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殡仪馆，华馨予的面色有些苍白，看着被推进火化箱的妈妈，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再也流不出来了。华馨予怎么也想不到，她在夜里狂奔时身后的刹车声和碰撞声是妈妈离去的班车汽笛。
“都是你的错，要是没有你就好了。”
听到哥哥对自己恶语相向，想起了那些背地里嘲笑妈妈的闲话，想到了自己昨天的话。
语言只会伤人，我也变成这样了。
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妈妈不是什么小老婆，明明知道妈妈没有藏钱自己买车，明明知道她的努力，明明是自己的错。为什么要给我这张嘴乌鸦一样的嘴啊！
在那之后，说话声，朗读声……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又梦到以前的东西了——华馨予从床上弹了起来，捂着头打开了灯。
“不能说话的话，唱歌或许可以呢？”这是杨浩的建议。
唱歌啊？“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在那件事之后她就没怎么听歌了，现在能立刻想到的就只有这个了，反正没人听到，无所谓——
等等，我唱出来了？
窗外满天星斗，就像女生的歌声，正如那双闪烁着欣喜和希望的眸子，闪闪发亮。
“早上好。”
早上好。看到店里伸出手打着招呼的眼镜男生，华馨予心里向他问了好，点了点头在他桌对面安静的坐下来。
经过昨天下午的事，华馨予已经真正把对面坐着的那个名为杨浩的眼镜男孩当做了自己的朋友，那件事之后的第一个朋友。
既然是朋友，好事情就得分享嘛！华馨予有些兴奋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那里面有昨天晚上录的音——昨晚从华馨予嗓子里蹦出的歌声。唱歌或许可以——这是杨浩说的话。现在，华馨予想告诉他：唱歌真的可以。
“杨浩，华馨予！”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华馨予手上动作一僵，随即面带失落的退出了录音程序。现在，华馨予还不想把这个秘密告诉杨浩之外的人。
“张悦悦。”张悦悦？随着杨浩的目光看去，门口的女生正小跑着向着边赶来。修长的身段，看起来就觉得柔顺的齐肩短发，在光下显得闪闪发亮的羊脂玉般的皮肤——这个女生就是张悦悦吧，平时没怎么注意，现在仔细看还真是一个小美人呢。
“程亦喆没到吗？”
华馨予摇了摇头。却没想到她这一摇头就吸引了小班花的视线。她大概在想我怎么这么瘦弱难看吧——发现张悦悦在看自己，华馨予连忙撇开了视线。
“华馨予。”听到白天鹅的声音，丑小鸭自卑地把身体往角落靠了靠。“好娇小啊！害羞的样子也好可爱！”
“······”感觉有软软的东西扑在了自己身上还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哇！好香，好好摸，好羡慕啊。华馨予你发质真好，用的什么洗发水啊？”抬起头看着正在自己头发上蹭来蹭去眼睛冒着小星星的张悦悦，华馨予眼中充满了惊讶——这个光源一样的女生也会羡慕自己？
随着张悦悦蹭的越来越厉害，最后竟然把华馨予的眼镜蹭掉了。然后，发生了在华馨予眼中的不可思议的事——“哇，皮肤好白，原来长的这么好看啊。咱们不戴眼镜了，剪短点刘海，让所有男生都拜倒在我们家小馨予的石榴裙下吧。”
原本发现自己眼睛掉了想要用手遮住脸的华馨予不由瞪大了眼睛。心里刚有点憧憬却想起了一件事，赶紧捡起眼镜，摇了摇头。不行不行，没有眼镜什么都看不清。
“不行吗？”
不是不是。华馨予摇头的动作大的有些夸张。
“不戴眼镜看不清吧。”帮大忙了，杨浩总是像救兵一样及时出现呢。
话说，原来我在班花的眼里是这样的啊。华馨予有些小得意。那么在杨浩的眼中我是什么样子呢？想着，华馨予斜过眼睛偷偷瞥了一眼对面桌的杨浩，发现他也在看自己，立刻红着脸把头埋了下去。
“这么久了，程亦喆还没来吗？不像他的作风啊。”果然没来吗。听到张悦悦的抱怨，华馨予闭上了眼睛。大概，有我的原因吧。
“快没时间了，我们开始吧，到时候再找他商量。”
“那好吧，这是我的提案。”张悦悦从包里掏出一个本子，上面写着班花小姐的提案。
“小品，舞蹈——我觉得朗诵可能更和评委老师胃口。”
“可是，朗诵的话——”张悦悦瞥了眼还在发呆的华馨予，“老套，没新意。还不如来段漂亮的舞蹈。”
“就知道男生靠不住。”张悦悦有伸手抱住华馨予，在她脸上蹭啊蹭，“馨予有什么好建议？”
被女生蹭的有些难受，华馨予“呜呜”叫了两声，艰难地腾出手在纸上写下两个字——
“歌剧？”
看着一脸“我懂了”的表情的杨浩和淡定的提议者华馨予，张悦悦原本要皱起的眉头顿时松开了——有什么玄机吗？不过，以前确实没什么人演过歌剧，说不定还不错。
“我整合了大家的提案，大概就是这样了。”张悦悦熟练地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把粉笔扔进粉笔盒里，然后满意的拍去手上的粉笔灰。
“但其实，早上华馨予同学有提出一个不错的建议。”说着，张悦悦抓住华馨予的手把正在发呆的女生拉上了台。发现这个女生呆呆的，像人偶一样，蛮可爱的。
“歌······”发现华馨予还在发呆，张悦悦用手肘捅了捅女孩，示意她写下来，“歌剧，大家觉得怎么样？”不是说，华馨予的字还不赖。
“呵，什么怎么样，话都不会说，还唱歌。”
原本安静的教室突然蹦出这么锋芒毕露的话，让所有人都望向声音的源头——坐在最后一排脚上还打着石膏的男生。
“平时没见你这么大火气。程亦喆，你今天吃错药了啊。”早就发现程亦喆今天不对劲了。张悦悦有些恼火。
“陪哑巴过家家，谁稀罕。”
“你······”杨浩快步走了过去，揪住了程亦喆的衣领。
“不要吵了，这样的话只会伤人。”这句话，不，准确说是歌声。从不远处传来，熟悉而陌生。
那让所有人惊愕的声音的主人——华馨予用歌声表达了自己的内心。
“我会唱歌的，所以不要吵了。”女生的大喊声在每个人脑海中回荡，直到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打破有些惨然的寂静,教室里也只是沉默。
“大功告成。”张悦悦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点了点头，从一旁拿起镜子摆在华馨予面前。
看到镜子里熟悉而又带着陌生感的女孩，华馨予瞪大了眼睛。这个人是她没错，但是原本遮到眼睛的齐刘海被剪成了露额的斜刘海，鼻梁上也没有再架着眼镜。虽然有点看不清，但比起之前阴阴沉沉的样子阳光多了。漂亮多了
“回头再配上隐形眼镜就行了。”知道华馨予有近视，张悦悦只是让她稍稍欣赏了一下自己新的造型就把眼镜重新戴在了女生的鼻梁上。
“真没想到你还会唱歌啊。”看到眼前原本还略带喜悦的女生低下了头，张悦悦手忙脚乱的摇起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只是觉得很神奇，明明长的蛮好看的，歌声有这么好听，为什么大家都没有发现？”
不是的，你才是白天鹅，我只是丑小鸭，只是你的陪衬。
看到华馨予又不自信地低下头，张悦悦不乐意地皱起眉头，伸手把那张低下去的脸蛋托了起来面对着自己：“你啊，就是缺了点自信，你挺漂亮的，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自己这样的人也会闪闪发亮？华馨予有些不相信地盯着小班花那满是真诚的脸，不一会儿视线又不自觉地撇向了一旁正在和朋友闲聊的杨浩。看见杨浩发现自己在看他，也微笑着挥了挥手。那对镜片还闪烁着暖色调的光华，就像那天下午一样。真漂亮啊。
清风卷着初夏的树叶清香和泥土芬芳，顽皮的吹乱了女生的头发。华馨予可以感受到，空气中洋溢着的暖色调的气息。
或许真的可以呢。可以变得闪闪发亮。就像丑小鸭会变成白天鹅。
“把你的手机号给我吧。早点决定好节目，这周末，大家一起去买道具。”坐在华馨予身侧的女生顽皮的眨了眨眼睛，“再一起逛个街什么的，男生出钱。”
我的话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华馨予的视线从张悦悦脸上移开，转向了坐在最后一排正聚精会神看杂志的打着石膏的男生。
“程亦喆的话，就放心交给我攻略吧。”在华馨予将信将疑的眼神下，张悦悦竖起大拇指用让人放心的自信语气这么说道。
大概是温室效应的缘故，才初夏蝉就都迫不及待破蛹而出在枝头放声高歌了。明明也已经过了放学时间临近夜晚，空气中却还饱含着太阳撒下的余热，田径场上更是像桑拿房一样热的让人难受。
“不要停，继续！不能松懈。林方，门怎么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