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千怀回到自己府上没多久,一个人影也翻过围墙悄悄地跟上了她。
她的府邸守备松散,既没有许多高手昼夜巡逻,又没有布置各种昂贵的机关法阵,一点也不像当朝宰相该有的府邸。
柳千怀正在自己卧房翻找,那身影也径直闯了进去,反手关上了房门,在柳千怀回过头惊讶出声之前飞速贴近两步,一手捂住了她的嘴。
“柳丞相,先别出声,是自己人!”
柳千怀定睛一看,来人也并没有隐藏身份,正是负责巡逻皇都的亲军都尉周杨,官职不大,但是对于城内市井区的巡逻军却恰好有调度职权。
待她缓缓松手后,柳千怀也顺着她的意小声开口,来人是个武官,没记错的话也要有个八阶初段的实力了,与她同处一室,柳千怀一个文弱书生自然不能正面抗争。
“周大人何出此言,你我既然同投于陈太傅门下,自然就是同一派系要互相关照的同僚了……可你今日偷闯本官府邸,不论是在陛下那里还是陈大人那里,恐怕都说不过去吧?”
见柳千怀还很硬气,周杨也是笑了笑,问到:
“若是在这两方面论处,那在下此举自然是理亏,可……若是在兰堂主那里呢?”
柳千怀听闻吃惊地睁大眼睛,随即露出理解了一切的神情,二人相视一笑拱了拱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隔了一会儿,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柳府,沿着大道向外城区走去。
期间,柳千怀坦言,自己和红莲教的交往非仅限于书信中提到的那些,长期以来,朝中情报有一多半都是从她这里传到教内,自己在教中虽没有职位,亦未登记在册,但也早就是核心人物了。
柳千怀还告诉周杨,自己回来取其余证物也不过是个幌子,她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去见一个人,把之前的证物都交给陈太傅,博取信任,并且成为她的亲信,皆是因为她的旨意。
现在既然周杨她主动找上门来了,柳千怀也就决定稍带着她去自己郊外的府邸,一块见见那位了。
“狡兔三窟,还请周大人莫要在意。”
柳千怀将手附在门上,解开了小门处的防御性法阵,门口的两尊石狮子也都调转方向,房门缓缓打开,内院漆黑一片,不过意外得还很宽敞。
“这处偏府才是我真正用心打造的府邸,也就是周大人这样的自己人,才会让您知晓其所在。”
周杨见此也是笑容满面地频频点头,心说作为当朝宰相的柳千怀,要是没有这样一处能让她睡安稳觉的地方,那才不正常。
之后柳千怀带着她走进了主房,其内空间大的惊人,四四方方的房间怎么说也得有个百八十平米大,房门正对着的尽头还有一面屏风,屏风前摆着一张太师椅,房间两边则是空无一人,不过排满了窗户。
“柳丞相,您这神秘兮兮的一直瞒我到这里,现在总可以告诉我到底要见的是谁了吧?”
柳千怀摇了摇头,伸手邀请她坐在一旁的客座上,然后和她一块落座。
“那位大人到了您自然便知,也不差这一时了,见她之前,你我不妨先在这里聊聊。”
“聊?柳大人有什么想问的,问在下便是了,况且您为何不坐主座呢?”
“主座尊贵,自然也只有我们要见的那位大人够资格坐了。”
周杨一听心中一喜,能让当朝国相柳千怀如此谨小慎微的人,若非当朝皇帝,那恐怕也就只有红莲教的教主大人了。
“那柳大人您又想和在下聊什么呢?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倒还真有一事想要问问你,是关于前些日子……晨王之死的事情。”
听到这里,周杨心里一紧,有些警觉地问:“柳大人为何要问此事?晨王之死,凶手正是不知何时潜入皇城的程志,证据确凿,皇上那里不是早就有了定论了吗?听陈太傅说,这些天朝堂之上都没有再提及此事……”
柳千怀听闻摆了摆手,说道:“陛下那里如何定论我们不提,我也不在乎,可今日来的那位大人,对此事却甚是关心。”
“哦?那位大人为何要关心这件事啊?”
“害,您这就是和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了。那晨王,作为忠于朝廷的皇亲,洛伊零的重视拥趸,一直是我教的眼中钉肉中刺,教主早欲除之而后快了,而那程志,亦是我教想要争取的宝贵人才,如今,有一人既是暗中除掉了我教一大隐患,又成功嫁祸了程志,挑拨了他与朝廷的关系,能建如此奇功的人才,教主怎能不希望把她拉进教中好生培养啊?”
周杨听到此处,脸上渐渐涌现笑容,嘴上还问到:“这事做的真有您说那般妙绝吗?”
见柳千怀郑重点头,未等她解释到底为何要因为这事找上自己,周杨就已经急不可耐地大笑了几声,答道:
“柳大人,您要找的那个人,其实正是在下啊!”
“哦?周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您这无凭无据,怎能把这天大的功劳往自己身上揽啊?”
“柳大人,为何不信呢?您想必也知道在下正是负责调度那个区域的巡查兵士,所以才会想要向在下询问是否有其中头绪的吧?”
“可当时包括晨王侍卫在内的许多人都亲眼目睹当时将晨王骗走之人相貌正是符合程志的相貌特征,您一介武妇,未曾习得魔法,这又是如何办到?”
周杨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手镯,交给了柳千怀。
“此物……乃在下偶然所得,并且教中曾有人告诉在下,只要扮作程志相貌很容易就能把晨王骗走。”
“可作案动机……您当初又是为何要如此冒险突然行刺晨王呢?”
“柳大人,其中缘由您刚刚不是已经说得差不多了,还需要在下多言吗?”
“这其中……就没有陈太傅的指使……我是说,指点吗?”
周杨听到这里眼珠转了转,又狠狠摇了摇头。
“未曾有过,不过,将此事嫁祸于那程志的环节,在下倒是利用了这一点,陈大人她们这些士族出身,从以前起就将程志看作仇敌,包括那洛安府尹……所以只要在下装作样子,留下些许证据,剩余无需多言,那些人自然也就会在陛下面前替我圆谎了!柳大人,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周杨言语间很是得意。
柳千怀叹息间摇了摇头,回到:
“倒是没有了,不过周大人,您不想问问我,我们在这里等的那位大人到底是谁吗?”
“是谁啊?”周杨看着渐渐远离自己的柳千怀,依旧没有多想,满脑子的春秋大梦想着自己的前途。
“是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