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由白骨组成的马类魔物,它们拉着同样是以白骨组成的马车形式在山峦之间,坐在驾车台上的是戴着黑色大斗篷的男子。山峦中时不时有魔兽跳出来阻扰它们前进,不等那些魔物扑到它们面前如同断线魔偶一般倒在地上,路过这些魔兽尸体旁,白色的骨马张开嘴,从尸体上飘出了白色的东西送入它们的嘴中。
丝毫不在意这些诡异的景象,车夫挥动缰绳,两匹白骨灵马奔跑的速度变得更快了。
“希律律律律!”
直到驶入山峦的盆地中间,车夫勒紧缰绳停下马车。他跳了下来,打开了白骨制成的马车,恭敬地鞠了个躬。
“主人,我们已经到目的地了。”
“终于到了吗?我的老腰啊。”
少女说出了不符合她年龄的台词,一步步从马车走下,舒展了下筋骨随后锤了锤自己的腰,这个不应该出现在少女身上的举动让她活像是个已经七老八十的老太太。
“主人,马车是不是需要改装一下?”
“不用了,太麻烦了,我只不过是不太想走得太快而已。”
少女说道,坐马车只是她单纯的嗜好,一来是为了看看这么多年未踏足的土地究竟有什么变化,遗憾的是,就算过了那么多年的时间,垃圾场依旧是垃圾场。而来是为了让身边的这个仆人能够增加一些实力,以他的年龄来计算,从出生到现在不到几个月的时间,一路上和各种魔兽以及魔族的战斗让的实力也有了突飞猛进的程度,和强大的中位魔族交手都不会落到下风,与一般的上位魔族也有得一拼。
“主人,我们来这里究竟是做什么?”
“荣归故里?算是回来探个亲吧,为了之后的事情做一些准备。卡恰,先把这东西给收了。”
“是,主人。”
卡恰默应道,抬起右手,停留在原地的马车散架变成了根根骨头的模样漂浮在空中,随后急剧缩小变成了手链串到了他的右手上。
这两人正是古妮薇尔和卡恰,而这里正是魂魔族的聚集地。就算在魔族中对魂魔族的聚集地也很少有人知晓,他们只有在少数需要出现的时候才会出现,一个神秘而强大的种族,能够主动联系到他们的人并不多,对古妮薇尔来说不存在这个限制。
古妮薇尔哼着小曲,手中出现了一根镶嵌着蓝色宝石的魔杖,双手握住魔杖上的魔法师刺入跟前的地面,硕大的魔法阵从那个点向外扩散着。魔法阵扩张到极限约为五米的半径,将她和卡恰两人完全包裹在里面,白色的魔法阵黯淡下来变成深紫色,周围树林也发生了扭曲变化。
树林变成了枯木,草地变成了的岩石,巨大的山峰变成了高耸的树干,树干的底部有一个巨大的空洞,从那空洞中蜿蜒流出一条河流。河流中不是清澈的透底的颜色,而是深紫色,仔细看着河面,能看到深紫色的河流中有着一张张痛苦的人脸,这绝对不是河水倒映出的脸,整个河流皆是由那样的脸组成。
“很恶心吧?”
“哈啊?”
古妮薇尔向卡恰询问道,他歪着脑袋有那么些不理解自己的主人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在他脑袋中也没有什么恶心和不恶心的概念。
“你应该多学习一些人类的知识和审美。”
“遵命。”
“……”
和这个木头在一起没啥什么意思,古妮薇尔深深地感觉到了这一点,鼓起腮帮子向着河流的上游走去。普通人只是在这里待着就会感到不适,那并非是魔素又或者是瘴气之类的东西,只是这里单纯地拒绝活着的生命。
河流边上的石块路,随处见到各种碎骨,时不时还有着紫色半透明的手从地面伸出。古妮薇尔丝毫没有在意这些,直接踩过了那些手掌碾了过去。
沿着河流的向上的小路,大约走了小半天的时间,用肉眼已经能清楚地看见那棵巨大枯树,从主干上延伸出的枝丫仿佛拥有着生命,枝丫的前端有着一个个冒出的红色眼睛。
“哟呵。”
向着那些红色眼睛挥了挥手,那些眼睛自动闭了起来恢复成原本的树枝模样,整个树干扭动的错觉更加明显了,它似乎在兴奋些什么。
毫不犹豫地踏入了树洞,和外面不同,树洞里面被蓝色的火焰给点亮,河岸和道路上漂浮着半灰的带着兜帽没有脚的灵体,徘徊在这里漫无目的也不知道什么才是尽头的死灵体。无视了那些死灵体,古妮薇尔继续向前,死灵体从她的身体透了过去。
“卡恰,用不着紧张,这就是些灵质罢了。”
“是,主人。”
卡恰点了点头,继续默默跟在古妮薇尔的身后,又沿着河岸走了一小段,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类似于村落的矮房,河流的规模也变成了小溪,小溪贯穿了整个村落。
“这里也和以前一样,一点也没有变化。”
古妮薇尔耸了耸肩,有的变化才真是奇怪了,村落中完全没有活物的气息,她继续沿着小溪走着,村落郊外小溪上游,凸岩上有着一个穿着长袍的人,它手中拿着一根鱼竿正在小溪边钓着鱼。
古妮薇尔停下步伐,双手叉腰,叹了口气。
“老头,你钓到鱼了没?”
“……”
没有任何声音回答她。
“你这根破杆子钓到鱼了没?怕是再过个百年、千年的时间都不可能有鱼上钩的。”
“呵呵,你这个小女娃懂什么。”
长袍中发出了苍老的声音,他头也没回,继续保持着钓鱼的姿势。
“我的确是不懂,不光是你的鱼钩是直的,上面没有任何鱼饵,而且在这条河里根本没有鱼,只有那些无法进入轮回的死灵而已。”
古妮薇尔说道,听到她的话后,长袍老者明显地抖动了一下。
“诸神已死,构成世界的法则也已残破不堪,以诸神的残骸作为力量维持着破碎法则的运行,但这样的又能维持多久的时间,整个寰宇都已破碎,无论是生灵还是死灵,有形还是无形的东西都将迎来一切平等,湮灭。”
每一个字都落到到了老者的耳中,他的动摇变得更加明显,手中的鱼竿也发出了微微的颤抖。
这是秘密,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秘密,而他们魂族会变成如今的模样也和这个秘密有关,被迫放弃了自己的面位,让魔素污染,生存下来的族人不到之前十分之一。为了的是能够逃离这个既定的命运,逃离这个轮回,即便是让他们的双手沾满鲜血,在寰宇覆灭之前抵达终焉之地。
然而,终焉之地也只是个传说,他们通过各种渠道拼凑出来的传说,那传说中的地方究竟是不是,有没有,不得而知,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相信应该是有这样的地方,相信自己做出的选择是对的,而这相信也随着一个一个的面位覆灭而动摇。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的始祖才踏寻到了寻找真相的路上,从灵魂深处的呐喊让她们知道在这个面位或许有能够得到解答的答案。始祖消失了,一去不复返,没有任何音讯,只残存了一具沉睡的空架子立于他们的头顶之上,大多数的族人也选择了沉睡,只有他在这里守护着,守护着还有可能成为的希望,成为了一个守墓之人。
“不!有希望,一定是有希望的!在没有证明那个是错误的之前!”
“哎呀呀,不正因为觉得那个是错的,你们的始祖才离开的吗?不过那么长的时间还没回来的话,恐怕。”
“胆敢玷污始祖名讳者,绝不饶恕!!”
黑色长袍扩大,变成了巨大的人形骨架,和那些骷髅不同的他并没有双脚,而是呈现出了半幽灵的状态漂浮在了空中,手中的鱼竿变成了巨大的魔杖向着古妮薇尔的方向冲了过去。
“主人,小心!”
卡恰说着,冲到了古妮薇尔的面前,手腕上的骨环变大出现在他的手中,和拿着魔杖的巨大骷髅碰撞在一起。
“轰!”
冲击波向四周扩散,引得小溪中的亡魂不断翻滚着,卡恰的身体倒飞出去,在河岸上耕出两条重重的拖痕后他才停下来,单膝跪倒在地。看似轻轻的碰撞,幽灵骷髅的攻击并非是针对肉体而是对灵魂的攻击,灵魂程度上他与那骷髅相差得太多了。
击退了卡恰后,幽灵骷髅手中魔杖继续向古妮薇尔的脑袋落下。
“你胆敢,胆敢……?!”
他的话说道一半,手也停了了下来,巨大的身躯缩回到了老人的大小,他双膝跪在地上,嘴巴张得老大。
“始,始祖大人!!!!”
两行浊泪沿着他的脸颊滑落,以双膝着地的姿势向前挪动了半米,想要抱住眼前的古妮薇尔,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古妮薇尔向后退了两步,老者扑了个空。
“始、始祖大人,真的是你?!”
就算外表有着千千万万变化,她的灵魂,她的本源也是不会改变的,老者能够清楚看到眼前之人的灵魂,他能够确认就是始祖本人绝不会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