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这是一只人手,未免太过干枯形似朽木,但五指分明。
若说这是一只野兽的四爪,未免太过与臂膀相似,但却毫无生色。
抓住兰克的这只手臂的主人隐藏在树洞中,一股黑色的烟雾笼罩着躯干四周宛若纱衣。
“小子快跑!这是夜纱...~”
庞森似乎在那里见过这个手臂,但她想不起来具体是在那里见过,那时候她还活跃在战场之上。
这种感觉不到善恶且令人冷汗直流的味道,即令她恐惧又令她兴奋,像是捕食者看见了凶猛的猎物那样。
恐惧是因为出于本能她感受到了对方的强大,兴奋是因为脱离危险多年后身为一名刺客再次拥有目标而欣喜。
“呵呵,来妾身洞口玩耍却不想付出代价吗?
杀了我这么多眷族,如今拍拍屁股就想走人吗?
这个少年就留给我打牙祭吧,再来妾身的洞府…就把你们全数处死!”
怪力,只有用怪力这个词才能形容这个手臂拉动兰克的感觉。
树洞里面什么都看不见,进入到树洞后兰克就被那股黑烟团团包围住了。
虽然这黑烟他屏住气息尽力不让自己吸入,但还是难免有一部分顺着鼻子钻了进去。
兰克被蛛丝五花大绑捆了起来,想要挣脱却越动缠的越紧,最后整个人动弹不得。
进入到洞穴之后兰克原本以为会是及其昏暗无光的,却没想到洞穴里面竟然十分干净通道也非常宽敞。
洞穴的墙壁上还被栽培这一种会发光的菌类,冷色调的灯光照亮了深埋在地下的空间。
更为奇妙的是,墙壁上甚至还开着规则形状的小孔,用来给地下换气保持空气清新。
“这是什么表情?
难道像妾身这样高贵的存在也要住在随处可见的洞穴里?
还是死到临头思考起自己人生有无遗憾呢?”
拽着兰克的那支干枯手臂的主人隐藏在深不见底的黑雾中,但她似乎能透过这黑雾看见兰克的表情。
“我们所做的确实是会给你们带来巨大的威胁,但同时希望您能理解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不取水我们会渴死在山里…”
原本以为拖着自己的怪物会保佑残忍的态度,毕竟他们一伙人杀死了不少裂地蛛,就算对方痛恨自己也是有情可原的。
却没想到黑雾中的那位一愣,沉默了一下说了一句:
“妾身倒不是不能理解,但你们闹得实在是太过分了!”
似乎是因为对于兰克必死的命运感到惋惜,对方并没有穷凶极恶的呵斥反而有一丝优雅的情感,这对于怪物而言过于友好了。
“我们的柴薪只能支撑我们来到这里取水,既然我今天难逃一死…
我只希望你不要记恨于他们,我们同样也是为了…生存…”
生存,本应象征着生命的温馨的词汇,却在此时如寒冰一般刺骨。
“说实话你一个也不能给我的‘孩子们’填饱肚子,既然如此那就用妾身的毒液,让你无痛苦的死去吧…”
说是要吃掉兰克,黑雾的主人却似乎只是说说而已,一个洞穴里那么多蜘蛛一只兰克根本连小菜都算不上。
一边交谈着他们到达了这个地下洞穴的深处,这是一处高约四米大小足有宫殿宽绰的一间‘巢穴’,毕竟还能看见不少一丛一丛的裂地蛛路过。
不难看出房间正中央用蛛丝和鲜花装饰成的‘床’,这是怪物们的女王所专属的。
被她拖进地洞的时候遇见不少裂地蛛,但它们如同瞎子一样根本对兰克没有任何反应。
似乎是因为他是‘女王’的猎物,也或许是因为这些工具一般的生物有着更加重要的使命要去达成。
没察觉到对方的动作,兰克过了许久才发现拽着自己的手在自己身上留下了黑色的手印。
如在水杯中滴入一滴墨水一般,黑色的部分在他皮肤表面蔓延开呈现了墨绿色。
即使是再蠢的人也知道,这就是中毒的表现,虽然毫无痛苦但是宣告着死亡即将降临。
手臂没有任何异样感只是逐渐失去了知觉,似乎自己的呼吸也开始变得乏力,睁开眼睛成为了一种奢求。
倒是之前一直笼罩在对方身上的黑雾他却慢慢发现似乎能够看透了,笼罩在黑雾中的竟然是一具白发女子的干尸。
这位白发女子上身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下半身竟然是蜘蛛那种腹部以及狰狞的三对蛛腿。
身上是如雪花一般的洁白绒毛,整个身体也只是正常人类的大小,甚至隐隐约约给人一种优雅的感觉。
黑色不断侵蚀着兰克的皮肤,那些地方已然感觉不到什么了,似乎是从未拥有过手臂一样。
呼吸越发的沉重,双眼也很难保持一个焦点,身体晃晃悠悠随时都有可能摔倒。
终于黑色扩散到了他的胸口,终于兰克坐到了地上,一股倦意如潮水席卷而来,保持清醒已变成了一种奢求。
在这时兰克出于本能,竟然萌生出一种兽化的想法,之前他听罗文说自己很有可能在兽化后极大程度提升身体的代谢速度,或许能因此让自己捡一条小命。
虽然这次不死也可能被蜘蛛活活吃了,但能多活一会总比立刻死去要强。
一旦死去便什么都没了,只留下一具尸体而已,灵魂也会消散在天际。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我还有要做的事情!”
不知道是意识改变了命运,兰克身上开始向外分泌出大量的墨绿色粘液,像是一层厚重的油漆一样覆盖到他身上所有部位。
就连面容都因此被遮住,看起来像是被诅咒的烂泥怪一样。
“哦?这是…”
本来冷眼旁观的白发女子忽然浑身颤抖了起来,像是在沙漠中过久没能饮水的旅人看见了绿洲一样看着兰克。
挥动干瘪的手臂抓向兰克,虽然手臂干煸但却及其精致像是一整块玉雕琢出来的一样。
“这感觉…不会错的,没想到他竟然是远古种…
看来我得到的预言果然是真的,但是没想到会是这么小的小孩子…”
兰克现在感觉自己和发烧了一样,虽然比上次在马车里那种浑身冒火的感觉要强,但依旧这不是什么舒服的感觉。
具体来说的话,有点像是感冒了一样晕乎乎的。
“我身上,这是,什么东西…”
白发女子看着还有些意识的兰克,愣了一下随后僵硬的面容露出的一丝微笑。
“既然这样,那就先在妾身的怀里睡觉吧,既然是久违的…同类的话…”
说着她轻轻抱起了晃晃悠悠喘着粗气的兰克,又伸手一指身旁竟然造出了一张用丝线制成的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