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西法尔被罚去了中央工坊治炼金属,就是那种光着膀子大汗淋淋的打铁工作。
可他却并没有觉得不高兴。
“我本来就不喜欢当猎人啊,与人拼命的事情不适合我,我也没有那个天赋。相比起来,我更喜欢捣鼓些新鲜的玩意儿。”
这是他告诉我的原话,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夫人才会安排他到中央工坊学习吧。
而我的谎言最终也没有被拆穿,因为两天之后,大姨妈她就真的来了。
一如既往的量大,即使如此我也没有停下与公爵的训练,每天早上坚持不懈向公爵讨教秩序之力的操控技巧,直到精疲力尽才去吃午饭。
在这件事上,夫人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状态,即不支持也不会再劝阻。
只是每天都变着花样做甜点给我吃。
衣服几乎每天都会破损一件。而佩伊洛的衣柜里,多数又都是精致又漂亮的洋装小裙子,用看的就知道肯定都价格不菲,有时候还是蛮心疼的。
但这是没办法的事。
到了下午的时候,公爵一般都呆在中央工坊那边。一方面是监督十三月的工序进度,另一方面,好像是在秘密调查着什么。
而我呢,会美美的睡个午觉,睡饱之后再到城堡的空地里独自练习。
在这期间和猎人们熟悉了起来。
负责城堡守备的是山特尔军三队,队长胡佛是个壮硕的络腮胡大叔,属于那种外表粗犷心思细腻的人。他为公爵工作十多年了,在那之前是猎户家的儿子,经常会和大家讲他年轻的时候,在雪地里猎银狼的故事。
有时候我累了就会和他们坐到一起,听他们聊些闲事。而他们似乎很习惯与我相处,也从不会叫我希尔维嘉小姐,总是一口一个小佩佩的喊着。
每次看到我,大家的表情都是很开心的样子,尤其是胡佛队长,他说自己差不多是看着我长大的。
虽然记不起来他们这点让人很失落。但我想,相比起一队和二队,三队的人数虽然稀少,却都是公爵最信任的人吧。
有一次提起了瓦拉尔。
“那个该死的混球,前几天夜里竟然想跑,幸好被贝拉给拦下来了。明明是个出卖主人的烂货,嘴倒是硬的很,怎么打都不肯说。”
“王八蛋,竟敢刺杀我们山特尔堡的小公主,杀他一万次都不解恨!”
胡佛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相当的凶恶。
我歪着脑袋想了想。
“可能,是用打的,不够疼。”
“......你有什么想法吗,小佩佩?”
“让人,用那什么,烟。去薰他。”
胡佛恍然大悟。
“对啊。我们从他的房间里,搜出很多烟筒!喂,那个谁,你马上去和贝拉说一声。”
有猎人领命就要离开,我连忙将他叫住。
“烟筒,给我几个。”
“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秘密。”
我竖起食指立在嘴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
夜晚我几乎都是在安静的看书。
《世界通史》很快看完之后,我又从公爵的书架上拿了本《秩序的规则》。
这本书让我对这个世界关于“能量”的认知有了初步的了解。
按照书中的概念,生命是需要能量的,而能量大体被归类为三种。
维持生存的体能,维持魂魄的信仰,维持规则的秩序。
?前两者皆存,才可称之为智慧生命。
?而生命一但通过秩序掌握了规则,即谓之力量。
秩序之力,是创造的力量。生命借助世界之本源,通过规则创造火,创造水、创造风......等等。
有趣的是,在接下来的短短几行字里,有提到了深渊。
?书中的原文是,[而与创造相对的,是混沌之力,那是来自深渊,吞噬一切的黑暗。]
有一点让我觉得耐人寻味。
人类在纪元前的时候是没有秩序之力的。拥有秩序之力的,是那些已经消失的异族。而人类掌握秩序之力的时候,已经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这一点书中讲的很含糊,几乎是一笔带过,也很难让人做出准确的判断。
无论如何,我对秩序之力总是有了更深的理解,往后再使用起来也会更流畅吧。
偶尔也会阅读摆在佩伊洛书架上的骑士小说,作为放松的调节剂。
可剧情大多都乏味无比,主角几乎都是一个模板:身披亮银铠甲,骑着健壮角马兽的贵族骑士。他们大多嫉恶如仇,又剑术了得,在故事里一路披襟斩棘,割下大恶棍的头颅,最终迎娶身份高贵的公主小姐们。
俨然是写实版的龙傲天。
可能因为是佩伊洛的书,故事的展开往往是以公主小姐们的视角,不断倾诉着对英俊骑士的爱慕。
那大概是属于她的少女心吧。
时间飞速流逝,气候逐渐变的越发酷寒。
城堡的日子终究比小村子要惬意许多。生活条件算的上是这个世界的顶尖,每一餐都丰盛的让我感到幸福,洗澡再也不用到小溪里,虽然凉凉的也蛮舒服......
卧室门口随时都有女佣待命,想要什么说一声就好了。
感觉这样下去,会给我惯出毛病......
这段时间里,我的成长速度一度让公爵感到震撼。冰刃的成型速度与韧性越发娴熟,隐隐已经能做出像样的形状来了。
和公爵的对练也越来越轻松,这其中当然有着他放水的缘故,但我在战斗方面的进步是有目共睹的。
这期间卡洛斯有来过城堡两次,都是神色匆忙的来,和公爵两人关在书房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很快又会离去,几乎没有我说上几句话。
当然,这也是我不愿意理他的缘故。
不过他每次来的时候,都会给我带殴斯蜜鲁蛋糕吃。所以我暗自决定,如果下一次他还给我带着,那我就和他和好。
正好问问他最近神神密密的在干什么,斯卡利杰公爵都不告诉我,夫人又和我一样什么也不知道......
说到夫人,有一点让我很困扰。
她太为我操心了。
每天早上准点叫我起床,替我决定今天要穿什么衣服,为我梳理头发,偶尔想多睡一会儿也不行。
吃饭的时候也看的很严,不让我多吃,也不让我少吃......这个是我猜的。然后是取餐巾,取用餐具,进食,离席等等一些列的餐桌礼仪,稍有不对就开始叨叨我。
明明这么多好吃的摆在我眼前,却非得细嚼慢咽,天知道我有多难受。
不仅是餐桌礼仪,其他方面也一样,因为我总是做的不好,到后来她就干脆每天花一点时间专程给我上礼仪课。
“女孩子出门得有个样子。”
这句话之后就是噩梦的开始。
站姿,坐姿,形体,行礼,谈吐......夫人从各个方面开始对我进行魔鬼式的调教,以至于我最近一度产生了自己其实很作的错觉。
后来每到了礼仪训练的时间,我和夫人都会在城堡里先玩一会儿捉迷藏。
我不清楚是不是佩伊洛也曾经这样与夫人周旋过无数次,反正她每次都能轻易的找到我。
然后做出一副小女孩一般的得意神色。
时间一久,我便明白了抵抗是徒劳的,只有尽快将这些东西都学会,才能早日脱离苦海。
后面的态度就认真了很多,到现在已经能勉强达到夫人要求的标准了。
总之,这段时间的生活称的上安闲舒适。
除了一件让我印象深刻的事情。
某一天里,夫人带着我去商业街的服装店定制衣服,回来的路上发生了意外状况。
角马车在经过圆形广场的时候,被拥堵人群挡住了去路,就在我纳闷为什么会围着这么多人的时候,远处传来了惨叫声。
掀开车帘,我看到了熊熊燃烧的火焰。
有很多被绑在木架上、衣衫褴褛的人,脚下堆着的大堆干草,被身穿黑袍的人举着火把点燃。
烈火蔓延至人身上,凄厉的惨叫让人心里发怵。
我听到人群中的交谈。
“这烧的是什么人?”
“好像是异教徒,那些不懂得敬畏神明的恶人......”
“真可怕啊......不过异教徒的确该死。”
“我怎么听说是些从西尔加亚来的行商呢?”
“行商不能是异教徒吗?”
“也是......”
那些人在烈火中迅速变的焦黑,他们的身体不住扭曲挣扎,被热浪灼伤的喉咙发出不似人声的叫喊,在痛苦与绝望中逐渐没了声息。
一旁有神父双手握在胸前,低头祷告。
“崇高的罪业女神啊,请您降下罪业之火,惩罚这些供奉罪恶之人......”
“行了,别看了。”夫人将车帘拉下,“会做噩梦的。”
“嗯。”
等到角马车绕出两条街道之后,我才蓦然想起来,那些被烧死的人就是我们抓到的那批行商。
除了这事以外,我在寒冬之城的时日姑且称的上安闲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