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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幕II:星空之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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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天一定振作起来先把正篇码出来,另外根据艾莉朵拉的外貌和姓氏,你们可以想象一下她是谁的后代(笑))

世间最宝贵之物,莫过于今已丧失之物。

那是一个仿若与世隔绝的封闭庭院,那里只有少女与她的母亲,以及为数不多的几个负责她们饮食起居的仆人,但却曾构成了少女的整个世界。

少女总是在暗夜降临之后的睡前时分,撒娇地央求着母亲为她讲故事。

母亲则总是拿她没办法一般地笑着的同时,从那个塞满了书本的房间里取出今晚的故事书。

剑技高超的骑士游历大陆,扬善惩恶的美谈;邪恶的巫术师骗取国王的财宝,被聪明的大臣识破的趣闻;爱上人类的海妖族为了心爱之人,最终在太阳初升的大海上化为泡沫的悲伤故事。

不过少女最为期待,便是今天要讲的,公主被勇者拯救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美丽的公主生活在城堡之中,恶龙垂涎公主的美貌,将其劫虏至恶龙所居住的巨树,将公主囚禁在了一个巨大的鸟笼中高挂树梢,鸟笼中虽也有着可口的食物与精美的家具,以及同样是劫虏而来的仆人,但公主却无法再踏出鸟笼一步,想念故乡的公主日夜落泪,晶莹的泪水化为朝阳初升之时花儿上的露珠。”

母亲习惯似的拨弄起自己的一缕银发,以如银铃般动听的柔和声音为少女讲述起一个洋溢着悲伤基调的故事,少女为恶龙的自私和残忍而愤愤不平,也为公主的遭遇而难过不已,一想到柔弱的公主如小鸟一般被囚禁在笼子里,少女的脸上就蒙上了一层阴霾。

“然而,公主的哭声被一位天使听到,天使来到公主的身边,温柔地安慰着她说‘可怜的公主啊,请不要哭泣,一定会有人来拯救你的。’于是公主将视线透过巨大的鸟笼外,俯瞰大地。”

“天使就不能直接救下公主吗?明明上个故事天使一剑就把恶龙干掉了。”

少女不满地说道,母亲则微微一笑。

“啊,是呢,不过这个天使才刚刚长大,比之前的那个天使要弱小很多呢。”

真是没用的天使啊,少女如此想着,而母亲则笑脸盈盈地将有着彩色插画的故事书翻到了下一页。

“不久,一位刚刚被圣剑选中的勇者路过巨树,他赞叹花儿上的露珠是如此的晶莹剔透,如此的美丽,这时,天使在勇者的耳边窃窃耳语‘勇者啊,请往头上看吧。’勇者疑惑地抬起头,于是他看到了……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了哦~~”

母亲恶作剧一般笑着,合上故事书,顺势吹灭了床边桌子上的蜡烛。

“怎么这样啊?!过分!”

少女知道,母亲是故意在故事正到最精彩的地方的时候吊自己胃口,真是坏心眼啊。

“啊啦~只有听话的孩子以后才能听故事哦,现在是睡觉的时间了哦。”

“真的吗?余会乖乖听话,明天可以继续讲那个故事吗?”

少女很听话地钻进了温暖舒适的被窝,期盼地看着沐浴在皎洁月光下,美丽的银发闪闪发光的母亲,母亲慈爱地凝视着自己的爱女。

“当然,晚安,愿汝有一个美梦,余可爱的公主啊。”

母亲温柔地抚摸着少女同样是银色的柔顺秀发,并哼唱起少女非常熟悉的摇篮曲“愿风轻轻地吹,愿鸟儿轻轻地叫,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在母亲温柔的抚摸与动听的歌声下,少女心满意足地合上了双眼。

尽管少女大概能够猜到那个故事接下来的展开,无非是勇者打倒了恶龙,把公主从鸟笼中救出,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然而,少女终究未能从母亲的口中听到,那个故事的后续。

只因那天夜里,一个穿着黑色衣服、蒙着面的人忽然闯进了他们的庭院,母亲为了保护少女被他刺伤,鲜血染红了原本很干净的床铺,尽管仆人们很快就闻讯赶来压制住了黑衣人。

“艾莉朵拉啊,对不起……”

但母亲终究是永远合上了双眼,再也没能睁开,那个故事也没能再讲下去。

还未理解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惨剧的少女,被仆人们带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房间,房间的正中央有着一个精雕细琢的座椅,上面坐了一个和少女一样有着银发,但却十分陌生的男人。

“可恶的贼人啊,明明陛下都如此防范了……”

“不过特丽丝殿下已经逝去,只留下了如此年幼的艾莉朵拉殿下,如此这般,他费迪兰公爵家的权势也只能发展到这个程度了,可喜可贺啊。”

“我说……该不会是你干的吧?!逆臣贼子!”

“……你、你这是诽谤!话说,如果特丽丝殿下不在了的话,最有利的不是凯瑟琳殿下生的第三皇子了吗?站在第三皇子那队的你……”

“胡说!”

人们的议论声、争吵声,夹杂着少许的咒骂声……填充了整个房间,少女的世界原本只有一个庭院的大小,包括母亲在内也只见过那么几个人,一下子被带到眼前的这个恐怖而陌生的地方,少女如同受惊的小鸟一般瑟瑟发抖着。

很快,人们吵闹的声音在那个男人的怒视下戛然而止。

“艾莉朵拉啊,朕可怜的孩子,放心好了,朕绝对不会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了,一定代替你的母亲保护好你……你们满意了吧!特丽丝已经……谁再伤害这个孩子的话,朕一定彻查到底!”

坐在王座上的男人夹着啜泣声地说道,他一生包括侧妃在内,共有过七个妃子,但却只在少女的母亲——第三正妃特丽丝·拉·费迪兰那寻得真情,其他的无一例外是为了稳定社稷的政治婚姻,对他来说,失去自己心爱的女人,还不能过多地追究幕后主使,因为这样做可能会与权臣产生间隙……无疑是悲痛到难以用言语述尽之事。但对艾莉朵拉来说……

她渐渐地理解到母亲已经再也不能给她讲故事,再也不能在睡前给她唱摇篮曲的残酷事实,并隐约地感觉到,这绝对和眼前这个一脸愧疚的男人有着必然联系。

“……还回来……把余的妈妈还回来!”

她含着泪水向那个男人哭诉,却只能换来一声声“对不起。”以及周围人们“真是可怜啊。”“乖乖做个人偶就好了。”之类的或无用或恶毒的言语。

从那以后,在艾莉朵拉的眼里,世界倒转,那个男人就是恶龙,将艾莉朵拉从她小小的世界里掳走,放置到了巨大的鸟笼中,鸟笼中有可口的食物和精美的家具,有比之前的那几个仆人还要尽心尽力的众多仆人,犹如群星拱月一般照顾着艾莉朵拉的饮食起居,教授艾莉朵拉难懂的言辞文藻和贵族礼仪……但给艾莉朵拉讲故事的母亲再也回不来了。

余的勇者又在哪里呢?谁都好,请将余带到余的母亲那里吧。

这是艾莉朵拉每每哭泣时心中所想。

有一天,终于无法再忍受的艾莉朵拉逃出了那个男人给自己设置的巨大鸟笼,跑出鸟笼的她却为外面更加庞大的世界而不知所措,不过她还是如童话中的主角一般,一路地做下只有她才能看懂的识路标记,一路地四处探索着……虽说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即使能够找回到那个熟悉的小小庭院,自己的母亲很有可能也不会回来了……然而她的心中,还是抱有着那么一丝期待。

——呜……

隐隐约约地,好像听到有谁在哭泣的她顺着声音来到了一个荒芜的小庭院。

庭院内杂草丛生,不知名的白色花朵遍布四周,就像是故事书里幽灵出没的地方一样,但艾莉朵拉却很意外地没有感到害怕,大概是因为很在意那哭声的缘故吧。

说不定,那个哭泣着的少女,也和自己一样也是被恶龙劫掠来的吧,如果这样的话,她一定需要人安慰……就像自己最初一样,尽管现在自己依然为不能再见到母亲而感到难过,但也不至于整天哭泣了,正如看过的书中一句话所言“时间能抚平一切伤痛,冲淡一切悲伤。”

艾莉朵拉向疑是人影的地方凑了过去,随后感到了一位似乎比自己大上一些的少女正跪坐在一个小水池前面的泥土地里,嘴中喃喃念着什么……

少女头发颜色与艾莉朵拉较为接近,是漂亮的灰麻色,美丽的灰麻色长发沐浴在艾伦与艾西亚那清冷透彻的月光之中,闪闪发亮,一度使少女在艾莉朵拉的眼中与母亲的身影重合,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母亲有着大而柔软的两团东西,而那个少女没有……这个说出来或许会很失礼吧,所以艾莉朵拉决定埋在心里……

心中想着这些无厘头的事情,艾莉朵拉一点一点地悄悄接近那个少女的背后,却听到她念起很奇怪的,像是在祈祷一样的话语。

“恳求慈悲而公正的卡斯特奥尔保佑尔等。”

刹那间,艾莉朵拉的身子僵直住了,混沌之神“卡斯特奥尔”是艾莉朵拉看过的某本颇为破旧的故事书中出现过的邪神,传说它既孕育了光明,也哺育了黑暗,并让各自在光明与黑暗支配下的人们相互争斗,自相残杀,所幸的是至高神将邪恶的卡斯特奥尔驱逐到了异界……

向邪神祈祷的少女,不会是故事中所说的魔女吧?

艾莉朵拉如此想象着,但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如果要说的话,是好奇的方面占上风。

于是,着急着一探究竟的她,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杂草,理所当然地惊动了跪坐在水池边的少女。

注意到这边的少女缓慢转过身子,随后看到了艾莉朵拉,然后,她吓了一跳似的瘫坐在了水池边,身体发软,并发出凄厉的悲鸣声。

“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对不起。

心中道着歉的同时,艾莉朵拉索性不在意发出声响地加快了脚步,之后来到了少女的跟前,缓慢地蹲下身子,使视线与少女平齐,如果双方都站起来的话,估计就得艾莉朵拉仰视少女了,得多喝点牛奶才行啊……艾莉朵拉如此想着。

“汝,无碍否?”

“欸?”

艾莉朵拉关心地问道,并向少女伸出了自己小小的、软软的手,而少女则是身体僵直地一愣,随后就像是理解到了什么一样,眼中惊慌的神色没有了。

“嗯……那个……”

她不知所措地回应着,犹豫了片刻后,握住了艾莉朵拉的手,温暖的体温从指间传递。

“余名为艾莉朵拉……试问汝之名,可告之否?”

艾莉朵拉忽然发现,或许是不想在少女面前出丑的缘故,自己貌似下意识地使用起了家庭教师的那套言辞……

“名、名字么?我的名字是梅萝露丝莉可,有点长,所以叫我梅露可好了。”

名为梅露可的少女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尽管并没有高太多,但果然比自己高呢,艾莉朵拉如此想道,不甘示弱、逞强一般地踮起脚尖。

“那……唤余‘艾拉’即可。”

“好,初次见面,艾拉酱……哼哼,就算踮起脚也还是输了呢。”

“呜嗯!”

就这样,在母亲之后,第二个人走进了艾莉朵拉小小的世界,而梅露可也是艾莉朵拉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从那一天开始,或是白天,或是皎月当空,两人时常做着在这个满是杂草与野百合的庭院里相会的约定。

艾莉朵拉属于尽管王位继承权排在后面,不对皇权争斗者们构成威胁的存在,但却备受库洛帝宠爱,无人敢招惹,同时也无人敢接近,被深藏宫中的可悲“笼中鸟”;梅萝露丝莉可尽管是尊贵的国宾,但说到底不过是小国的公主,人质一般的存在,除了因为同在前勇者门下,以剑代语知晓了彼此的帝都名门之女奥黛丽特·拉·罗巴塔曼特,自然没有任何人与之交好……

处境相同,同病相怜的两位少女,其本质却是截然相反:向往着自由却遭受囚禁的风之精灵,与不知自由为何物却默默窥视着铁栏之外世界,只为找回往昔“世界”的“笼中鸟”……或许这也是彼此相互吸引的原因所在吧,而彼此的身份本来使两人之间不存在交点,却宛若命运邂逅一般,在任何人都不会留意,任何人都不会接近的“失落之庭”中交集了。

在这小小的庭院中,两人或是嬉戏玩耍,或是交流着读书心得,或是漫无边际地聊着天,述说着天马行空般的幻想。

艾莉朵拉的存在给梅露可本应该满是痛苦滋味的软禁生活带来了一丝希望的光,使得梅露可不再是一昧地沉浸在剑技练习中来逃避远离故乡的伤悲;而梅露可则带领着艾莉朵拉体验了许多未曾接触过的事情,热腾腾的食物,帝宫之外的街道,绚丽多彩的花田……一点点地改变着艾莉朵拉略为扭曲的世界观,认识到了天地之广阔,也知道了墙之外的世界并非她曾经想象的那样如同故事书一样神秘而美好,有着许多为疾病与贫穷所缠绕的人们……

某一夜,正如两人邂逅时一样,那也是一个群星璀璨,赤青双月驱散庭院黑暗之夜。

“我说,艾拉酱,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能够走出这个帝宫的时候,你想要干什么呢?”

艾莉朵拉想了片刻,如此说道:

“海。”

“欸?”

“可以去看海吗?”

就像是确定了自己的心中所想一样,艾莉朵拉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那得离开帝都才行啊……不,搞不好得离开帝国,除去寒冷彻骨的北海与那个一点也不有趣的‘皇家水池’,要想享受到真正的大海恐怕得到赛因王国或者评议国去了。”

“梅露可去过吗?”

“没有,所以,一起吧!可以吗?”

“……本来就准备让梅露可带余去的,如果没有梅露可的话……”

艾莉朵拉撒娇似的向梅露可抱了过来,而梅露可也回抱了过去,抚摸起柔顺如丝绸的银色发丝,艾莉朵拉很舒服似的眯着眼睛回蹭起来。

“那就约定好了!以后,终有一天,一定会带艾拉酱去的。”

梅露可此言并非一时冲动,她已经开始盘算起回国后要朝什么方向努力,如果格萨拉斯克公国能够成为让帝国不容小觑的国家的话,或许有一天……不,就算办不到,哪怕只有自己一个人,终有一日也一定要带着艾莉朵拉——可恨的帝国中的所爱的她……离开这个已经腐朽透了的“鸟笼”……

梅露可如此下定着决心。

“说好了,作为交换……余也约定好吧,余一定会改变这个国家,要让饥饿的人们都能吃上面包……只让梅露可努力,自己在这里等待是不行的……”

红宝石般的绯红色双眸,雪之结晶般的银白色双眸,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了一起。

“说好了哦。”

作为约定的见证,两人的小指勾在了一起。

之后,岁月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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