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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丰岳与奔龙堡(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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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止到晚间8点2刻,其余未归的6名学生已被马车接送至奔龙堡,除伊芙之外的47名新生已经全部到齐,事实证明泰特罗格骗了他们,没有人会饿着肚子,这次考验只与今后的分组训练有关,而与晚饭无关。晚宴很丰盛,但说到底也就是大鱼大肉和当地的特色美食,没什么太稀奇的玩意儿。先到的两批学生中也有一部分人过来赶个热闹,或者四处拉帮结伙寻找熟人。泰特罗格样子凶狠,但好歹也是训练所的教官,不是什么坏人,学生们总有胆子大的,敢去和他搭话,到后来,就变成了十几个人围坐成一圈,听他说骑士院的轶闻,说那些从骑士院走出来的名人,他手里攥着一瓶烈酒,而随着瓶子里的液体越来越少,他的话题也逐渐转到了自己头上,开始半真半假地吹嘘自己有多厉害。泰特罗格也的确不算平庸——三十四岁的银骑士,其资质可见一斑。他说得兴起了,就想让学生也陪他喝酒,结果刚起了个头,就有一位穿着雪白裘皮外套的金发女郎冲进了大厅,把泰特罗格顺带着周围的学生一起教训了一顿,旋即扬长而去,泰特罗格被这样一骂,脑袋倒是清醒了不少,知道酒是不能喝了。由于刚才来的那位女郎容貌出众,举止高贵,就有学生问泰特罗格那人是谁,结果被告知是妻子,所以大厅里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伊芙并不清楚今晚发生的事,所以她还在为这一顿面条和煎肉而感到满足。

她一边吃,还一边与对面的两位“准老年人”说话,而从这些漫无目的的闲谈中,伊芙也了解了一些“英雄一辈”们不堪回首的过往经历。洛提兰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坐在那里几乎就没换过姿势,他说话时的语调是带有轻重缓急的,感觉就好像是在读诗一样,只听他的声音就能从中感受到一种厚重而积极的情绪,他自己管这叫“阅世重陈的幽默”,又或者“任凭花落的风趣”。洛提兰说起旧事时就像在讲短篇故事,前面铺垫很长,等到了关键情节时又言简意赅,以至于伊芙要么很难当场消化,要么是震惊到无以复加。他说:“哈维因年轻时是个皮匠,他很讨厌别人说起这件事,却又给队里的所有人都做过鞋子和帽子,这就是他平日闲暇时的乐趣所在。”再者:“温兹娜比哈维因大了6岁,从她丈夫还没死时就已经开始喜欢上他了,但至今哈维因也不知情,也可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又或者:“茂奇心里素质不算好,他有神经衰弱的症状,在晚上只要听见一点动静就会醒过来,但白天骑着马都能睡着。”甚至于:“西赫琉当年是被安排负责花园学院遗迹的探查任务的,本来是想跟随第一批探险者入场,结果因为睡过了头,被留在了营地,也算是捡回了一条小命。”此人说起旧日伙伴的糗事来几乎是毫不留情的,他将这些高高在上的人间之神按在地上给伊芙看,并告诉她:“没有人打娘胎下来就是无懈可击的,过去永远都是经历的一部分,一个人不想承认的那部分,恰恰就是他最在意的那部分。”

这句话的确很有道理,但没有诚意——因为洛提兰一直在说别人的事,他对自己的经历还只字未提。

当然,这些也只不过是饭间闲聊,虽说伊芙也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要与自己聊这些。洛提兰是分段叙述的,每段结束之后,身边的福沃德都会中气十足地大笑几声,或许在他看来,这些基于事实的陈年往事回味起来确实很有趣,可伊芙却不是他们这一辈人,尤其是在听到名义上是自己生父的哈维因与温兹娜还有这样复杂的关系后,更是不知道自己应该表现出怎样的态度才算正常——但其实洛提兰能毫不避讳地和她说这种事就很不正常。

“所以,我们这对儿时好友便一同进了骑士训练所,但一到了这边,洛提兰的实力就开始突飞猛进,把我远远甩在了后面,到了毕业时我是中阶水平,而他却已经是高阶了。”福沃德说起往事,还有些唏嘘,“不过我们的关系倒是一直很要好,经常一起出去骑马,那时候就有人调侃,说我们两个是骑士和仆从,‘扈从’这个外号也就是从那时得来的。”

饭终于吃完了,伊芙几乎都是在听他们说,一开始其实还有些诚惶诚恐,他们一说话便放下餐叉认真倾听,到了后来则干脆一边吃一边听,不再把他们当外人。福沃德收拾过碗碟,又将桌子仔细擦了一遍,便离开了餐厅去了后厨。

洛提兰朝她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两个信封,放在桌子上,并推到了伊芙身前。

“其实,我今天找到你,也是有事要请你帮忙。”他将双手搭在桌沿上,对伊芙说。

“你说……帮忙?”伊芙指了指自己,有些不敢相信。

“你可以先看看这两封信。”他说。

于是,伊芙便将桌子上这两封信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其内容都不算长,却让她越看越是惊讶。

其中一封信是南芬写的,写给洛提兰本人,大意是让他照看好自己这位干女儿,不要让她受到欺负,要督促她认真完成学业,如果她在这里受了伤,那就要他好看——其字里行间威胁的意味十足,而鉴于这位女士有一位好丈夫和一位不怎么讲理的祖母,也就明白她为什么会有底气以这样的口吻对一位圣骑士放狠话了。这封信的落款是二月一日,这个时间段伊芙还在与茂奇对练魔法。

另一封信是茂奇写的,写给骑士院的主席,其语气恳切,用词艰深,如果伊芙不是在图书馆读了不少书,恐怕还看不太懂这信里的内容,茂奇是想请求主席给予伊芙一个训练所的入学名额,但同时又恳请保留她哲学学院的学生身份,也就是说,想让她四年后在拿到哲学学院毕业资格的同时也要取得圣丰岳骑士身份,他在信里还着重强调了“哈维因”这个姓氏。其落款时间是二月十六日,也就是伊芙昏迷醒来后的第二天。

“看完了?”洛提兰见她抬起头,便和她说道:“我先说主席对这件事的看法,首先他不反对这件事,尤其是当他听说你是哈维因的女儿,但由于你的录取名额不在计划之内,所以这件事必然会受到他人关注,也因此,你今后的表现与行为也将影响到作为担保者的主席——这件事关系到他的声誉。”

听他这样一说,现在伊芙心里产生了不小的压力。

“不过也赶得巧,你是和训练所的学生一起来的,所以我便突发奇想,让你也一起参加今天的入学分组测试,而事实证明,以你的意志与品格的确有资格进入训练所学习。”

“所以是你让那个凶巴巴的教官做这些事的?”

“泰特罗格其实并不知情,我只是告诉他留意一下穿浅棕色大衣的小姑娘。”

所以是你坑了我?伊芙总算是弄明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

“可谁都没有事先告诉过我,说让我加入骑士训练所,而且还得参加一场测试。”

“茂奇没告诉你?他是怎么想的?”洛提兰露出了惊讶的目光,可这惊讶却是装出来的,他问伊芙:“那听你的意思——是不愿意去?”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我……”伊芙低头看了眼桌子上的两封信,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咬了咬牙,终于说出了违心的决定:“我愿意去。”

“好,那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洛提兰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道:“事先说明,训练所的训练很艰苦,也很难保证不受伤,如果你要给达克仁妇人写信,希望你能谨慎一些,不然我也很难办。”

“我知道,这件事我一个字也不会说。”伊芙点头答应。

“好孩子。”洛提兰露出了慈祥的笑,“时间不早了,我先带你去公寓,至于今后课程的安排,等我和两边的教员商量好了再派人来告诉你。”

走在路上时,伊芙就在琢磨这件事,而且她也很快想明白了,先不提茂奇是什么时候下的决定让伊芙进训练所学习,但不管怎样,他绝对不会把这件事事先告诉伊芙,因为伊芙必然会不同意。像伊芙这样懒散的性子,绝不会去做多余的事,除了自己感兴趣的事物之外其他一概不理——所以,只有别人推着她走,她才会朝前迈开步子。

伊芙此时吃过了晚饭,也疲乏到了极点,但还是坚持着跟在洛提兰身后走了十几分钟的路,去到了北部的十七号楼,也就是哲学学院的女子公寓,洛提兰没有上楼,而是把她交给了公寓管理员便离开了,管理员是个脸颊微胖的女人,不苟言笑,她腰上挂着两片钥匙盘,长柄钥匙互相碰撞着,在寂静黑暗的公寓大堂里叮当作响。她给伊芙指出了公寓管理员的房间,告诉她有需要可以来她这里登记,随后就带着她上了楼,管理员没有帮伊芙拿行李,所以伊芙只好自己提着两个箱子跟了上去。

公寓原本是旧时的骑士住所或守军宿舍,建筑外部仍是粗糙的石砌大墙,但内部却经过了一系列的改造,拓宽了楼梯,粉刷了墙壁,更换了门窗,并增加了配套设施。如今,在这座足有二百年历史的建筑里,已经不复当年的肃穆与森然了。

公寓一共八层,管理员带着伊芙爬了七层的楼梯,这着实让浑身酸痛的伊芙感觉苦不堪言,但还是强忍着走了上来,走廊里黑漆漆的,由于地处北侧,窗外树影婆娑,却听不到一丝响声,看着有些瘆人。在路过一扇公寓门时,门内响起了几名女生笑闹的声音,公寓管理员重重地拍了几下门,里面就瞬间安静了下来。

伊芙在后面幸灾乐祸地看着,不得不说,这种类似寄宿学校的氛围还挺让人怀念。他是住过合租公寓,不过女子公寓倒是第一次住,虽然伊芙心里有些抗拒,但若说一点都不兴奋那也是在说谎。

管理员在一扇门前停下,借着她手中的灯光,伊芙看到墙壁上的门牌号是“64·32·17”,很难理解这编号究竟是怎么来的。

管理员在钥匙盘上找到了对应的钥匙,将它对准了锁孔准备开锁,可在扭钥匙时却发现门并没有锁。

此时,房间里的灯是开着的,与刚才那间餐厅一样,也是采用了魔法照明系统,伊芙一时间都没太适应这亮度。这里算是客厅,听见门口传来响动后,左边的房门开了条缝,从里面走出了一个少女,看样子应该是十七八岁,个头和伊芙差不多,但身材却比伊芙有料得多。

此人长相清秀,皮肤白皙如雪,一头柔顺微卷的淡金色长发披在胸前,长长的耳朵从鬓发下面微微露出尖角,显然那不是狭义上属于人类的耳朵。她此时穿着一身棉麻混纺的淡绿色长裙,朝管理员鞠了个躬后,就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典型的雪莫族人长相。克利金这边很少能看见这种长着尖耳朵的人种,伊芙曾在沸蒙城里见过几个,当时她还以为这就是所谓的精灵,但问过才知道,这些具有白肤、金发、长耳特点的种族通常居住在羽地东海岸以及启阳洲沿海一带,统称为雪莫属。雪莫属一般分为羽地雪莫种、新大陆雪莫种和海岛雪莫种三类,新大陆雪莫种个头很矮,而海岛雪莫种手脚细长连蹼,只有羽地雪莫种融入了人类社会,也与人类的体型更为接近,据说这是因为从第三纪元开始,羽地人就有从新大陆贩奴的历史,又由于雪莫人的长相迎合了人类的审美,甚至颇受追捧,便被当时的奴隶主们拿来做一些能说的和不能说的用途,而在长此以往亲力亲为的配种实验过程中,智人种与雪莫种的生殖壁垒终被奇迹般地打破,羽地雪莫种由此诞生,并延存至今。如今在羽地,雪莫人拥有与人类完全平等的地位,甚至在凯耳国的王室圈子里,也不乏拥有雪莫血统的贵胄子弟存在。

雪莫人的长相不论男女普遍貌美,人类喜欢他们,那就意味着人贩子也惦记着他们,雪莫人深知人心险恶,所以从不单独远行,几乎只活跃于本种族的聚居圈里,像现在这样冷不防地看见一位,倒还是挺稀奇的。

“你们两个别聊太晚,睡觉要记得锁好门。”公寓管理员嘱咐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伊芙在盯着少女看,而少女一直低着脑袋,房间里寂静无声。

“请问,我是住右边?”伊芙指着另一边的卧室门问她,因为语气很轻,就显得那声音不复往常的故作成熟。

“对,这是钥匙,给你。”少女将三把钥匙交给了伊芙。

三把黄铜钥匙是由一根棕色麻绳拴在一起的,一把长,两把短,伊芙将它们拿在手里,竟然还觉得有些滚烫——这是属于少女掌心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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