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脚极为暴重地踩在了她的脸颊上,将她踩得彻底晕厥了过去。
只是白芜依在昏迷之后,来到了一个仿佛是自己内心世界的地方,这个地方大雪封山,白雪簌簌。
走在这纯白一片冰雪结晶彻底临渊孤绝的山脉上,白芜依顶着狂风暴雪,艰难地走着。
这就是她以后内心世界的具象化。暴风狂雪,荒芜彻底。并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拿来依靠,她只能不断顶着狂乱无比的暴风雪孤独一人地走着。
无面人,他为何会成为一个无面人呢?白芜依微微一笑淡淡地想着。一定是因为曾经生存过的世界太残酷了吧。一定是因为心中绝望黑暗找不到爱吧。
可纵使是这样想了,无面人还是无面人。无面人还是沉默一人无坚不摧地站在那处原地。
无面人就让他是无面人吧。白芜依开心地大笑了起来,就放过这个问题吧。
可怎样才能击败他呢?
在凄凉昏暗荒芜绝望的暴风雪之中,白芜依望着再往前走一步就会落下断崖的无限深渊,淡淡地回想起一些已经很久远的事。
突然,白芜依就毫无征兆地醒来了。
而依然用脚死死踩着她的无面人,被白芜依狠狠一镰扫开。
无面人还是运用着自己的能力,他吸收了来自白芜依的所有力量。但接下来,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尽管无面人同时获得了沈百凉,楚禾,蝶姬,白芜依的全部力量,铁锤也依旧千钧无比不堪重负。
但接下来无论如何,他的武器也再碰不到白芜依分毫了。
在微末发生的一刹那,镰刀已经将栓住铁锤的钢铁锁链彻底斩断,失去重心的铁锤被完全击飞散落一旁。
死神镰刀静静停在即将斩下无面人的前额上。
“你知道我为何能击败你吗?”
白芜依身上的力量气息停现涌动,雪白色的碎光流溢出娇小轻盈的身躯。
但她的口气,听不出丝毫软弱,永远也只会是淡淡的。
见无面人仍只是沉默并不作声。
白芜依站在他的面前,双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面庞。
作为死神的白芜依又无情地问了一句。
“你知道为什么能击败你吗?”
见无面人还是不作答。
白芜依淡淡地笑了笑,收起了自己的死神镰刀。
“因为,我正面承认了这世道对我的一切伤害了。”
“纵使曾经遍体鳞伤,体无全肤,但我全都承认了。而且,我依然是我。”
“你之所以无面,是因为你不知道应该用哪一张最强硬的面具来面对这个残酷的世道吧。”
等到白芜依淡淡说完这几句话,那无面人却像突然恢复暴戾狂怒暴躁无比地一把掐住了白芜依雪白的脖颈。
但白芜依并没有丝毫害怕,这种程度的力量对她造不成任何伤害。
并且她也并未发一言。只是淡淡地微笑。
许久之后,无面人那只足以捏碎岩石的拳头,终于离开了白芜依的脖颈。
白芜依静静退回了一边。但她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我输了。作为死神,我放你一马。你走吧。”
无面人听后,慢慢呆滞地转过身准备离开。
但没过一会,又被白芜依叫住了。
地上留了一张金丝彩线雕刻覆面而成的猫脸面具。
“这副面具送给你。以后你就不是无面人了。”
无面人徒留一副呆滞的表情,似乎他很想笑,奈何他并没有丝毫五官。
白芜依送给他的面具,就是那副蝶姬初次绘制而成容纳她们三女灵魂千年有余的面具。
白芜依当然不会忘记,但她只是想这副面具或许需要一个新的主人了。
无面人静静捡起那副面具,似乎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就还是离开了。
可白芜依并没有想太多,离去是这世间最寻常的事情。
但是就算自己永远冰冷无情又能怎么样呢?
小小的白芜依,第一次感到了绝望的空虚。
她绝望地闭上了双眼,跳下了那一望无际的悬崖。
在无尽下坠的寒冷雪风里,第一次回想起了自己的初衷。
自己“身为”,“名叫”白芜依的意义与初衷,到底是什么呢?
难道自己真是一个疯狂的死神萝莉,拼命地想要和那些女性黑暗精灵作对吗。
这个世界已经过于黑暗残酷,活下来的人也都接受了这一点。
可自己那最美好的初衷,究竟是什么呢?
白芜依静静闭上的眼眸在无尽的下坠中感受着冷如刀削的极寒冷气。
他们总是能接受,她们总是能接受。
无论多么黑暗的阴谋,无论多么残酷的背叛。
无论多么绝望的命运。
他们都总是能接受,她们都总是能接受。
甚至只要自己也能接受这些残酷黑暗,重复他们悲剧的命运也可以。
而自己之为“白芜依”之名的意义,又到底在哪里呢?
白芜依第一次回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到妩妃柔的样子。
她那双粉红色的眼眸里只有深深的温柔。
而她最后也是作为一个无私的母亲在自己的怀里死去了。
她没有任何对不起自己的地方。
洁白,荒芜,不必依靠。所以她叫白芜依。
这意味着她不必依靠别人。
对啊,她白芜依终于想起来了,这才是她身为白芜依的意义。
她要克服人类与生俱来的悲剧性,那些麻木不仁,黑夜呜咽的失去。
而这些麻木不仁,呜咽佝偻,用眼泪是无法消除的。
只能靠无坚不摧的坚韧,危机四伏的战斗,牺牲一切的勇气。
在这个薄情苍凉的世上,太多悲剧每日都在发生,而太多失去已经让人心变得麻木不仁。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而我等并非以万物为刍狗。
所以,她叫白芜依。
在无穷无尽下坠的狂风暴雪中,她终于睁开了那双清晰明了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