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潇潇,你之前说要送我什么礼物来着?在哪里在哪里?”凌挽歆一刻也闲不住,双眼放光的在他身前身后跳来跳去。
御花园西处的小凉亭中,一位亭亭玉立的妙龄少女正站在里面温和的侍弄着笼里一只雪白柔软的小兔。少女相貌虽不是美若天仙,却也娇俏可人。她小心的打开笼子将小兔抱出,温柔细心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小冉姐!”听到声音的佳冉惊喜的抬起头,“少爷!您回来了?”
“抱歉让你久等了…”徐潇然歉意的笑了笑。
“礼物呢礼物呢在哪里在哪里?”
凌挽歆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吓了佳冉一跳,她慌忙跪下:“奴婢给公主请安…”
“免了免了!”凌挽歆一眼就看到佳冉怀中的小兔子,惊喜的问:“哇!好可爱啊!毛茸茸软绵绵…我…我可以摸吗…”
“公主想摸那是自然。”佳冉笑意盈盈的回道。
凌挽歆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戳了戳小兔的皮毛,那柔软的触感让她兴奋的差点叫出声,又再次伸出手摸了摸,喜悦的不得了。
“这是少爷特地送给您的生日礼物,是他亲手养大的。”佳冉轻声细语的说:“少爷说,您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没见过?怕是早就腻了,不如送您一只小兔子,还能呀,陪您解解闷。”
“还是潇潇懂我!”凌挽歆愉快的接过小兔,抱在怀里抚摸说:“真可爱哇!我一定会好好的爱护它的!”
“您喜欢就好。”徐潇然看着她开心的笑脸,微笑着说。“它名唤玉儿,公主若是不喜也可换个名字。”
“玉…儿?”凌挽歆歪着头重复了一遍名字,眉开眼笑:“好耶,那就叫它玉儿吧!”
“少爷,小冉姐,老爷让我来叫你们回府了。”迎面来了一个十五六岁的朴实少年对徐潇然和佳冉说道:“老爷那边的事办完了。”
少年名叫徐福,是徐潇然家里的小厮。他和佳冉都是当年家道兴盛神姬尚在时收留的孤儿。现如今刈郡王府入不敷出,所有家仆都被遣散,唯有他二人为报养育之恩还留在这里,十余年来的陪伴感情深厚更是被徐敬年视为己出。
“好,我这就走。”徐潇然回了徐福的话,随后对凌挽歆说道:“那我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见您。”
“嗯,我和四哥会等你的!”凌挽歆也甜甜的一笑领着自己的侍女走了。
刈郡王府。
正堂椅子上坐着一位蓝色文士长袍的男子,年纪约莫三十几岁,虽带了一层病容,但看得出年轻时的风华。他左手按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拍着:“听说你今天比试终于赢了四皇子?”
“是,儿子日夜勤勉苦练不敢懈怠,只要您能满意我就心满意足了。”徐潇然站在他面前恭敬的说。
“做的好。这下皇室该颜面尽失了!”徐敬年面露喜色,抬起手拍了拍儿子的肩:“什么皇室有史以来最擅长使用源的天才!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他皇帝老儿最得意的儿子居然输了,这份荣耀还是属于我们家的!”
“是四皇子生病了,故意让着我的。”徐潇然低下头诚实的说:“如果不是这样,我恐怕赢不了。"
“那你和六公主的关系怎么样啊?”徐敬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大半,收回手喝了一口茶说:“有没有按我说的接近她?”
一提到凌挽歆,徐潇然的脸上便不自觉的有了喜悦的笑意:“我今天把家里后院养的兔子送给了她,她可高兴了。”
徐敬年端起盖碗来吸了一口茶,舐了舐嘴。
“四皇子也很照顾我,您放心,我们一定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住嘴!”徐敬年突然把脸一沉,放下茶杯。
徐潇然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身体便本能的跪了下去,他尚跪稳就被扇了一个耳光,一张脸顿时火辣辣的疼了起来。“谁让你和他们做朋友?我让你利用他们!利用!懂不懂?”
“老爷,少爷他只是一时失言。”站在一侧的佳冉看着徐潇然泛红的脸颊,连忙劝说道:“他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您罚他抄书面壁就够了,可千万不要动气伤了身子。”
“好了,小冉,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今天就放过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徐敬年摆了摆手说:“你带他回房间吧,我累了。”
“是。”佳冉一边笑着答应,一边向徐潇然使眼色。
徐潇然感激的看向她,站起身来告退:“您好好休息,儿子回去反省了。”
刚迈出正堂的门,守在一旁的徐福就迎了上来:“少爷来,我扶您回房!”
“阿福哥,我哪有那么娇气。”徐潇然婉拒了他的好意,看到徐福憨厚的笑脸心头也生出一阵阵暖意。
“这老爷真是越来越喜怒无常了。”徐福摸摸脑袋,埋怨的说。“还每次都拿您出气,怎么下得了手。”
佳冉捂着嘴娇笑着打趣他。“嘘,被老爷听到看他不扒了你的皮!”
“不会的!老爷前几天还送我新鞋呢!你看你看嘛!”徐福说着就抬起了他的一只大脚丫子在佳冉身前晃来晃去,那双崭新的黑色布鞋在阳光的照射下还有些反光。
“那个——”徐潇然伸出手将两人推到一边催促道:“你们不用管我啦,快去忙吧。晚饭的材料准备了吗?后院的菜浇了吗?小动物喂了吗?父亲大人的书房打扫了吗?”
“没有啊但是又不急…”徐福回过头不解的问。
“没有还不快去!”徐潇然一用力将两人推了出去,转身便跑回了房间关上了门。他倚在墙上,悄悄的透过门缝看到两人说笑着离开才松了一口气。
他脱掉鞋子坐到床上,望着地面有些失神,过了一会爬到枕头旁翻出下面压着的小布袋,从中倒出了几块铜板。
“不够啊…”喃喃着将铜板一块一块的放回布袋里,“晚上问问阿福哥还有没有以前换下的吧。”
隔了半月、刈郡王再次被宣入宫。
朝中上下无人不知,刈郡王不受圣上待见已久。皇上当年还是亲王的时候,丞相之子徐敬年为文、海国公世子陈淼为武,两人如同皇上的左膀右臂,在助皇上夺嫡中立下了汗马功劳。徐敬年的妹妹又是皇上的正妻,有这些层关系在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如此落魄。
一切的变故是从惊如天人的神姬肖琴鸾出现后开始的。皇上有意纳她为妃,却被徐敬年捷足先登生米煮成熟饭。此等不敬令皇上震怒,但碍于皇后之面、又不想得罪神通广大的神姬只好将怒气咽了下去,还封了徐敬年郡王的爵位让他配得起连皇上都要礼让三分的神姬。
好景不长、神姬因生育难产而死。几年来天子积压的愤怒一并爆发、皇后见说情不成,立刻通知了母家与徐敬年断绝关系以免牵连。皇上这么讨厌还留着他的原因只有两个,一是因为徐敬年是自己登基的有功之臣,二是因为他是神姬的丈夫,无故滥杀功臣会落人口舌,而神姬一死就杀了她的丈夫会让人觉得皇上小肚鸡肠不是个明君。
皇上为了解气,没收封地、削减俸禄、隔三差五的宣入宫嘲讽羞辱等无所不用其极。十几年的折磨打压下,便是再好的人也会变得偏执敏感,越来越崩溃。
徐潇然还记得小时候父亲对他种种的好,因为怀念母亲名字取了与她姓氏同音的字并从未再娶。模糊的记忆里,父亲亲手教他读书认字,并告诉他,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永远都不要失去自尊、要做一个正直无私的好人。所以纵使再苦再累、哪怕是天大的委屈,他也全部若无其事吞下专心于学业和源的修炼,只要能够回应父亲的期待。
“走!我带你去看玉儿!”见到他的凌挽歆开心极了,蹦蹦跳跳的就牵着他跑向养小兔的地方。一边跑一边说着它有多么可爱,甚至还被喂胖了整整两圈的事情。可到了地方,却不见玉儿的影子。兽笼的门开着,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应该是被人给拿走了。
凌挽歆惊呼一声,眼泪汪汪的哭了:“玉儿…我的玉儿去哪了!谁偷走了我的小兔子!”
“你是怎么照顾玉儿的!”她哭着训斥跪在地上发抖的小太监。“你……你!它去哪了!”
“公主饶命、奴才……奴才不知…”小太监也吓哭了,连磕了好几个头。
“您别急。”徐潇然将方帕递给她,问小太监:“你最后一次看到玉儿是什么时候?”
“是…是一刻钟前…奴才只是去小解了一下回来就…这、这公主的宠物比奴才可金贵多了,奴才一直伺候的好好的…谁曾想…”
徐潇然冷静的吩咐:“时间不久,现在找还来得及。派些人分头去找吧,不过切记不要张扬。”
在徐潇然的安抚下,凌挽歆终于止住了眼泪。“我也要一起找玉儿。”
“那我陪着您。”徐潇然对她温柔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