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的掩护下，唐德跟伯尼来到了诊所附近。
唐德抬起头，看着那一片夜幕出神。
他习惯仰望天空，他觉得看着辽阔的天空自己身心都会很舒畅。
放空一切的感觉是真的很不错。
“唐德。”伯尼皱着眉头喊了一声唐德。
他看见唐德差点发呆到流口水了。
唐德这家伙，只有二十多岁，可是不管怎么看都跟四十多的人一样。
当然不是说他老得四十多，而是毫无朝气，没有任何青年该有的活力。
相比之下，伯尼年轻许多，完全符合十几岁年轻人的精神面貌。
“…”唐德似乎没有听到伯尼喊自己，而是擦了擦嘴角。
“唐德！”伯尼声音情不自禁第大了一些，都忘记了他们现在应该偷偷摸摸的。
“你叫我？”唐德低头，回过神来了。
“我们该放置这东西了。”伯尼拿出一根缠着很多银链、挂着一个警戒者徽章的木棍，撇了撇嘴。
这就是警戒者用来驱散一个区域中“闲杂人等”的道具——警戒线。
尽管这东西跟线一毛钱关系没有，但它还是叫警戒线。
这是警戒者特有的道具，挂有对应饰品的木棍放置在黄昏的君主雕像下祈祷后，将转化为警戒线，具体将半径一百到两百范围内对空想现象无了解的人施加暗示后驱赶其离开。
可能是想去买什么东西，也可能是打算绕远路散心，总之就是不想走进来。
甚至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会下意识忽略。
不过前提是，这个区域内有空想现象，否则警戒线不会发挥作用。
“放这里吧。”唐德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东西，随后指了一个可以插.入这木棍的地方。
那个地方是一个邮箱。
“你确定？这也太明显了吧。”伯尼觉得唐德看上去挺面瘫的，可是为什么性格跟这面瘫不太符合。
“反正也没有人来，就这里吧。”唐德很随意地说，细节就不必在意了。
伯尼耸了耸肩，随手将警戒线扔道了邮箱里面，邮箱发出了咣当一声。
而在这声音之中，一个女神职者裹紧自己的衣服，从那诊所里面走了出来。
她的.胸.前的口袋挂着一只笔，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如果仅仅是从远方看的话，她确实没有诡异的地方。
然而靠近看，就会看清她那分裂成三瓣的瞳孔。
注意分裂瞳孔的伯尼，下意识地就拔.出了自己的刀。
跟唐德不同，伯尼用的是一把缠着很多布条的砍刀，布条有些发黄，貌似有些年月。
这刀就跟伯尼的枪一样，完全没有得到很好的保养。
唐德挡住了伯尼，没有让那个女神职者瞅到伯尼手里明晃晃的刀。
“冷静点，年轻人。”唐德用自己他们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这是受赐者。”伯尼也压低了自己的嗓音回答。
“我没有瞎。”唐德自然也知道受赐者的一些基本特征。
其中最大的特征就是三瓣的瞳孔。
跟受赐者接触过的人，回忆的时候都会提到受赐者总是低着头，不正眼看别人。
而不抬头的理由，稍微想一下就猜得出来。
“这位小姐，这诊所不是已经关门了吗？为什么你会从这里面出来？”唐德用很随意的语气问。
女神职者连忙退了几步，让唐德不能看清自己的眼睛，“牧师偶尔晚上也会替有紧急问题的患者治疗。”
“原来是这样吗？”唐德说着，掏出了自己作为辅助调查员的证明、以及一个牧师的寻人启事，“那小姐你有在这诊所附近看见过这位牧师么。”
“很抱歉，没有见过。”
“诶，那你为什么从里面出来呢？这就是开这间诊所的牧师啊。”唐德丝毫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时候。
“不是啊，我...”女神职者脑子被弄得一愣一愣的。
“不要紧张，请允许我问最后一个问题。”唐德耸了耸肩，“那位牧师还在诊所里面吗？”
“应该是在的…”女神职者脱口而出，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不可以这么说。
可惜唐德已经彻底打乱了她的思考。
“不过可能太累，已经在睡觉了，你们大概要明天找牧师。”她随意地找了一个借口。
说完，那个女神职者就急匆匆地离开。
“谢谢你的配合。”唐德不紧不慢地开口，“伯尼，你可以问你的问题了。”
伯尼先是瞥了唐德一眼，走到了那个女神职者的正前方。
“那个，你想要做什么？”女神职者低头，看都不敢看伯尼一眼。
“你是受赐者？”伯尼单刀直入地问。
“…”女神职者以肉眼看见的幅度颤抖了几下。
她终于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伯尼。
月色下，她三瓣的瞳孔格外骇人。
“你为什么…”女神职者今夜才在牧师的祝福下，成为了永远无罪的受赐者，为什么现在就有人知道这件事情。
“你身上怪物的味道太重了。”伯尼说罢，甩了甩砍刀，枪拿到了左手上。
其实他压根闻不出来所谓怪物的味道，单纯是这么说很帅气。
“怪物？！”女神职者似乎被伯尼的话刺激到了，略微激动了起来。
伴随着一道影子的巨大化，女神职者的嗓音也逐渐沙哑。
受赐者怎么会是怪物！？受赐者可不是怪物！
“受赐者人型的时候很正常，但兽化的时候具有极强的攻击性。”唐德一边看着月色下受赐者体型的增大，一边念了念记忆中关于受赐者的信息。
“对于某些字眼极度的‘敏.感’，受到刺激容易失控兽化。”
一个三米高的羊角怪物，直挺挺地站在了伯尼面前，开心地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
神职者的服饰被撑裂开来，一支笔咣当地掉在了地上。
如果受赐者是人型的时候，杀了它算不算杀人呢？毕竟它本身是人。
那么，杀掉兽化的受赐者，又算不算杀人呢？
唐德平静地看着嘶吼的受赐者，又到了思考人生哲学的时候了。
“唐德！”伯尼喊了一声。
唐德闻声看过去，跟伯尼对视了一眼。
面前的怪物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诊所是真的有问题。
而且现在的动静绝对惊动了女神职者口中的牧师。
“我来，你进去找那个牧师。”伯尼对着唐德说，“快点。”
警戒线驱逐的只能是普通人，而牵扯入空想现象中的人，从来都不会被视为“普通人”。
说起来普通人是什么范畴？唐德就觉得自己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