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被你守护在身后的那个人偶是我们的人,又会如何呢。”
“胡说八道就免了吧。”
“嚯嚯?”
“我从未夸耀过自己看人的眼光,也从未觉得自己的判定一定是正确,但这数年以来,芙兰与我们共同度过的危难,共通生活的时光,让我没有丝毫怀疑的理由。”
枫的声音中没有蕴含一丝犹豫,即使惊讶于洛修斯所言停止了魔力的汇聚,也依旧未曾动摇的双瞳紧盯着眼前的男人。
“哈哈...哈哈哈哈,这可真是,哈哈哈哈哈。”
不过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满不在乎的发出嗤笑。
“有什么好笑的!”
“别激动啊,我的同胞...坦诚的讲,这个遗迹发生的所有一切,不过是一场实验,最终目的虽然现在不能告诉你。但我想说的是在遗迹开放之初,跟随你一同进来的除了各地掠来的普通人,还有我们投放用于模拟再诞觉醒的共计五十体人造人,统称模造神子。”
“你想说什么...你是想说,芙兰是...”
至今为止的谈话中也听起来特别焦躁的声音,从黑发少女嘴中发出,因为洛修斯刚才那句话并非是故弄玄虚,而他真正的意思似乎已经传达了过来。
“芙兰...呵呵,这是你为她取的名字?不过我们一般称呼她为个体编号48号,在她的兄弟姐妹们当中也属于吊车尾般的存在。”
“...”
“我的同胞啊,看来你是被名为‘感情’的东西遮蔽的目光,所以看不清事情的真相。让我来告诉你吧,背叛者要获取信任的时候,首先必须要得到对方的认可,对方的感情,这是一切的前提。”
枫与芙兰两人的一言不发,让洛修斯从刚才开始嘴角一直翘起的弧度似乎变得更加夸张。
“不过很遗憾的是,因为我们的最终目的,而开始量产模造神子的时候,为了避免无谓的麻烦并没有向其灌输人类的感情,只将知觉,技术,能力这些与再诞觉醒相关的参数调整至最佳。只是,你身后的那只和之前我在上面杀掉的那些废物好像有些不同。”
说着,洛修斯的眼神望向后方跌坐在地上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的芙兰,就像异端审判官看着即将接受制裁火刑的魔女一般。
“芙兰她是你们教团的...”
“是因为哪一步出现了错误?又或者是和你们的相处而孕育出感情,不过不管有怎样的不同,作为道具的她的最后任务似乎完成的很好,。”
“任...务?”
“呵呵,我的同胞啊,你觉得为什么在我们已经决定放弃这个遗迹撤退时,一点都没有想过主动来做‘清扫’工作。我或者那些虚空兽们又是如何能够在真偌大的遗迹之中,准确的找到这个隐藏在山壁之间的地方。”
“难道说...”
“看来那个人偶已经想通了啊,呵呵,看来至少脑袋在调整的时候并没有坏掉。”
听到这里芙兰似乎什么想通了什么一样,突然失去血色的脸变得一片苍白,而洛修斯则十分愉快的欣赏着这幅光景。
“没错,因为植入了虚空的力量,所以即使再弱小的模造神子才会比常人强出许多。但继承了这份力量同时,体质也会变得异常容易吸引强大的虚空兽。”
洛修斯并没有说谎,因为平时有着教团暗中设置在各层的大量感应屏蔽装置才让这份影响变得不那么严重。不过因为技术人员撤离后这些装置逐渐停止了工作,发挥不出本来的机能,才会出现虚空兽暴动的情况。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对留在遗迹之中的人们不闻不问,因为即使他们不动手,也会有饥渴的恶兽代替他们——
“所以说,你们被那些强大的虚空兽逼到这个地步,落到这个下场,全都是他们的错!!”
“呜...”
芙兰苦闷而悲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咬住已经开始渗血的嘴唇,枫还是死死盯着眼前的洛修斯,不过对方却无视了这道目光,也收敛了笑容,以从未有过的认真表情说道。
“跟我联手吧,我的同胞啊。”
“你说什么...是我出现幻听了吗?”
“那么,我就再说一次吧...我的同胞啊,跟我联手吧!!”
这道声音铿锵有力的同时也清脆无比,实在无法与刚才那个充满疯狂与扭曲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应该以某种我不知道手段侵入了最底层的神殿,然后拿走了里面的某样东西是吧?”
“你说的是这个?”
手腕翻转,一颗白色方石正漂浮在枫的手掌之中,而洛修斯的脸上也出现喜色。
“果然!神子是无法靠近那个位置的...而且就算进到了神殿内,拥有虚空之力的人也无法触碰虚之石,所以我才会让这么多的普通人进到遗迹里,为了有一天能迎回教团的圣物!!”
“哼...也就是说,联手的条件,是让我无条件的把它交给你,让你送回你的教团吗。”
“不,虽然我很想这么做,但在它已经产生作用的现在,直接拿回来的意义已经不大了。”
被【调和(Reconcile)】之石升华了纹章让她不受刻返的制约,且如今仍然在接受其源源不断魔力供给的枫自然明白男子所说的意思。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我的同胞啊...现在你已经拥有和我同源的力量,再加上虚之石的魔力,完成在诞觉醒的条件就只剩下一个了,那就是模造神子的核心....呵呵,巧合的是,你身后正好有一个合适的人偶可以提供我们所需要的东西。”
“你是想让我杀了她?”
“对...杀掉你身后那个人偶吧,你过去选择向模造神子示好与其联合的增加生存几率的做法没有错误——但是现在,她只不过是失去了大半力量的垃圾而已。现在还不晚,只要跟我联手,我能保证你的性命与今后的待遇,甚至那个山壁洞穴里的垃圾们我也可以帮你毫发无损的救出来。”
见到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枫,洛修斯语气变得更加狂热。
“将她杀死,选择我吧——只要我们合作,今后你的一切都会得到保证,至高的荣誉,取之不尽的财富,洞悉一切的睿智,甚至超越人的生命...这是你应得的,也是我应得的...没错,只要你点头,这一切都是你的。”
黑发少女的眼神一瞬间出现了疑惑,这正是他乐意见到的局面。
“虽然之前有些误会,但我保证绝对没有撒谎...这是最后的机会,也是我们共同前进的机会,不要做出错误的选择。”
然后,少女面对不停劝诱的男子第一次主动开了口——
“你的名字是...”
“洛修斯...洛修斯.布里。‘虚’之教团任连安地方主教,也是这里的最高负责人。”
“好的,等我痛扁你一顿之后,我会好好考虑考虑你刚刚说的话。”
“哈...交涉决裂吗,真是愚蠢...”
似乎毫不意外枫的回答,或者是压根就没想过少女会一口答应,思考了多种方案一直暗中在为术式拖延时间的的洛修斯身边,突然毫无征兆出现了大量的攻击型魔法阵。
“不过在你死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
“emmmm,为了防止你昏过去之后没办法说话,你问吧。”
“为什么会选择一个一切都是虚假,被制造出来的‘存在’,而不愿意选择手握着同样力量的‘同类’?”
“虽然我觉得我和你肯定不是同类...嘛,这个先放到一边不管啦。我选择芙兰的原因...那还用说吗——她是和我用着同一个姓氏的我的家人,我的妹妹。”
带着决然与笑意,枫用话语止住了从这个男人说话开始以前所未见幅度颤抖的芙兰的身体。
“将那样的她称之为垃圾,要我杀死她的瞬间,你就是站在与我相对平行线上永远的敌人。”
“原来如此...即使获得了那样的力量,本质上也和那些垃圾一样愚蠢吗...够了,死吧!!”
“就凭这种魔法,太慢了!!”
“呵呵,这种程度...对现在的你来说,可能是这样吧,不过...我刚才就说了吧,不要做出错误的选择!”
“呜,啊...这是...枫,快离开那里!”
“诶?!”
魔法阵透出的光芒瞬间笼罩了枫,但这不足为惧,真正让她心头一跳的是自己周围突然增强了几倍的重力。
【这是...静止重压(Static weight)?!】
“虚空闪逝(Fleeting Void )!!”
在那道能将一切都压垮的重力波到来之前,利用空间移动从原地跳走的枫几乎是用吼出来的声音说道。
“你对芙兰做了什么?!”
“呵呵,虽然是一无是处的垃圾人偶,但现在能为我所用这一点,姑且还是值得表扬。”
被一度刻返的封印纹章,即使再次被持有人夺回也发挥不出百分之百的力量,同时,最重要的一点则是,身位主教的洛修斯拥有被归还后纹章的使用权限,即使纹章的主人仍旧存活也不会再以她的意志发动。
“既然拒绝了我的提案,那么就去死吧...虽然我承认你确实是个不错的素材,但只要杀了你拿到虚之石...再加上这个人偶,一定能完成在诞觉醒!!”
“我,控制不住...走开...!”
“芙兰...啧!”
【该怎么办...】
虽然不是没有直接打到洛修斯这个选择,但一旦接近他,就会被芙兰的重力波逼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万魔殿(Pandaemonium)】流出的诡异红光越发强盛,恐怕再过不了多久,那个唤兽的大魔法就会完成,到了那个时候,就算借用了【调和(Reconcile)】的魔力,枫一次也最多只能带着一两个人跳跃。
“隔远断裁(Dis.break)!!”
这是与刚才切割虚空兽同样的单发魔法,虽然攻击能力强大,但能够到的范围却十分有限,然而由于枫在这道攻击中融入了秘石强大的魔力,让它得以无视掉周围五米的距离限制,一旦命中就算是强如虚空兽的肉体也会被斩断。
但察觉到攻击的洛修斯丝毫不觉得慌张,他只是轻轻弹了个响指,被枫撕开的空间裂缝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一样逐渐变小,然后消失无踪。
“果然如此。”
“什...?!”
【从刚才的战斗来看,这个男人应该没有破解我招数的能力才对...难道说!】
“没错,看来你注意到了啊。”
这时候枫看向另一边,被控制住因为魔力枯竭而满脸冷汗,紧咬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芙兰。
“能针对空间的,唯有重力。”
“你这混蛋...”
“呵呵,是时候做个了结了——启动吧,【万魔殿(Pandaemonium)】!!”
在洛修斯的嘲笑声中血色宫殿的光芒开始收敛,而与之相反的,远处的地面开始轰鸣,巨大的影群形成了镜像落下帷幕,在五层的边缘有什么东西正在蠢动,不...不止一个,正在向这边逼近,就算在这里枫也能感受到严重的危险。
“现在你要怎么办,我的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