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你这种态度！”
料想到女儿有一天会讨厌自己和真的从她嘴里听到“爸爸什么的最讨厌了”这种话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他对凯特拉的感情就很像是养了一个女儿一样，也早就做了相应的心理准备。
毕竟凯特拉本身就有着出众的才能，只不过没有遇到伯乐，才会郁郁不得志，这时候对她雪中送炭的程志才会在她心中占有那么重要的地位。
然而如今她的天赋已经缓缓觉醒，她也再不会是伊夫堡监牢里那个任人欺凌的小鬼，而已经是洛璃国最高等学府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就好像天生丽质的美人在小时候会因为爸爸送了一个十块钱的劣质娃娃眉开眼笑说“最喜欢爸爸了”，可她长大之后哪怕被人送的珠宝堆满了卧房，也只会不屑一顾罢了。
只是这一天到的太快了，想来还真让人伤感……
“你能补偿给我的东西我都不需要……如果你非得想的话……”
凯特拉突然又没了之前的强势，贴近了程志几分，媚眼如丝，面色微红地直视程志的双眼。
“你知道现在的我最需要的是什么吗？”
“不、不知道……”
“金钱、地位，或是珍惜的道具，如今的我都已经拥有了，或者说从一开始就不需要那些……一个女人，在拥有了这些之后，还需要的是什么……你不知道吗？”
“什、什么啊？”程志被贴得太近，微微后退了几步，同时认真思考着她意中所指。
这副样子的凯特拉让他有些陌生，不过这种感觉又有点奇怪，至少还不坏……
“难道是名誉吗？所以才会想追求胜利。”程志心说。“总不会是男人吧！不会是想让我去外边给她找个男人回来吧！
她才十四岁啊，平时对男性身体有些兴趣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她要是这么早就想要自己的男人了……爸爸决不允许！”
至少也得要是经过自由恋爱之后才行……包办婚姻这种旧社会遗毒他可是受得够够的了，要不是打小被人包办婚姻，他也不会被关进牢里。
凯特拉本来已经是鼓足了勇气，可见他这副样子，到底还是叹了口气，没有捅破这一层窗户纸，而是说到：
“总之……我……讨厌你那副样子……总是把我当小孩子，而且总是那样欠了我什么似的态度。”
“嗯？”
“想要我做什么就直说啊！干嘛还要弄出那一副愧疚的样子，还非说给我什么补偿，难道才十几天没见你就要把我当成了外人了吗？”
凯特拉说到这里语气很是委屈。
“欸？你的意思是……”
“我才不要你的补偿！对我来讲，明明只希望你在需要我做什么的时候对我说‘去这样做’就可以了，你却还是要和我商量着来，我讨厌的就是这一点啊！
你曾经教过我，往后日子里也会有不得不任用不信任的人的情况，在那种情况下才要用利益去绑定她让她乖乖听话……你现在已经不信任我了吗？”
“不，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啊！你都已经告诉我，要我放弃竞争第一，去拿一个第二名回来了，那还在等什么？难道你以为我会不听你的安排吗！”
“不是……我想……至少要给你说说理由之类的……”
“我什么时候有问过你理由？”
程志一下子僵住了。
回忆起来确实如此。
因为这件事太过稀松平常，以至于程志都已经习惯了，打从一开始，在自己要她做什么的时候，她都从未需要自己给她解释过什么理由啊……
即便她如今已经从那个唯唯诺诺的跟屁虫变成了如今有主见、有些强势，也有了自己靠山的书院的天才，这点也依旧没有改变。
程志一时还有些感动。
“你按我说的那样做，对你很好的这位师父可能会对你很失望的呀，你的风评也会一下子反转，那些今天还在吹捧你的同学可能都会反过来唾骂你的……”
这种事程志很清楚，所以他才会不停地想让凯特拉也认清其中利弊得失。
“无所谓。”
凯特拉回答的不假思索。
“这点小事我早就想明白了，反正本来我也不是为了听她们的认可才会表现自己的……”
“你不希望得到大家的认可吗？”
程志听到这里是真的有些吃惊，毕竟他一直都以为这是她的原动力，她是因为想要被人认可才会不断努力……
所以在自己每次夸她的时候她才会那么开心。
“需要……也不需要。
只是……这段日子我也才明白，这世上会在我成功的时候称赞我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可是，会在我失败的时候，会在我最一无是处的那段日子里，夸奖我的人，只有一个……找遍了全国，甚至所有国家，也都只有……这唯一的一个了……不是吗……”
凯特拉捂住自己不大的胸口，说到最后有些哽咽，就连程志也都是长叹一声，掩饰自己鼻子里的酸楚。
“长大了呀……不知不觉间……好像一夜之间就已经是大人了一样。”他由衷地说。
“那当然了！”
凯特拉听到这句话还是难掩的开心。
“以后……还会长得更大的……我会更快地长大，大到让你都需要依赖我的程度！到了那时候……再来找我，可不要再说‘给你补偿’之类的话了，我真的会生气的……”
送走了程志之后，凯特拉关上房门，心还是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说出来了！我说出来了！”
她想起刚才程志确实有被感动到的那张脸，就背靠着门，痴痴笑了起来。
实际上这番话是她私下已经不知道演练了多少遍，就为了有这么一个机会说给他听的。
“嘿嘿，应该有觉得我更像一个可靠的女人了吧！”
傻笑着沾沾自喜。
凯特拉确实是有好好审视过她们俩以前的关系的，她也觉得，过去她们二人之间太像是长辈和女儿了，有时候甚至说程志是像个宠孙女的老奶奶也不为过。
那天，听到刘正说的那番话以及她开出的条件之后，也正是因为一瞬间理清了这层关系，所以她才会答应下来她的那些条件，搬出了老宿舍，去当她的弟子。
正如凯特拉刚刚所说的那样，她要斩断她们二人过去的关系，然后再重新建立新的关系。
她不要再如以前那般只成为他眼中的珍宝，而是去公众面前展露自己，成为举世皆知的天才，然后再为了他将那些无用的夸赞都一一甩开！
她不要再如以前那样万事依赖于他，而是靠着自己的天赋去争取到更多的名利，要得到的远远超过他能给予自己的，然后再反过来让他依赖自己！
换句话说，就是像这个世界一般女人对男人那样……
凯特拉再不甘心只维系着被他照料的妇女关系，要变强，要能反过来照顾他，这才是凯特拉一切行为的原动力。
“不过到底……还是不够啊……”
凯特拉想到这里又有些失落。
毕竟她的竞争对手，那个远在南方皇宫中的女人，她的起点实在是太高了，虽然这段日子在刘正师父门下狠狠努力过了，她对今天自己的表现也很满意，然而这依旧是远远不够！
这段日子一直在这房间里潜心钻研，可接触到的东西越多，也就越能感受到那个情敌到底是怎样一座大山。
“必须得更努力一些才行啊……下次见面，必须让他看到我变得更强才行！”
想到这里，她也放弃了心中萌生的那一点追着程志出去的想法，转头重新投入到了书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