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薇莉亚的故事其实也并没有多么波澜壮阔,说起来很简单:家族中年轻的家主因为一次醉酒后的纵欲,强了一位女仆。女仆因为这件事情被赶出了家族,但后来得知她诞下一女后,家族又把她们母女二人给接了回去。
听起来似乎是还挺有人情味的,但被接回家族中的女仆仍然干着女仆的工作,还会被家主的正妻时不时地刁难。所幸生下的女儿表现出了很不错的天赋,至少不会遭受虐待。
但母女二人在这个大家族内势单力薄,母亲经常被家主的夫人欺负,女儿则是被家族安排的人教导着,可这种教导不会考虑小孩子的接受程度以及未来能够走多远,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尚且年幼就接受严格教导的希薇莉亚,也算是受到了别样的虐待了。
“父亲对于我并没有什么父爱,在他看来我是一个错误的结果,是他人生中的污点。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天赋被家族的人看中,或许他更愿意永远跟我们两个牵扯不上任何关系。”希薇莉亚说道,“他原本只是想随便给我们两个一些钱财就不再过问了的,只是家族却希望把我培养成一把好用的剑或者一面坚固的盾。”
“毕竟是大贵族呢,虽然错误在自己身上,但能够正视错误并诚心弥补的,恐怕只是极少数吧。”菲丽丝叹了口气。
她是基本上没接触过这类的人,不过身为一名贵族,多少也能够理解。或许在大贵族的立场上,仅仅是赶出家门,而且还给了一些钱财就已经是很友善的处置方式了,可是在普通民众的角度上,这样的行为简直太过分了。
“贵族们虽然看似对于普通民众也保持着最基本的尊重,还会给一些民众提供帮助,但大部分的贵族仍然不会将自己与平民看做同一层次的人。”亚兰特也突然开口说道,“他们的某些行为实际上并非是抱着恶意,而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站在平民的立场上看问题。”
“嘛,如果贵族站在了平民的立场上,那反而很可能不是什么好事呢。”叶纤云顺口接了一句,“那后来呢?莱斯特的家主应该不会因此就想要除掉你们吧。”
希薇莉亚摇了摇头:“最初的时候,他虽然很不待见我们,但也仅限于此。后来我的身体出现了问题,明明身为一个战士却体质过分虚弱。家族不愿意放弃我的天赋,所以想了不少办法给我改变体质,那段时间也没有人再欺负我的母亲,大概是家族不想因此让我心生怨恨吧。”
“比起和一个天才结仇,让她的母亲在家族里过上最起码安宁的生活对于那些老家伙而言,肯定是更好的选择吧。”菲丽丝又叹了口气。
“那个时候,我也以为我和母亲的生活终于能好起来了。我明白了自己对于莱斯特家族的重要性,他们或许并不是很缺一把锋利的剑或者一面坚固的盾牌,但不需要付出太多就能收获一把绝世好剑,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稳赚不赔的事情。”希薇莉亚轻声说着,“所以我也就一直配合着家族,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乖巧听话,因为这样母亲的生活就能过得更好一些。”
活动部室的人都不禁沉默了下来。
他们中有贵族有平民,还有叶纤云这个“穿越者”,不过他们谁都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即便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妮娜,看她那天然呆的性格和完全不了解阴暗事物的样子,就知道她幼年时一定也是生活在阳光之中的。
可是希薇莉亚的幼年生活,却是在被迫成为一个工具人中度过的。甚至她所求的仅仅是能够让自己的母亲过上不会被人欺负的好一些的生活,为此却要让自己成为莱斯特家族的剑和盾。
事实上,大一些的贵族家中都会有这种人的存在。他们平时有些隐藏在暗处,有些则是装作人畜无害的佣人,还有些则是会半公开着身份,平时一副打手的样子。这些人是大家族的死士,被通过各种方法训练出来的,必要的时候完全可以成为消耗品的剑和盾。
在大部分贵族的眼里,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贵族给予了他们活下去的条件,而他们则是要为了贵族将自身的性命都奉献上去。
“如果能一直那样下去,可能我的母亲也的确能够在家族内过上平静的,至少不会被人打扰的普通生活吧。”希薇莉亚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直到停住不再说了。
其他人也都保持着沉默。就算他们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但这种情况下,谁也不忍心再提醒希薇莉亚,让她把以前的事情全都再叙述一遍。
片刻的寂静后,希薇莉亚再次开口说了下去:“母亲出事的时候,我还在外面被家族的人带着想办法解决体质的问题。等到我回去之后,才知道母亲她……”
“所以……莱斯特家族的人现在至少应该不会对希娅姐太坏吧……”叶纤云小心翼翼地问道。
“家族的大部分人对我更多的是视而不见的态度,而自从我的身体开始越来越频繁出现问题之后,或许家族高层的人也逐渐有些不耐烦了。”希薇莉亚摇了摇头,“我这把剑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被顺利铸造成神兵利器,大概他们已经开始觉得在我身上付出的资源有些超出预期了吧。”
叶纤云不禁有些后悔没早点让希尔菲斯探查一下希薇莉亚的身体情况。
“那希薇莉亚你是怎么想的呢?听家族的话回去吗?”菲丽丝问道。
“……我也不知道。”希薇莉亚在短暂的沉默后,露出了有些迷茫的表情,“母亲已经不在了,继续这样下去我无非就是两个结果:成为家族的剑或者被家族抛弃。反正不管是哪种,决定权都在家族的手里,我其实……也并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就算是亚兰特,这一刻也无法说出要保住希薇莉亚的话来。亚兰特也只是加利亚家族的小少爷,哪怕他能够为了朋友义无反顾地站在希薇莉亚的背后,加利亚家族也不一定会为了这件事情跟莱斯特家族发生什么冲突。
而且别看莱斯特家族现在好像对希薇莉亚还挺不错的,如果真的想要抛弃希薇莉亚,又或者别的家族势力想要挖墙脚,可能莱斯特家族最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毁掉希薇莉亚。就算不直接杀死她也要废了她的天赋。
神兵利器在他们的手中如果无法被打磨出来,他们也绝对不会看着别的势力拿到这样的机会而无动于衷。
“好了,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想说的了,那么这个话题就此结束吧。”叶纤云拍了拍手,打破了有些沉重的气氛,“说起来我们来到菲尔丁城后,还没好好地逛过这座城市。这样吧,明天下午我们一起到校外逛一逛。”
“逛一下菲尔丁城吗……听起来也不错。”菲丽丝接上了话题,“反正我们现阶段基本上是能够在菲尔丁城内自由活动的——当然晚上还是要回宿舍的。不过听说想要出城的话,就得赶在休息日,而且还要提前交个申请。”
“我有个想法,既然是决定要出去逛逛,不如我们选择到城外去逛一逛?”法诺斯提议道,“之前我看过地图,城外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大湖,据说那里环境优美,很适合游玩。”
“好主意,那么就这样定了。菲丽丝姐,你来写申请,我们下一个休息日出城到湖边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