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很久以后,这世界上有一个叫做饼干王国的地方,饼干们生活富足,安居乐业。
饼干有两种,一种是带夹心的,另一种则不带。当饼干找到自己承认的另一半,两者便合为一体,一起生活。
在饼干出生那天,大部分有名有姓有户口的饼干能拿到一套房子居住,而地位更高的饼干则居住在铜墙铁壁的城堡里。只有很少的“三无”饼干没有房子,只能流浪,报团取暖。
而我们的主角,正是一个没有房子的游荡者,一个籍籍无名的“三无”饼干。
“大新闻,大新闻!饼干公主失踪,官方怀疑是隔壁牛奶国作案!”街上卖报的饼干叫着今天的头条,简直是不得了的大新闻。
爆炸的新闻传遍街头巷尾,从报纸发表的那一刻,公主失踪的消息如同平地惊雷,把整个饼干国“点燃”了。
木质的地面吱嘎作响,为了属于国家的荣誉,每一块饼干都做好了准备。
皇宫门前,都城最繁华的街口,皇室年轻一代最有名的俊杰正发表着战前的演说,
“我们要承认属于我们的过失,我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妹妹,而王国,没有守护好它的子民。”
“但是…我们仍有机会去补救。”
“我们需要战斗,拿回属于饼干的尊严与爱——哪怕溶解,哪怕混在溶液里粉身碎骨。”
“先生们,我们从诞生那天开始,身上就烙下了三六九等,即使这话不应该由我来说……但即使宿在荒野的饼干,也是王国的子民,也应该受到王国的庇护。”
“即使是如铁桶般的王宫,我的妹妹、王国的公主也被掳走。我不愿意承认这恐怖的事实,但‘危巢之下,安有完卵?’”
“反击!在敌人的城池而非我们的都城!为爱,为尊严,反击!”
战争很快开始了。
在玻璃制成的城墙两边,是牛奶与饼干两方的对峙。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响起的号角,从城池中流出来的守卫与在城外的饼干混战在一起。
高温的液体一点点的腐蚀着饼干的身体,一批又一批的饼干变成看不出形状的面糊,倒在不知道谁的尸体上。
玻璃制成的城墙被人数打碎,倾泻而出的不再只是军队,而是邻国的国民。去往前线的饼干也从军队到百姓,从夹心到不夹心。
战争的喧嚣,让饼干忘记开始的理由,忘记战前激情的发言,忘记爱与尊严,他们只剩下不得不战斗的理由,剩下麻木与嗜血。
绞肉机开始运行,在它摧毁一切生命之前,没有人能阻止。
你是第三批支援的饼干,王国此时已经顾不上出身与性别——虽然你们的王国是发动战争的那一方,但王国错误的判断葬送了足够多的子民。
民心在动摇,军心在涣散,越来越多的饼干开始逃跑。
死亡是人生的终结,哪怕是逃跑被抓住,也比在牛奶里腐烂要好的多,起码还有个全尸。万一,能跑掉呢?
“哎,你们知道吗?据说王国已经派人去想巧克力那边求援了。”
“啊?巧克力不是一直中立吗?这事能成吗?”
“我的评价是不如去找糖果求援,起码成功率还高点。”
“这就是你片面了,这些年糖果早就和牛奶好上了,反倒是我们,至从甜咸两党分家,糖果早就不是我们盟友了。”
一天下来,幸存的饼干瘫在营里,聊着不靠谱的流言,揣着虚假的期待。
绞肉机还在运作,仿佛把哭喊声都搅碎了。
你没有过多的时间思考,在聊然无声的夜里,牛奶袭击饼干的营地。
你真正地加入了这场没有意义的战争。
你想起不过三天前,公主被掳走的新闻,那个时候人声鼎沸,王子在王宫门口发表演说,宣布开战。
那天的王子光彩照人,演说间牵动着人们的心,即使是你也迷上了他,现在想想……
不,没时间再想了。
痛苦的哀嚎打破属于夜晚的宁静,牛奶来势汹汹,打了个措手不及,你知道你得去帮忙——哪怕你会死。
你从未见过这惨状,牛奶的攻击对一块饼干来说,是致命的。
“人间炼狱”,你想起来这个词。
沾染上牛奶的饼干像被泡发了一般动弹不得,但没有死——正是因为没有死,他们仍然在叫着,喊着,期待有人能拯救他们。
但是谁也救不了他们,你也不行。
拽起没有完全浸泡在牛奶里的饼干,肿胀的地方一扯就开,留下残疾的身躯,但姑且算是活着。
那晚,你没有休息,拯救了很多饼干——以一个医疗兵的本分来说。
当天空亮起,你终于可以歇会了。
梦里,你又回到了那个“和平年代”,明明战争才不过四天,却发生这么多。
你又想起来公主的失踪,又想起来王子的演说,想起来上个冬天的时候你还坐在火堆旁烘烤。那些离的不远时间,却变成了梦。
你告诉自己,要醒过来了。
麻木的日子过了几天渐渐变的平静,不安涌上心头就再也无法遗忘。
先是王子的殉国,随后是巧克力的参战,已经被遗忘的公主又突然出现,消息来的错不及防,却又让人无可奈何。
国内发来讯息——投降。
没有什么可争议的,这场战役饼干是毫无疑问的输家,更何况前线的你们也不愿意再无休止地送死。
高层的指挥者战死的战死,被俘的被俘,剩下的作为发起战争的一方,将受到国际的审判,作为第三批参战的救援兵,你被推举去签订投降协议。
“没什么不好的。”你悲哀的想着。
仪式很快,可能是考虑到作为饼干的你实在触碰不了潮湿,只是让你微微露了个面。
“结束了。”你终于有空去回想,莫名失踪的公主,慷慨激昂的王子——啊不,他已经不是了,国内的舆论完全导向这位发表着战前演说的话事人,而死人是无法辩解的。
一切都结束了。
…………
“饼饼,不要玩饼干了。”熟悉的声音响起,“你看看你把饼干都泡烂掉了。”
没有饼干公主,也没有牛奶大军,没有混在一起的尸体,没有麻木与绝望,只有一个把饼干扔进牛奶里的孩子。
“我会吃掉的啦。”她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