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皇上传唤来海国公陈淼,命他与姚斌一同调查四皇子死因与二皇子被刺之事。皇后毕竟是皇后,三言两语就撇清了自己的关系令皇上无法在明面上再为难她。然而帝后离心已经很久了,此事将两个人的关系推的更加遥远。
大皇子暂时没有了嫌疑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凌步云一颗悬着的心也暂时放了下来,可他百密一疏,推翠儿下水时散落在地上的银票落了一张被陈淼查到,被他以栽赃陷害为由推脱过去,由于没有实质性证据也就这么算了。而这些都是后来的事情了。
“小舅小舅,怎么样了?”一直徘徊在外面的凌宛延看到姚斌出来赶紧凑了上去:“查出来凶手是谁了吗?”
“凶手啊,是你二哥。”姚斌开玩笑的说。“他下毒。”
“二哥?不能吧?我刚才听说他都已经成废人了!”凌宛延不信,头晃得跟拨浪鼓一样:“他这样害死四弟又有什么用啊,不会是他的!”
“逗你玩你也信。”
“唉唉唉我还听说六妹被禁足了,三个月哪?真的假的啊?”
“真的。”
“哎哟,她也有今天啊,真是活该!那真是太好了。免得她哪天中途跳出来妨碍我们快活。”
但此时却没有人想到,月煊帝国嫡长子、第四皇子凌宛珏的死,会伴随着死亡背后没有被揭露的真相永远的被埋藏于历史的荒河之中。也没有人知道、无数人乃至月煊甚至华夏的命运,从此加速跌落向了毁灭的深渊。
“停止调查四皇子的案子…?皇后娘娘,您这……”
陈淼怎么也想不到,在案件好不容易有所眉目的时候,会被皇后喊停。坐在一旁的凌挽歆也没想到,当日
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调查出真相的母后,会下达这样的命令。
“珏儿病逝后举国哀悼、劳民伤财,又大张旗鼓的调查搞得人心惶惶。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查出什么来,想来珏儿定是病逝的。这是本宫与陛下商讨后的结果,海国公这段时间的调查辛苦你了,可以不用再查下去了。”皇后端坐在座位上,从容不迫的像是在述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
“为什么?难道四哥就这样白死了吗?”凌挽歆生气的问。“母后您不是说要彻查的吗?”
皇后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今日唤你来也是要告诉你,不要再查了。你四哥他不是白死、是命薄。”
“臣…知道了。”陈淼暗自叹了口气,无奈的退下。
“我不明白为什么。”凌挽歆站起来,赌气的看着母后。
“你不用明白,只是……人都是要向前看的。”皇后微笑着接过宫女呈上来的点心,取了一块送入嘴里:“你也来尝尝吧?还记得这是珏儿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糕点。”
凌挽歆不想吃,她一动不动,皇后只好将递过去的一块点心放回盘里:“珏儿不在了,玥儿又出嫁了。母后现在的指望就只剩下你和你大哥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有机会多帮衬着他些,将来会有好处的。”
“本宫为你挑选的人午后会来,歆儿要乖乖的,这样父皇知道了才会开心。”皇后起身柔声细语的说完后,带着侍从们回去了。
这时候凌挽歆就明白了,但同时她也明白了另一件事:要装得不明白,最好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问。永远做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大家好像都希望她是这个样子的,除了临终前的四哥。
凌挽歆鼻子一酸,又想起四哥举行葬礼的那天。少年的尸首装入了棺材,然后助葬的人把棺材放在了柩车上,浩浩荡荡看不到尽头的送葬队伍就出发了。
她倒在床上抱头痛哭,胸口压抑到了窒息。想着四哥死前和自己说的那些话、想着母后放弃追查的理由、又想着究竟是谁将四哥害死,想了很多很多。最后她想到了什么,突然就冷静了下来。与其说是冷静……更不如说是一种麻木感。
“是……是四哥他自己害死了自己。”她咬了咬牙:“他太温柔太善良了。对、就是这样……这样不行…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潇潇也会死的……”
凌挽歆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她抓来一条毛巾擦干眼泪,动作急促又有些慌乱,从柜子里随便翻出一件外出的衣服就往身上换:“不行、葬礼的时候就没见到潇潇…我得去找他!”
“公主您要去哪?”她刚打开门,就被门前的侍卫拦住:“您还在禁足!不能离开这!”
“让我出去嘛~房间里好无聊要闷死了啦!”虽然知道没有用但还是卖萌撒娇起来的凌挽歆把侍卫弄得有些无语。她打算找个机会用源把他们搞晕逃出去。
正当她要这么做的时候,便看到太监迎着几位年龄在十五到二十岁之间的翩翩公子走进院落。凌挽歆的脸立刻拉成了马脸,现在要是再强行突破的话实在是不妙。
“哇…那就是神姬殿下吗?怎么和侍卫纠缠在一起啊?”
“这…这不还是个孩子吗?不行的吧…”
少年们小声的窃窃私语传到了凌挽歆的耳朵里,她
不想应付这群“老男人”,但为了向母后交差,只好勉为其难的和你们聊聊天演一下了。她掐起腰跺了跺脚:“你们当着本公主的面交头接耳、也太失礼了!这也能算是名门望族的子弟吗?“
”真的是小孩啊…太任性了吧…”其中一个人小声嘟囔。
“你还说话!还说话!”凌挽歆跳了起来:“来人!把他给我赶出去!我讨厌他!”
哼,这样一来足够把这群人的好感给败光了。而他们碍于家族的面子,又不会知难而退的离开,也就不会影响到我完成任务了。
这场“相亲”对于月煊的所有女人来说都是不可能的,无论地位高低贫富基本上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部分人更是在婚前压根都没见过结婚对象。凌挽歆居然可以在数个如意郎君中提前挑选培养感情,简直是享受到了极其优越的待遇。不愧是连皇上都要礼让三分的神姬啊,大家都这么想。
但凌挽歆在表面的服从下心底却对此极为抗拒,说的好听,实际上不还是在利用我。真恶心!真的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呼呼,真的不知道吗?当然是知道的。
凌挽歆一边继续扮演着率真调皮的形象,一边数着解除禁足的日子。她想要去见徐潇然,在她的心里只剩下徐潇然一个人是好的,剩下的所有人都让她觉得恶心。
恶心到死了。
就连自己也好恶心。
黑掉的心真的好恶心。
“小兄弟,拿好了,这是您要的药。”
药铺的伙计将几捆药材由柜台上递过去:“您可真够怪的,来抓药居然不带方子。这可都是些大补的药,提醒您一句,吃之前一定要去问过大夫!否则这补药也是会药死人的!”
“好的,谢谢。”徐潇然怔了怔,接过药材微笑道。
他走出药铺几步,不远处传来车夫驾车的喝声,路边行人连忙退到一侧为马车让路。车夫驾着一辆豪华的马车,马鞭子一甩,车子颠颠簸簸的过去了。
“瞧杨公子这风尘仆仆的样子这是又进宫了?”
“这未来驸马候补就是风光啊!”
人群议论纷纷,徐潇然拉住一位老大爷礼貌的问道:“大爷请问…大家都在说什么?”
“啊,是说这两个月的事。怎么,这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你居然都不知道?”老大爷扶着拐棍,说道。“皇上在为神姬殿下选驸马呀,陆陆续续的选了好几位英俊潇洒的名门公子啊,单是这杨公子都已经进宫第三次了,也不知道希望大不大。”
“神姬殿下吗…?可我听说她不是还不到十二岁吗?”
“所以说是候补嘛,候补。又不是马上要成婚…”老大爷古怪的打量着徐潇然:“行了行了,这种事和我们这种人可八竿子打不着,该干嘛干嘛去吧!”
“对不起…打扰您了…”徐潇然行礼致歉后失神的向家的方向走去。
我在想什么啊?是啊,像我这种人…
像我这种人…不应该再和公主殿下有什么交集了。虽然曾经感情很好…从决定不向公主殿下寻求帮助开始,就应该接受这个事实了。
以前已经受过四皇子和公主许多的照顾了,四皇子薨逝她一定很伤心。我不想让公主殿下伤心,我希望她能永远保持笑容。所以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你可总算是回来了!”
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走到了家门前,雇来的厨子掐着腰不高兴的埋怨道:“你家的老爷可真是难伺候!这不吃那不吃的!你家的丫头和仆人呢?以前还有他们给我准备食材,人跑哪去了?这么多天连你也见不到人!我给您家做饭还得准备这准备那的!加钱!否则我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