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痕的表情微愣,但很快恢复了过来。
“你在说什么呢?”
“啊,很震惊但是不承认呢。”徐潇然装作一副很失落的样子。
“你在威胁我!”古痕一把抓住徐潇然的衣领,眼神中闪烁着怒火。
“不是威胁,是合作。”徐潇然一脸的平静,丝毫没有被抓住的紧张。
古痕松开手,眼睛直视着徐潇然,眼睛里充满了怒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还是解答一下您的疑问好了。”徐潇然整理了一下衣服,继续说道:“您和庄利平是暗域中唯二出身于炎黄的座使。年龄、研究员、这些特征都和紫文的父亲对得上。”
“仅此而已吗?”古痕强行压抑住心中的怒意,但声音仍旧显得有点颤抖。
“我之前还在您的档案室查到了冷紫文的资料,非常详细,从她出生到十四岁之间的记录,甚至连她的生活习惯都有记载。而上面并没有提过她体内的源其实已经非常稀少的事实,我推测是您对她做了些什么。”
古痕的双目紧闭,拳头握得紧紧的。
“我还注意到洛禹襄和慕瞳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两人看上去是亲密的情侣,实际上却是敌对。洛禹襄对待紫文的态度和方式与慕瞳截然不同,他一直都想要拉拢紫文,而慕瞳则是想要得到紫文,从而控制住她。西海事件是洛禹襄操控X策划的,与慕瞳没有关系,也就说明他不但知道紫文体内的源不多,还知道她会在危急关头因为某种机制而回想起记忆深处中被遗忘的极大魔法。”徐潇然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但您提供给慕瞳的资料却不是这样。我猜测您和洛禹襄之间是不是有着某种秘密协议?”
古痕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徐潇然。
“我想,我们应该有共同的敌人。”徐潇然淡淡地说道。
“你说的没错,但我并不能算是冷肃。”古痕的声音变得沙哑了许多。“冷肃已经死了。”
徐潇然看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等待着他的决断。
“条件呢?”许久,古痕缓缓说道。
“那个女人要将歆儿洗脑,我需要你保留一丝让她能够恢复人格记忆的可能性。并且……从她恢复的那一刻起,就要让那个女人再也无法控制她的身体。”
“前面可以,后面的有点难……”古痕面露难色,似乎对这件事并没有信心。
“答应他。”一道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徐潇然和古痕齐齐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一位年轻的白衣男子站在门口,脸上挂着若隐若无的笑容。他正是洛禹襄。
“你们说话的内容我都听到了,我觉得很有趣,所以就过来打个招呼。”
洛禹襄走近他们,然后坐到了古痕对面的椅子上。“答应他,古痕大师。做不到的话我来想办法让你能够做到。”
古痕眉头皱了皱,但还是点了点头。
洛禹襄转头看着徐潇然,嘴角挂起淡淡地笑容。“你很聪明,我希望你能来帮助我。相对的,我也会尽全力来帮你。”
“有趣。”徐潇然也微微一笑,但这一次他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之时,洛禹襄感觉到了一股莫名地寒冷。“那我们就是伙伴了哦,大哥哥。”
“有点奇怪的称呼啊……”洛禹襄感到有些尴尬的笑笑。
“那孩子不就是这么喊你的吗?叫什么来着。”徐潇然想了一会,突然眼睛一亮:“哦!萝丝!是你煽动她的对吧?”
“哈哈!你还真是个危险的家伙啊!”洛禹襄哈哈大笑起来。“没错,我只是想快速帮助X获得冷紫文的信任罢了。萝丝那么弱,又不会真的要了冷紫文的命。”
“罗薇他们要杀紫文又是怎么回事?”徐潇然问。
“啊啊、同样的道理嘛。”洛禹襄笑着说:“我试图去拉拢她却失败了,万一真被杀了也比被回收来的好吧……更何况X会保护好她的。”
“我觉得还是哥哥你更危险一点。”徐潇然摇头叹息道。
“没关系没关系,你不用害怕我。”洛禹襄摆摆手说道。“都说了我会帮你的。在这等着,我马上就找帮手来。”
徐潇然有些看不透洛禹襄,虽然看上去是一位很随和的人,但却总是不动声色地展现出一些令人不寒而栗的东西。
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古痕带着一名满脸好奇的红发女子回到了实验室。
当她看到实验室内的胚胎时,身体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她好像叫毛语诺,通过之前的接触,徐潇然发现她是个有点缺根筋的人,明明比自己年长好几岁,有些地方却像个小孩子。该说她单纯,还是蠢呢……
本来对她没有什么好印象,可她居然提出了要救凌挽歆离开这里的想法。徐潇然很震惊,他本以为毛语诺是随口说说,可她却是认真的。
徐潇然的大脑飞速运转,他想要推测出洛禹襄将毛语诺搅进来的理由,想要知道他真正的目的。
假设洛禹襄真的与慕瞳为敌,想要杀死她。他的实力与势力不足,如果我是他,也会选择挑拨离间借刀杀人的做法。而毛语诺的背后是暗域实力第一的敖苏,如果毛语诺因为擅自放跑歆儿而被慕瞳问责甚至被杀掉,敖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这样做,既让慕瞳失去了歆儿,又让敖苏对慕瞳产生敌意,真是一举两得。
这样的话……这样的话……
“你有什么打算吗?我会帮你的。”
她多半活不下去。
毛语诺看着徐潇然认真的问。
不,是绝对会死。
“别多管闲事,否则你可能会死。”徐潇然丢下这句话,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但是,她果然没有听从这个警告,为了贯彻自己的意志,她义无反顾地踏入了这个漩涡之中,失去生命,成为了一个工具一样的牺牲品。
“抱歉,我来晚了……谢谢你,请安息吧。”
神君庙中,徐潇然站在毛语诺的残骸前,
轻声说道,眼神中有一抹痛苦。
他拉着目光呆滞的凌挽歆,看向晕倒在地上神色扭曲痛苦,似乎被噩梦缠身的冷紫文,缓慢地蹲下身子,伸手探向冷紫文的额头,但他发现冷紫文的身体冰凉僵硬。
与鸗事件时,她使用了封印魔法后一样。
“她因为体内的源十分稀少,就算是被上身也会消耗源的。”某天古痕这么解释。“还有,当她身上发生什么的时候,总会回想起对应的一些东西。”
看到鸗所以回想起封印鸗的魔法吗?是暗示一类的东西?虽然勉强能够理解,但徐潇然还是不太明白:“太笼统了,具体呢?”
“我也不清楚,是冷肃干的。”古痕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他好像有留下线索,比如她发现了自己会被慕瞳操控的话,就能想起必定能杀死慕瞳的魔法。这种东西实在是太危险了,被慕瞳看到就糟了,所以我看过之后马上就销毁了。”
“你和冷肃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一个人,但也不是一个人。”
古痕看向远方,幽幽地说道。
当时徐潇然没再问下去,他已经问的太多了。
“你没有什么错,紫文。你醒来后,即使面对的是再残酷的真相,也一定要振作起来!”徐潇然收回了触碰她额头的手,看着她认真地说道:“能不能赢,就靠你了。”
冷紫文的眼皮动了一下,但却始终没有睁开。
徐潇然拉着凌挽歆离开了,他还必须到慕瞳面前假装把凌挽歆带回来,只有这样才能更方便要求把她留在自己身边。毕竟慕瞳答应了,只要凌挽歆的洗脑成功了,就可以暂时把她送给他。
交换这个要求的条件是:除掉有异心的姚斌,彻底将月煊帝国纳入暗域的掌控当中。
月煊那边的计划,也稳步的推进中。
徐潇然在和姚斌达成“同盟”之后,在他的帮助下,很快便博得了皇帝凌景灏的信任与好感。他明面上要做的事,就是麻痹凌景灏和姚斌的神经,帮姚斌大肆的扩展势力,一方面激发姚斌的野心,一方面让群臣对他们的意见变得越来越大。
凌景灏在姚斌的教唆下想要立他三岁的小孙子为皇太孙,但群臣们却支持孝亲王成为皇太弟。如果立了皇太孙,那他从小就是姚斌的傀儡,将来就算登基也是姚斌说了算。朝廷上与姚斌敌对的众大臣坚决不肯,这样的结果,导致凌景灏很头疼。
“先好好培养小皇孙,日后找个由头再将太弟废了就是了。”徐潇然私下偷偷对凌景灏说。“现在先妥协一下,那群老顽固,对于陛下前日平白无故的封了我为郡王,不是意见很大吗?”
至少不能让姚斌的期望成真。
“还有呢,一定要表现出您对太弟的重视。我觉得,大赦天下就很不错。”
……紫文他们如果回来还是通缉犯的身份,日后可不好办。
凌景灏听后眼睛顿时一亮,连忙表示自己一切都听从徐潇然的吩咐。
他为何会变得对徐潇然如此言听计从,还多亏了洛禹襄的“言灵”。
姚斌从朱利安那里吞噬来的“指令”能力,洛禹襄分析过很久,他也觉得十分头疼。但由于这本身并不是他的能力,所以姚斌掌握的其实是弱化版的“指令”,不但至多只能对一个人使用两次……
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效力逐渐减弱。
“我的‘言灵’可以通过心理暗示,给人造成认知中的幻觉。从而去操控他们做些什么。”洛禹襄将手中的黑色玉石递给了徐潇然:“这块石头里蕴含了我的一部分念力,大概够你用个几次,之后再回来拿就是了。”
“以毒攻毒,把那个被‘洗脑’失去自我意识的荒唐皇帝陛下,从姚斌的掌控中解放出来吧!”
洛禹襄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这棋局的最终结果了。
他才是这隐藏在背后的……真正的弈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