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弗朗西斯此言,房间内的剩余几人都愣在原地。
“你说什么?小兔崽子?你要杀了身为银钩坊干部的我?”
名叫汉克的家伙怒极反笑,这大概是他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不能这样,弗朗西斯先生。”
比尤莱面色慌张。
“汉克先生是柯特镇上最大的赌坊银钩坊里的缴债干部,跟随加列仑大人已经多年了,镇上无人不知。
你……你最好向他道歉……”
“听到没有,小子,你要是过来跪下让我踩着脑袋。
再把那小妞衣服扒了绑起来送给我,说不定我能原谅你。”
汉克洋洋得意,他已经开始想象弗朗西斯的脸上露出害怕惊惧的表情了。
“说起来不就是一家赌坊里的咬人狗吗?”
弗朗西斯声音冷了下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猖狂。”
那汉克身为赌坊干部横行多年,头一次见到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之后还敢说出这种话的。
面对这种人,他只能用拳头与之说话了。
身为早年经历过药浴的人,他的一双铁拳不知打碎过多少颗牙齿。
汉克冷笑着,突然出击。
他对自己的拳头极为自信,就连加列仑大人都称赞过他的速度与力量。
可是弗朗西斯却不这么认为,即使对方经历过药浴具有后天神力,在他眼里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足部神纹魔力运转,他准备一击结束掉争执。
汉克眼中的弗朗西斯突然化为一道虚影,多年打斗的经验使其警戒心大起。
这代表着对面的速度竟比自己更胜一筹。
他踏步变拳,一只手护住面门,另一只手追击那虚影。
下一个瞬间,汉克只觉得双膝处传来一阵剧痛,他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咣当’一声,汉克的身躯撞到地上放置的铁盆。
他强忍着剧痛,回头去看弗朗西斯,却发现了两只东倒西歪的小腿正喷着鲜血。
原来是弗朗西斯在汉克攻过来的一刹那,挥刀俯身切断了他的两条小腿。
“你你你……你竟敢……”
汉克在追缴赌债的时候,虽然也卸过别人的胳膊,但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完全不同。
他在打斗之中数次身负重伤,此刻竟仍能维持意识的清醒。
“你这样子对我,加列仑大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那汉克虽然粗犷,但心思极为灵动。
见到自己目前的生死完全掌握在弗朗西斯手中,连忙搬出了自己的靠山。
“你这嘴是真的硬,本来我还可以让你保住双手的。”
弗朗西斯叹息着挥刀,汉克的两只小臂也飞到空中。
“呜呜呜……啊啊啊啊……”
失去四肢的汉克再也忍不住剧痛,发出惨叫,下身已经濡湿一片。
“别杀我,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别杀我……”
汉克终于在死亡的恐惧前服软,挣扎着想要远离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却不言语,从桌子上拿起纸笔,写道:
“在下周游各地,途经此处,无意打扰,若有惊扰之处,不胜惶恐。”
他将那纸条放到汉克的口袋里,轻声说道:
“爬回去吧,给你那加列仑大人送封信,我想你是知道信没有送到的后果吧……”
“是是……是……”
汉克见自己小命得保,嘴里哪敢吐出半个‘不’字,连滚带爬地向外挪去。
等到那汉克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弗朗西斯坐回到座位上。
“继续说吧,华瑞斯老先生,柯特镇的衰败,就和这银钩坊的建立脱不开联系吧。”
那华瑞斯见到弗朗西斯的狠厉手段,正看着地上的残肢心惊胆颤。
又听见他一语点破事实真相,不禁愣在原地。
过了半晌才开口说道:
“正如你所说,弗朗西斯小兄弟。
三十年前,突然从中心镇派遣来了一位新的镇长。
他还于别处拉拢来了加列仑与拉芙琳两人,他们两人分别聚集起一批地痞无赖,开起了赌坊与娼院这种在柯特镇本不存在的东西……
于是……”
“莫非诸位的家庭中……”
弗朗西斯眼光闪动。
“哎……你想得没错,弗朗西斯小兄弟。
刚刚你在镇门口也看到了,我那不成器的儿子。
就是因常去娼院不仅身染恶疾,还耗尽家中钱财……
导致我们连缴纳岁贡的钱都没有……”
弗朗西斯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华瑞斯说这是他解决不了的问题。
一个人要是染上了某种瘾,毁掉自己不说还拖累一家人,的确是他无能为力。
比尤莱一家是因为哥哥染上了性瘾。
而格萨一家就像刚刚那汉克所说,他的父亲看起来染上了毒瘾。
艾勒和海勒兄妹却不知道家中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所以说,弗朗西斯小兄弟。”
格萨止住嘴角的鲜血,低声说道:
“你既然得罪了加列仑大人,不如早日出镇去别的地方,否则……”
他停顿了下来,眼中满是凄惨,显然是因为父亲的缘故多年来受尽迫害。
“要是遇到个困难就逃走,这日子就不用混下去了。”
弗朗西斯心中想到。
“我在此处还有事情要办,处理完后自会离去,不必担心。”
弗朗西斯摇了摇头。
“抱歉把你家弄得一塌糊涂,格萨老哥。”
接着他又转头面向海勒。
“海勒小姐是吧,能麻烦你把我们送到附近的旅店之类的场所吗?”
海勒一愣,没想到弗朗西斯会突然指名自己,看了哥哥一眼便答应了下来。
接着弗朗西斯又向剩余几人告辞,并让他们若发生什么意外情况就到旅店找自己。
华跟上弗朗西斯的步伐,三人一起走出了格萨的民宅,地上还残留着汉克的血迹,只是他人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
初见时是在深夜,弗朗西斯一直没有好好打量过海勒的容貌。
如今三人同行,发现那海勒的容貌虽然说不上美丽,但也算清秀,只是眉宇之间有着一丝抹不去的忧愁。
见到弗朗西斯望向自己,那海勒眼波一转,问道:
“你有什么事吗,弗朗西斯先生,特意把我叫出来?”
“看到我做出那样的行为,你好像不是很吃惊。”
弗朗西斯早就注意到了当时他切下格萨的四肢之时,屋内的其他人都有些惊惧,面对弗朗西斯有些战战兢兢的。
唯有海勒,眼中竟流露出一丝愉悦之感。
“那汉克罪有应得,他不知逼死了多少无辜的镇民,逼迫欠下赌债的人们把自己的妻子女儿卖到……”
她没有说出那个地方的名字。
“我家里人又没有染上赌博嫖娼的恶习,自然不会畏惧他。”
“原来如此……那不知身具魔法才能的你,又何必去森林里冒那个险呢?”
弗朗西斯有些不解。
“哎……”
海勒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
“弗朗西斯先生,你还记得我在森林里向你打听过一对兄妹的消息吗。
其中的哥哥名为夏尔科,是我的未婚夫。
当初他为了身患重病的母亲与妹妹玛瑞莎一起去森林里冒险,双双把性命丢在那里,尸骨无存。
而我与哥哥的收入维持日常生计还行,再负担一位病人的药品费就……
不过好在遇上了你们二位……”
看着海勒那疲惫的面容,弗朗西斯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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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竟是这样,真是……造化弄人,居然又让你们碰上了那马尔科未入门的遗孀。”
桌子上的玄炎静静地感慨道。
此时弗朗西斯与华二人已经来到这偏远小镇上唯一一个旅店。
弗朗西斯告诉海勒,第二天清晨让她再来这里找他们。
弗朗西斯打算去看一下那位老妇人。
毕竟……夏尔科兄妹的死与他弗朗西斯脱不开干系。
“明天去看看再说吧,有没有什么能做的事情,之后就离开这里。”
弗朗西斯坐在椅子上休息,他第一次伤害人的身体,感觉有些不好。
华静静地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没有说话。
作为一个平时不会有外人落脚的一个小旅店,设施自然不会好到哪去。
弗朗西斯看见最好的一间房也不过一张床一对桌椅之后,皱了皱眉头勉强住了下来。
房费不贵,二十铜加尔一晚,弗朗西斯付了一枚银币,打算先住两个晚上,剩余的十个加尔就当是小费了。
那无精打采的侍者收到小费后欢天喜地,把房间仔细地打扫了一遍,现在正在为二人张罗吃的。
“你好像……有什么心事的样子……华。”
弗朗西斯注意到华已经很久没开口了。
“我以为……弗朗西斯你只会恐吓一下那汉克就放他走的。”
华答道,她想起弗朗西斯当初不舍得用巨兔做凝血剂的测试改用自己的手臂的场景,没想到人与人之间竟可以相互伤害到这个地步。
“哎,我也不想这样,华,可是没有办法。”
弗朗西斯叹息一声。
“那汉克的恶劣行径你也听了,死不足惜。
我也并不是替天行道什么的,只是这种人……处理起来很麻烦。”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要是将他完好无损地放回去,说不定他以为我忌惮他背后的势力,改日耀武扬威地找上门来。
不是找我,而是找格萨他们的麻烦。
要是将他杀死,那名叫加列仑的家伙自然会调查,说不定事情会变得更麻烦。
所以只得采用这种方式打个招呼,能开赌坊的自然不是什么愚笨之人,希望他能理解我的意思……”
“搞得我好像是什么愚笨之人一样,”
华低声嘟囔道。
“我只是担心,手染那种家伙的鲜血,你会不会有心里负担……”
“我……”
弗朗西斯心中一暖。
还未等他开口,就听见‘吱呀’一声,那小厮兴高采烈的走过来,端上来一大桌满满当当的食物。
告诉弗朗西斯若是有什么需求尽管找他就好,接着退了出去。
折腾了一整天的二人闻到食物的香气,肚中饥饿,便坐在桌前准备大快朵颐。
这食物看起来极为正常,并没有什么巨型虫卵之类的存在,而是更像弗朗西斯之前在某某游戏里看到的猫饭定食。
华从小艰苦长大,更是没有见过此等美味,拿起餐具看着弗朗西斯。
“等一下,”
弗朗西斯突然想到什么,拦住了蠢蠢欲动的华。
“玄炎前辈,你是否能看出这食物里是否有毒?”
谨慎小心,是弗朗西斯准备贯彻到底的原则。
“我只是一把刀。”
玄炎哑然失笑。
“不过弗朗西斯你大可放心,我不认为这种偏远之地的人们会制造出无色无味的致命毒药。
也不认为那小厮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将其加入到饭菜中,无论如何还有我在呢。”
弗朗西斯没有办法,他总不能让那小厮坐下来陪着他们一起吃饭,心一横开始吃起来。
“果然很美味……”
酒饱饭足让小厮收拾掉餐具之后,弗朗西斯想到。
他本以为这么多饭菜两个人吃不了,可是华一个人吃的量差不多是他的两倍还多。
这边食物的风味偏向于辛辣,华吃得满头大汗。
弗朗西斯静静地注视着她,知道她从小到大可能都没有放开肚皮吃过如此美味的食物。
等到华回过神来,发现面前的盘子已经空了,自己好像不注意还把弗朗西斯的那份吃掉了。
见到弗朗西斯望向自己,眼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华轻嘤一声捂住了脸,借口天气热要去洗澡匆匆跑出了房间。
弗朗西斯坐在椅子上把玩着今天收获的钱币思索着事情。
面值越高的钱币就越厚重,铜加尔与银马勒还好,上面只是雕刻着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山水建筑景象。
而那金莱曼竟不遗余力地精心雕刻出一位高举双臂的少女的背影,弗朗西斯见到她的样子心中一动,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她似的。
“这一天事情真够多的,染上各种瘾的村民,为他们的家人带来痛苦,以此牟利的利益集团,马尔科的遗孀……”
弗朗西斯正想得出神,门突然开了,华擦着头发走了进来。
只见她身着一件薄纱,展现出她那久经锻炼的曼妙的身姿,坐在弗朗西斯对面,极为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这对于华来说是幸福的时刻,第一次可以放开肚皮吃着美味的食物,第一次可以安心地在浴室中泡澡,这对于来到一处并不友善的陌生之地的华来说是一种极为有益的放松。
所以她此时露出了像是在睡梦中被人摸着肚皮的小猫一样的幸福表情。
那姿态看得弗朗西斯有些心猿意马。
虽然之前在村中,玻尔娜等人也会展现出无防备的姿态。
不过弗朗西斯知道自己在村中无法久待,可以地控制自己不去看她们,可是现在……
“对了,华,”
弗朗西斯决定讲正事。
“我们今天也收获了一笔财产,我从中分出了一部分,你留着用。”
他将一个小皮袋放到华的面前,其中有着三金莱曼再加上一些马勒与加尔。
没有接触过金币的华第一反应自然是拒绝。
弗朗西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告诉她那棘刺巨猪本就是华斩杀的,这钱币本就应由华得到全部。
华身为一个女孩子自然有着需要购买的东西,总不能看到一件喜欢的衣服,还得管弗朗西斯要钱。
还有不能把钱都放在一个地方万一丢失了怎么办等等。
被说得晕头转向的华收下了皮袋,随之好奇地摆弄着钱币。
弗朗西斯见状,又告诉她不同币种之间的换算关系。
“弗朗西斯,今天在外面,有不少人……主要是男性,一直盯着我看。
难道是我有什么衣着不得体的地方吗?”
华犹豫地问道,她很不喜欢那些目光。
“这……”
弗朗西斯不知如何解答,华的容貌即使放在美女如云的吉瑞特斯村,也是数一数二。
更不要提她的过往给她带来的那种清冷的气质,无数男人为之发狂也就毫不意外了。
“其实你可能没有发现,自己的魅力相较于这里的其他女子来说,高了几个档次……”
弗朗西斯斟酌着语句。
“所以那些男人会盯着你看也就不足为奇,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可以早些离开这里……”
“魅力?那是什么?你在我身上感受到了魅力了吗,弗朗西斯?”
华有些不解,继续问道。
“我……”
弗朗西斯万万没想到那些的华竟能问出此等问题,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华又想起了弗朗西斯昨晚阐述的货币的概念,突发灵感:
“那汉克说要把我卖入那种地方,不知我和那海勒小姐相比,谁更值钱一些?”
弗朗西斯招架不住,跑到浴室里去洗澡。
等到他在浴室里冷静下来之后,回到房间。
发现华脸色红扑扑地倒在床上不敢看他,显然是被玄炎‘教导’了一番。
此时夜色将近。
“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弗朗西斯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嗯。”
华轻声回道,声音微不可闻。
弗朗西斯从空间戒指中抽出被子铺在地上准备休息,却听到华诧异的声音。
“你这是在做什么,弗朗西斯,明明床够大,足以躺下我们两个人……”
“华小姐”。
弗朗西斯叹了口气,他准备挑明了说,用上了敬语。
“你可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魅力,即使是我,要是与你同床共枕的话,可能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
“控制不住……那就控制不住呗,我不在意。”
华的声音很小但是很坚定,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弗朗西斯就是一切。
“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
弗朗西斯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始终认为吉瑞特斯村的灭顶之灾与自己的到来有关,华的苦难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叹了口气,默默地铺被子,吹熄了烛火。
“等你出去见识一番之后,要是还没有改变心意的话……那时候……”
房间里一片寂静,久久之后传来华的声音。
“那么,弗朗西斯先生,请你告诉我,你以前和维尔亚小姐她们……做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