来到了熟悉的环境、自己的主场,一反之前怯生生的姿态,塔琪娜展露出惹人怜爱的,恶作剧一样的笑容,但却因艾斯特的反应超乎意外,因而僵住了。
“多多少少能猜到啦,不过今晚还是不要再来这种话题比好吧,菲娅娜可是被吓成这样了哦。”
表情平淡的艾斯特若无其事地抚摸起精灵戴着兜帽的脑袋,只见她有如一只受惊的小松鼠般紧紧贴了过来,双手环抱住艾斯特的手臂,将脸埋在金发少女的肩膀里……
“对、对不起。”
“接受你的道歉,总之,帮我看看有没有卖正经东西的店子吧。”
“好滴。”
在塔琪娜的引导下,少女们在烟雾缭绕的街道上谨慎地前进着,之所以说“谨慎”,是因为一些店子只要稍微靠得近些,就会被当做“或许会来买”,马上就有可疑的人缠上来推销商品,某种意义,这个时间段出行的女性少得可怜的原因,比起治安问题,更多的大概是不想被可疑的店家找麻烦吧。
如果只谈及种类,在街道上兜售的商品可谓是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都有,食物、饮料、书籍、衣物,甚至连家具、刀剑乃至奴隶都有,一些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瘦弱女子,也有如商品一般出现在街边,吸引着男人们的眼球。
只是,几乎大部分商品,只要提到“质量”二字,便足以让人退避三舍:声称可以包治百病的药粉,注了街道污水的肉,鱼肚里灌了空气的腌鱼,加了骨头和明矾的面包,掺了砂砾和石灰粉的小麦粉,混入了杂草的茶叶……
“在这里先说好,我们家的面粉都是从城外熟悉的农家那买来小麦,塔琪娜在院子里现磨的哦~~”
“这样啊。”
“其实……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这座城镇的商品税和入城税太高了,如果卖正经的东西价格也只能跟着涨,那样就不会有人买了……正经的商人们近乎都是绕着这里走,留下来的大家为了活下去,也只能竭尽全力了。”
“不过呢,那家店的烤蝙蝠很好吃哦,也没有加什么可疑的香辛料,就是价格稍微有点……客人可以去尝尝。”
如此说着,塔琪娜带着艾斯特她们向一处烤串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