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蹲在晕厥过去的幼龙身侧,试过鼻息之后松了口气,摘下茉莉的斗篷,月夜之下那对异人的龙角暴露无遗。
她果然不是单纯的人类......
黑袍人神情有些复杂。
来人正是诺玛伯爵的贴身护卫,罗科,他奉诺玛伯爵的命令过来查看莫离的状况,谁知竟撞上了这一幕。
茉莉在丛林里边待了一整天,罗科本人也在树上挂了一整天,可以说是把茉莉今天全部的行为全都看了个遍。
当然,其他人自然是看不见戒指内的世界的,所以莫离今天的所作所为放在罗科眼里就活脱脱的成为了一系列迷惑行为了。
作为南征北战戎马半生的教皇亲卫队,罗科跟不少奇珍异兽打过交道,其中更不乏交过手的,以他的阅历,这对可疑的角与类似蜥蜴一般的鳞片尾巴,莫离的真身极有可能是一条尚处于幼年期的龙。
龙为什么会出现在教皇国?自家的伯爵大人又为何对她如此之上心?他知晓这个女孩的秘密吗?........
罗科抑制住心中的困惑与好奇,他知道这些事情自己不该问也不该知道,可是.......
在人类王国内,私藏危险的异族是重罪,贵为神话种的龙族当然算在‘危险’一类当中,像这种拿不出身份证明自己的龙一旦发现就会被当做偷渡客处理,加之人类对于异族的偏见,只怕诺玛一个伯爵头衔的贵族不仅保不住,反而还会把自己也一并拉下水。
罗科叹了口气。
侍一主不谋二事,如今他归属诺玛名下,那么为对方隐瞒部分真相也是理所当然的。
没错了,货真价实的龙角。
犹豫片刻试着揉了揉茉莉的龙角,罗科得出了结论,见多识广的他不是第一次摸这种生物的角了,龙角与麋鹿或是一些魔物的角触感是有很大不同的,外行也许感觉不出来,但常年在外与猎奇生物打交道的罗科却能一下子辨别出区别。
茉莉低声呢喃着什么,隔着些许距离,罗科没听个真切,待得他凑近才听到。
“饿饿,饭饭......”
原来是饿晕过去了么?
罗科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现在总算是知晓为什么莫离一顿饭能吃十头猪那种量了,幼龙长身体呢,营养是必不可少的。
先将她带回去吧,城郊的这片林子虽僻静难免会有行人路过,好在自己跟来了,不然这龙丫头可能就要在林子里躺上一晚上咯。
“谁在那?出来。”刚有动作的罗科神情一凝,语气冰冷了下来。
草丛里有动静。
“偷窥是种恶习,主动地走出来,或许还有更正的机会。”话虽如此,罗科手中的短刀已经从刀鞘里头弹了出来。
他不确定这名偷窥者是否看到了茉莉的容貌,而无论看没看到他都不能放轻易地放对方走,若是对方不肯就范,那就动用武力。
草丛动了动,从中发出几声如同老鼠般叽叽喳喳的声音,然后从中窜出了一群绿色的小矮子,尖耳猴腮,面容狰狞且写满了狡猾。
“.....地精?”罗科挑了挑眉,正琢磨着这窝子潜伏在弗兰城外东躲西藏的地精怎么肯现身了,瞥了眼旁边昏迷不醒的茉莉,一目了然。
好家伙,八成是这窝小鬼嗅到异性的味道了,不过这值得他们倾巢而出么?
说起来,这妮子真够不小心的,出个门只披着一件斗篷,心也是大……
地精小鬼们来精神了,一个个两眼放光,目光恨不得把拦路的罗科射穿。
自己这算是变相了救了这位龙小姐一命,若是今天自己没来,只怕日后只能在某处地精窝里找到她残破不堪的身体了。
“晦气。”罗科把玩着手里的刀,斜睨将他团团围住的地精们。
少说数量大概也有个二三十,难以想象小小的弗兰城郊外居然栖息了这么多地精。
倒不是说怕,只是说麻烦,罗科常面对的敌人大多都是些类似于魔猿,烈狮之类身强力壮钢筋铁骨的大魔兽,处理地精这种事情他从来没做过。
这种事情是交给城镇卫兵或是民兵处理的,哪能轮到他这种教皇亲卫?
不过他听说这些小鬼很狡猾,懂得使用工具,而且有一定的智慧,总之就是很难对付就是了。
果不其然,这些小鬼经由简单的眼神交流之后,一阵叽叽喳喳,或是拿着不知从哪里缴获的铁剑,或是粗制滥造的木棒,甚至还有拿着餐叉的,在他身侧叫嚣个不停。
它们分工很是明确,正面的地精通过刺耳的叫喊吸引罗科的注意力,而这个时候侧翼的地精会看准时机直接扑上去,来一个声东击西。
大意的冒险者说不定被偷袭成功,从而被小鬼们一涌而上杀死,不过很遗憾,这次它们选错了对手。
早在这些叽叽喳喳的地精们发动偷袭的瞬间罗科便有了动作,身经百战的他早已形成了成熟的战争直感与肌肉记忆,对于这种等级的敌人,偷袭明显是不奏效的。
短刃划过,血肉横飞,地上尽滚落着小鬼们的残肢碎片。
地精们之所以称之为难缠就是因为他们残忍而狡猾的习性,哪怕是同伴的死亡也没有浇灭它们心中的侥幸,反而借此机会发动追击。
拿着弓箭的地精也没闲着,躲在树后面趁着罗科对付其他同伴的时候找起了角度,打算给罗科致命一击。
一把平平无奇的短刃在罗科手中仿佛化作死神的镰刃,在空中蘸血为画,大开大合之间杀得小鬼们连连后退,胆怯不已。
甩开剑刃上沾染的鲜血,顺带往空中虚握,一枚朝他脑勺飞过来的箭矢被拦截了下来。
远处利用弓箭偷袭的小鬼目瞪口呆,它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回它们碰上硬茬了。
刚想跑,还没走出几步便感觉背心一疼,一根箭矢从它的身后将它贯穿,抬眼一看,正是先前自己射出去的那一支。
奄奄一息的地精弓箭手艰难回头,发现自己的同伴已全灭,只有地上残缺不全的绿色脂块证明它们曾经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