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德看见了祭台上的怪物缓慢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但这个事实让他跟困惑。
因为他一开始的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在怪物身上，他一直都在看那个女治安官。
所以到底是什么时候，他看向了这祭台上的怪物？
而什么时候起，伯尼跟那个女治安官都不见了呢？
周围的景色没有任何的变化，但人却都消失了，只剩下面前巨大的怪物。
那怪物缓缓地起身，身上轰然燃气金色的火焰。
跟警戒者烧出来的银白火焰不同，这火焰带着一种圣洁感。
它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似乎抬手就可以将天花板给击穿、跺脚就可以将地板踩碎。
但它根本没有向唐德施予暴力，它只是从祭台上爬起来、站起来。
为什么伊特米拉的“天使”要来唐德这个警戒者来清理所谓的污染，而不是自己来？
是因为天使比唐德还要弱吗？当然不是。
天使本身就是一种空想现象，祂跟唐德这个正常人想必只强不弱。
那么祂无法干预这一切的根源是什么——是祭台上的这只怪物。
它流淌着幻想出来的伊特米拉血液，对于伊特米拉的天使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它属于受赐者，但它超越了受赐者。
它才是真正的白祭师。
唐德之前遇到的那个“白祭师”是赝品罢了。
这真正的白祭师，是从最初的伊特米拉血液研究学者转化而来。
它的伟大功绩被不断歌颂，于是它在奉神教会中即等同于伊特米拉。
至于唐德为什么那么清楚这些？自然是因为前面捡到的手稿。
多看书，有益。
唐德瞥了一眼地面，却发现手稿全部都不见了。
他的记忆化作了无数的粉末，被狂风吹散。
不过在最关键的时刻，他自己抓回来了一部分的记忆。
从记忆模糊的这一刻起，噩梦才真正开始。
“这里是噩梦。”他捏了捏自己地面眉心，自言自语起来。
他的名字...他的名字是唐德。
然后身份是...他记得了，他是一个厉害得不得了的大侦探，还是一个资深的警戒者。
没问题，现在他完全已经理解了。
没有记错任何东西。
一般来说，那么巨大的一只怪物在自己面前苏醒，那么要进行的一定是一场死斗。
唐德默默地拿出一刀一枪。
左轮上流动着映照出来的烛光，手锯上符文隐隐若现。
很遗憾的是，即将发生的事情跟唐德的预想很不一样。
大侦探唐德猜错了面前怪物想要做的事情。
只见祭台高高地升起，站在祭台上的白祭师也随之升高，很快就到了唐德抬头都看不见的地方。
他周围的地形变化，烛台放大，火焰滴落到了地面上，然后引四周的事物。
不知不觉间，唐德已经被火焰包围住，站在了一个巨大的九宫格内。
空间在唐德恍惚的瞬间就变得无比空旷，要不是祭台还在头顶上，白祭师仍然俯视自己，他可能会发呆。
不行，大侦探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发呆呢。
火焰凝聚出一个个人形，这些人形又在不断地躲避着流动的火焰。
就很怪，唐德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火人会怕火。
这些火人没有脸，所以唐德也不知道他们谁是谁。
不过他们看上去很惨就是了。
火焰在九宫内变换着位置燃烧，站在对因格子上的火人会被烧得很夸张。
好吧，唐德至今不知道火人为什么还会继续被烧。
而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正中间那一格不会着火。
渐渐地，他抬起头发呆了，因为他不知道白祭师想要他做什么。
又不是打架，扔一个疑似解密的东西过来，又不给任何线索。
而且想要跟人玩益智游戏也不要挑这个时候啊。
聪明的大侦探现在只想要跟白祭师打一架。
他毫不犹豫地朝着头上的白祭师开了一枪，眼都不眨一下。
可惜的是，子弹并没有落在白祭师身上，因为在靠近它之前子弹就被金色的火焰融化掉。
看样子银制品克受赐者的定律在真正的白祭师身上不生效。
“啧。”唐德收起了左轮，放弃了射击白祭师的念头。
白祭师不直接伤害自己，有两种可能。
一是它伤害不了自己，只能为了什么而拖延时间。
二是它就是不打自己，诶，就是玩儿。
任何一个理智的人，都会选择——第二种可能性。
他唐德作为一个强大的名侦探以及资深警戒者，怎么可能玩不过对方呢。
于是唐德面无表情地伸手抓向了一个火人的手。
火人会被火烧得嗷嗷叫，是不是说明，火人只是从自己的角度看上去是火人。
会不会实际他们是活人，而非火人呢。
有道理，很有道理。
虽然狗屁不通，但就是很有道理。
他猛地一拉，将一个火人拉向了自己所在的格子。
那火人身上的火一点点地褪去，唐德也感受得到自己拉着的是一只很纤细的手。
“唐德？”被唐德拉过来的赫然是曾经见过的菲林。
“晚上好。”唐德点点头，回应了一声。
太神奇了，竟然还能在梦里见到同一个人两次，这就是缘分？
菲林被拉过来之后，并没有靠得很近，而是保持了一个距离。
对了，学术上这个距离叫做社交距离。
不过这没什么问题，唐德的印象中菲林跟自己也不是亲密的人。
甚至于他只知道对方叫菲林而已。
“你的手意外地不烫。”唐德如此评价道。
“我又没烧起来，笨蛋。”菲林骂了唐德一句。
因为这句笨蛋骂得唐德很舒心，所以他也没有恼怒。
“这里都发生了什么？”唐德随口一问。
“不太清楚，不过我觉得你应该赶紧离开这里。”菲林轻声说。
唐德环顾四周，全是墙跟火，怎么离开。
然后唐德认真想了几秒，又伸出手拉了几个火人过来。
不过这一次他拉过来的人都直接成了被烧伤的死者，看来能活着的菲林是一个特例。
唐德拉了几次后，就放弃了尝试。
因为他拉多少，就会有多少个火人重新补充回去。
“死局吗？”唐德呢喃道。
“为什么你还不走，那里就有路。”菲林指着右手边的格子，说。
“那里就有路？”唐德看着菲林指着的地方，那里只有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