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我的场子，我给你机会，你哪里有今天这样的好日子？当初是谁在这里苦苦哀求我让你来到我手底下干活的？”
“可你也别忘了，我到你这干活这一个月给你花满楼的盈利翻了将近两番！”
“确实不假，但你给我增添收入的同时还空手套白狼从我这拿走了一成的利润。”
“那你敢不敢再说说我要你的那一成的利润都去了哪里！”程志说着加大了几分音量，想让还躲在门口偷听那些人都好好听一听。
“我从第一次找你时就说过会让你花满楼的盈利至少翻一倍，除了来客打赏给我的银两我要收七成之外，事成我也要你整个楼上下一成的利润，不过这利润我自己分文不取，这利润我要你均摊分给你这楼中上下女工男妓在内的所有员工，这事你可曾跟他们提起过？”程志这话一出，门外又出现了窃窃私语的嘈杂声，很显然杜玖从来没跟她们提过这事，不过她们想必也都有切实感受到到自己薪水的上涨，比对一下时间，真相也就不言自明了。
“你说这些到底有什么用？名也不要利也不要，你来我这天天收买人心，难不成还是想有一天取代我接管这花满楼吗！”
杜玖程志二人言语犀利针锋相对，小杜鹃在旁根本插不上嘴。
“我倒还想问问你，今天这么针对我到底想干什么？你还是想护着你弟弟吗？”
程志不屑地笑了笑，心说你这一栋破青楼，白送我还不稀罕，要真是单纯想要钱我犯得着费这么大的劲？
“做姐姐的护着弟弟有什么错！我今天就问你一句话，我可以算作你有道理不多追究，但你得给他道歉，然后保证从今往后不能再找他的麻烦！”
杜玖心说自己作为老板，理应也给够他的台阶了，换了其他男妓有敢这么和自己说话，早就上鞭子打得他几天下不了床了。
现在这事早就已经不是她要护她弟弟短的问题了，而是她作为老板在一众员工面前威信力的问题。
这小菊花是个知道分寸的聪明人，他应该知道自己这种行为会让自己当老板的下不来台，知道退一步先答应下来再从长计议。
小菊花怎么说也是她杜玖的摇钱树，他就是真想要个说法，事后在没人的地方态度柔和一点也不是未尝不可。
杜玖相信他心里也有这个数的。
然而……
“不可能。”回答她的唯有程志平淡而坚定的三个字。
“我最讨厌对我讨厌的人掩盖我对他的讨厌了！我还讨厌因为形势妥协，今天我话就撂在这里，你要么现在让我带他去给我的金主认错，不然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最好别让我见了他，不然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从这话里杜玖能听得出来，他是明白当下形势杜玖已经没法对他妥协了。
但他就是不知道收敛锋芒，非要硬碰到底！
所以杜玖更觉得肺里一阵着火似的烫，两眼一黑差点给气昏过去。
“好！既然如此这事我也管不了了！报官处理吧！”
“姐！你怎么能……”
“闭嘴！”杜玖低吼一声让小杜鹃不得不收起了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
程志听到这里也沉默了，不止沉默，还有点慌了。
洛璃国的官府处罚体制他再清楚不过，一言蔽之就是腐败，堂而皇之的腐败。
寻常百姓如非走投无路是不会选择报官这条路的，因为洛璃国官员得有八成都是见钱眼开的货色，没有好处是不会真心替人办事的。
像他们这种简单的民事纠纷，官府可能会把两边都关上将近一个月才给定案，而且最后往往说不清道不明，全看哪边给钱多判哪边有理，要么各打五十大板，完全就是笔糊涂账。
何况他现在身上任务重，真给关进一个月要耽误太多事不说，万一被拘留的过程中不小心暴露相貌，那才真是……
“报就报！”程志一边嘴硬，一边赶紧思考对策，但这时候，一直没什么主意的小杜鹃却又开口提出了其他方案：
“我看这事就是报官也说不清楚，不如这样！过两周上京会举办百花大会，全上京的花柳男子都会参加，你不就是想让我认错吗？到时候我们两个一块代表花满楼参加，咱们就赌一赌谁的名次高！你赢了你说什么我都照办便是，反之亦然，如果你的成绩不如我，那你就要反过来给我磕响头！”
他这话一说完，杜玖都有些惊异地看向了他，她最近确实是有些为这件事发愁，可她弟弟那向来愚笨的脑袋怎么今天竟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想出这种好点子来替她分忧了呢？
“我有什么必要和你赌这个吗？”
“怎么？你怕了？”杜玖有些挑衅意味地说。
最后赌约当然只能是权且先接下，不然僵持不下，杜玖真一狠心把他和她弟弟一块抓进去，吃大亏的反倒是程志。
答应过后程志也是赶忙跑回了白辻晚的房间里，却没成想争吵的功夫一刻钟已过许久，那个小丫头早就离开了，只留下了他之前雕下的木偶摆在床上，倒是没有损坏，程志走上前去，把它放在手里许久，终于还是默默收了起来，看样子有些落寞。
梨子见了他这副样子，也是没好气地上前安慰他，但同时，还说那小丫头走的匆忙，东西遗落下好多不说，就连房钱也忘了结，还是程志自掏腰包替她垫上。
接着程志便是独自整理房间，把白辻晚落下的东西都整理好，准备回书院托人转交给她。
可正在这时，门外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还讨好似的露出了耳朵，半张脸那么大的橘红色耳朵一抖一抖，跟着一声嗲里嗲气的“大哥哥”声音传来，思思蹦进了屋子里，反手关上了门。
程志却只是斜眼往她身上一搭，接着就把白辻晚换下来的衣物都在床上打包好，不去管她。
“大哥哥？”见程志没有理会自己，思思怯声又问了一句，平时他很喜欢她的耳朵和尾巴，经常会在没人的时候摘掉自己的帽子，两手抓住反复地揉，夸赞有加，不厌其烦，时常是她自己都被揉的有些犯了，他还在津津有味。
可今天为什么见了耳朵也提不起兴趣了呢？
程志很快收拾好了行李，白辻晚落下的东西不多，他抱在怀里就朝着门口走去，见到思思拦在自己身前，抖动着耳朵，还把头抬高一点，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好像在说不揉就不放他离去一样。
程志不耐烦地嚷了一句“闪开！”
“那个……大哥哥……思思不知道今天到底怎么招惹到你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思思啊？”她说着，还挤出几滴眼泪，配上大眼睛泪汪汪的。
“为什么这么对你？”程志一听倒来了气，二话不说推开她。
“那你为何不想一想，平时我都是如何对你的，而你又是如何对我的！”他说着就毫不留情推门离去，再也不管原地揉着眼睛的小狐狸。
见到程志离开，思思在原地愣了好久，眼泪很快就从脸上消失，但是之后却又低下了头，依旧是石化一样地一动不动。
打个招呼先行离开花满楼后，回去的路上看向街边，那个往常都会在这条路上眼巴巴看着自己离去的舞女不知为何没了踪影，程志还没来得及寂寞，突然感到背后一个人按住了自己的肩膀，同时一把小刀对准了自己的后腰。
“让我猜猜，你又是来找我打什么比赛的？”程志不慌不忙说道，但是话里含着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