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斯先生,华小姐敬启:
得知二位从极远处前来此地,有失远迎,不胜惶恐。
现诚邀二位参加鄙人于明夜在银钩坊举办的私人宴会。
若有幸得到二位的莅临,在下这简陋之所必将蓬荜生辉。
如有叨扰之处,不胜海涵。
您诚挚的,加列仑。
看着面前这张精致的信纸,弗朗西斯笑了笑,对华说:
“想不到今天上午刚买到的礼服就派上了用场。”
两人从阿加莎夫人的住所归来。
除了送达的三十套衣服,那侍者还说银钩坊那边来人给弗朗西斯先生送了封信。
“你不会真的想参加这赌坊的主人的宴会吧,弗朗西斯,他一看就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华见弗朗西斯对着宴会颇感兴趣的样子。
“为什么不去呢,华。”
弗朗西斯扬了扬眉毛。
“人家连我们的名字都调查清楚了,显然是这镇中布满了他们的眼线。
若是不去的话,我不认为我们可以平安走出此镇。”
“可是……”
华还是有些担心。
她一想到那汉克的惨状,就担心对面会报复自己。
她对于两人的实力自然很有自信,只是不想让弗朗西斯或是自己再杀死人类罢了。
“我知道你的想法,华。”
弗朗西斯说道:
“我向你保证,这次去绝对不会起冲突。
你要知道,有些情报与资源只有在这种人的手中能够获得。”
“弗朗西斯,不如我们去购买一些海勒小姐给阿加莎夫人服用的药吧。
看起来效果显著的样子,反正……在财力上也比较富余。”
华想起那种可以使昏迷不醒的阿加莎恢复清明的药,颇为心动。
“华,你要知道,赌坊和娼馆这种地方,在城镇里是很常见的。
导致柯特镇经济如此不好的原因,不单单是这两个场所相互作用的结果。
价格高昂的那种药,也是作用因素之一。”
弗朗西斯尝试向华解释自己的发现。
“可是……没有这个药那些病人不久没有办法清醒,会在昏迷中直至死亡。”
华不解道。
“你想一下之前在村里见到的那些陷入重病的村民,哪一个找不到病因。
要不就是之前受到带毒野兽的侵袭,要不就是多年劳作累积的伤痛,发病之后无比痛苦。
哪有这种莫名其妙陷入昏迷的?”
“你的意思是……这些昏迷的镇民不是生病了,而是被人用某种方式使其陷入昏迷?”
华天资聪颖,很快明白了弗朗西斯的意思。
“而且诸多迹象也很吻合,在新镇长上任后的一段时间,柯特镇的经济恶化,只能缴纳最低额度的岁贡。
导致精灵们放弃这里,无人调查疾病的根源。”
弗朗西斯眼神闪动。
“再加上陷入昏迷的都是没有工作能力的老人,家中子女双全人口众多,有一定的赚钱能力。
而药品的价钱虽然高,但是还没有到一个令人绝望的地步……
那名叫尤迪特的医生嫌疑很大啊……”
“这……”
华仔细思索弗朗西斯的话,从中找不出一丝漏洞,不禁遍体生寒。
她想象不到为什么有人会抱有如此大的恶意对待别人。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弗朗西斯。”
“我们?”
弗朗西斯摇摇头。
“我们暂时什么都不做,在不明确事情的真相之前不要轻举妄动,毕竟我们还很弱小……”
华默然,二人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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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因为晚上要参加加列仑的私人宴会,所以弗朗西斯就不打算出去了。
华自然没有意见,于是弗朗西斯想要趁这个时间提升一下自身的修为。
自从终末之战后,他就没有进行过系统性的训练了。
技艺虽然不至于倒退,可是止步不前也令人心中焦躁。
于是他拿出那本满是羽依注释的使神纹生长的小册子,仔细地翻阅着。
看看能不能让自己的身体实力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看着羽依那清秀而细密的字迹,弗朗西斯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大体明白了这门阿瑞西娅独创的功法的运行机理是什么了。
总的来说这门功法虽然使用魔力但是与魔法并不相关,而是通过在身体各处铭刻上神纹使得修炼者具有各种各样的能力。
提升速度,引发爆炸,化为熔岩,察觉魔力流动。
以至于到最后据说等到神纹进入到修炼者的五脏六腑时。
修炼者可以化为全身熔岩焚烧空间高速移动几乎不死不灭的存在。
虽然这种作战方式与弗朗西斯的审美不相符。
但举手投足间制造出一颗火焰流星砸向敌人想想还是很帅气的。
他打算给这门功法起一个值得怀念的名字。
“就叫它……《赫煌冥回体》吧。”
他想到阿瑞西娅是从重伤中苏醒,现在又不知沉眠于何处。
起这样一个名字希望她终有一日会归来。
可是……关于向哪个方向继续修炼,弗朗西斯却犯了难。
正如之前羽依所说,可以在已有的身体部位上继续让神纹深入,直至骨髓。
或是在全新的部位开辟出新的神纹。
可是,肌肉却比不得皮肤只有薄薄的一层。
若想让神纹遍布于肌肉需要花费大量精力,不断地转化运行释放。
难度要比让神纹在皮肤里生长高上百倍。
而若是开辟新的神纹,弗朗西斯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太好的选择。
他总不可能在别人攻向自己的腹部时使腹部的皮肤变为熔岩以此来烫伤敌人。
修途路漫漫。
旅店房间里显然也不是一个可以训练的场所。
弗朗西斯叹了口气,问向玄炎。
“玄炎前辈,之前听那海勒说这个地方可以学习风属性魔法,我不知道其是否可以在我的神纹里运转?”
“我早就发现你这小子喜欢什么都尝试一下了。
当初想要研究空间戒指,现在还想学习风魔法。”
玄炎说道。
“并不是不能,你只要找到一位和阿瑞西娅一样愿意为你创造出一门铭体法术的存在就行。”
“你的意思是……”
弗朗西斯皱着眉头。
“我现在只能在火属性本源魔力的基础上施展魔法,只要我找到了相应的火属性魔法就可以使用了吗?”
“你这小子,阿瑞西娅为你创立的那门法术简直是针对你的身体与火焰的力量的完美结合。
它不同于渊狱冥火,也不同于凤凰的力量,是这世间独一无二只属于你的完美法术。
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不满。”
玄炎的语气里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那……我为什么可以使用虚空的力量?”
弗朗西斯不死心,他一想起自己需要将魔力运转不知几百万遍才能将这《赫煌冥回体》修至大成,就浑身生出一种无力感。
“即使是火属性本源魔力,它毕竟也接触到了力量的本质。
再加上虚空本就有包容吞噬一切的能力,你能使用一部分虚空之力也就不足为奇。
若是那格瑞贝斯来使用那玫瑰绽放,威力大概会比你强上百倍。”
玄炎不厌其烦地解释道。
弗朗西斯虽然为人机敏,经验丰富,但是毕竟对这个世界所知甚少。
弗朗西斯见到别的路径都被堵住了,知道实力的提升只能靠一点点的日积月累,打算过段时间找一处可以训练的场所作为住所。
他突然意识到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声了,于是回过头去看她。
发现她趴在床上,两只裸足在空中摇摆,不知道在看什么。
华的这副姿态看得弗朗西斯一阵心神荡漾。
他走到床前,发现华面前的那本书怎么有点眼熟。
“你……把它带出来了啊……”
弗朗西斯语调悠长,那本书赫然是《命运之子故事大全》,看到这本书很多往事浮现在他的眼前。
“嗯……莲当初很喜欢这本书,当时即使撤退到光幕里她也没有忘记上面的故事,又在长老殿找到一本,一直在开战前都在读它……”
华轻声回答。
“这样啊……”
弗朗西斯不知道说什么,他还记得当初莲关于记者与公主的疑惑。
“所以啊,弗朗西斯,”
华转过头来,眼神认真。
“你能继续把你知道的故事讲给我听吗?
我发现你的故事对于我认知这个世界很有帮助。
我也很想把这本书……完成。”
看着华的面容,弗朗西斯产生一种错觉。
就好像面前趴在床上的女孩子不是华,而是那些已经长眠的女孩子的集合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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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夜里,银钩坊顶楼的一个房间里。
“大人,你说那废了汉克的小白脸真的会来吗?”
一位彪形大汉恭敬地问着坐在沙发上的一位男子。
“这一点不用你担心,邓普斯。”
沙发上的男子吸了口烟,悠闲地说道。
“这柯特镇已完全处于我们的掌控之下。
不与我们合作,那小子寸步难行,除非他立刻离开这里。”
那名叫邓普斯的男子缩了缩脖子,没有说话。
他是这银钩坊的三把手,主要负责着赌坊的秩序,安保以及追债工作。
那汉克就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
谁知平日里下手极狠的汉克却被人发现晕倒在赌坊门口,失去四肢,身后拖着长长的血迹,看样子是一路爬回来的。
赌坊众人大惊,在汉克的口袋里发现了弗朗西斯的字条。
加列仑,也就是坐在沙发上的男子,随即派遣力量去调查这是谁下的手。
很快就打听到了弗朗西斯与华二人的名字,行踪以及落脚的地方。
于是加列仑邀请弗朗西斯二人参加今夜的宴会,摸一下对面的路数。
邓普斯见加列仑没有丝毫为汉克复仇的意思,心生不满之意但不敢表露分毫。
他身旁还站着一位身着礼服,梳着背头的男子。
是负责赌坊里日常运营与账目的二把手,欧格登。
此时他柔声问道对面沙发上的女子。
“拉芙琳夫人,还需要在为您添一些酒水吗?”
“不用了,欧格登,”
对面的女子眼波流转,掩嘴轻笑。
“我可不想还没见到那心狠手辣的小帅哥就先醉倒。”
她自然就是柯特镇上最大而且唯一的娼馆梦醉馆的主人,拉芙琳。
拉芙琳身后站着一个女孩子,看样子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
银钩坊这边的几人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拉芙琳从一年前开始,无论走到哪都带着那个女孩。
“拉芙琳夫人真是好雅致,就连我这小小的私人宴会都要参加。”
加列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对面的拉芙琳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掐着点不请自来。
出现在赌坊的门口,直说要参加加列仑的私人宴会。
那些警卫哪敢拦她,欧格登亲自把她迎入房间。
“毕竟这小镇无趣得很……要知道,女人的时间可是很珍贵的……”
拉芙琳抿了口酒,悠悠说道,举手投足间充满风情。
加列仑看到身后的邓普斯眼睛都看直了,不禁愤恨地诅咒着对面地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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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方……弄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玄炎感觉到赌坊内部的金碧辉煌,有些惊讶地感叹道。
弗朗西斯没有说话,他在仔细观察这个地方的布局。
一楼的大厅里摆放着各种厅台,周围聚集着双眼死死盯着台面的镇民,无人注意到弗朗西斯的到来。
每一个人的眼睛都被荷官手中的动作吸引着,赢者希望自己乘胜追击,而输家盼望着能够一击回本。
这种地方肯定少不了各式各样的女孩子。
她们穿着统一的制服,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莺歌燕舞地穿梭在人群之间。
将各种食物送到赢得脸上满面红光的家伙嘴里。
不一会,便收获了满满一口袋加尔,送到场内不起眼的黑衣人身边。
华望着那些衣着暴露的女孩子,有些紧张地扯着自己的礼服,她担心自己的后背是不是露出过多了。
其实,对于华来说她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性质的宴会。
从中午开始就在三件礼服中纠结,不停咨询弗朗西斯的意见。
弗朗西斯本身对于女性的妆容也是个门外汉。
玄炎虽然懂一些,但没有工具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幸好有钱什么都可以办得到。
他叫来旅店的侍者,给了他十个加尔的小费,让他去镇里找一位能够帮助华化妆打扮的女士回来。
侍者正愁这两天没有外快可赚,忙不迭地去请来了一位保养得很是良好的中年妇女。
弗朗西斯见到其人的妆容就知道不会出现问题。
向她交代让其在给华打扮的同时,还要传授于她一些妆容技巧以及宴会礼仪。
便转身离开了房间,去和那侍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实际上是仔细打探着加列仑与银钩坊的情报。
邻近黄昏,弗朗西斯看到咬着嘴唇的华的姿态,毫不犹豫地付给那位女士两个马勒。
女士也不推辞,帮助弗朗西斯整理好仪容之后飘然离去。
“自信一点,丫头,”
玄炎注意到了华的紧张。
“你现在的样子真是美极了,你说是不是,弗朗西斯?”
华此时身着一袭深蓝色的礼服,露出雪白的臂膀与后背。
在那位女士的帮助下,华的五官变得更为立体。
不过这也衬托出她本身面容的精致,灵动。
弗朗西斯自不必说,底子极好的他稍一收拾在人群中就显得鹤立鸡群。
这样的两个人走在街上,自然吸引了大量前往赌坊的赌客的目光。
人们纷纷猜测这是谁家的公子小姐,竟来到了柯特镇这种偏远之地。
银钩坊的警卫极远地就注意到了二人,很快确认了他们的身份。
“是弗朗西斯先生与华小姐吧,请跟我来,加列仑大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一位头发半白,管家模样的人说道。
于是二人就随着他走进赌坊。
除了那些赌到忘乎所以的赌客,几乎所有的黑衣警卫都把目光投向二人。
华挽着弗朗西斯的手臂,保持步履的平稳,这是那位女士指导她的基本礼仪。
弗朗西斯则一边跟着那位管家行进,一边注意着赌坊的布局。
一楼的大厅里闹哄哄地挤着数百名赌客,从这些人的衣着打扮以及那以加尔为主的赌资来看,都是些普通的镇民。
到了二楼,环境为之一变,回字形的走廊里分布着一个个被厚重的大门与外界隔绝开的房间。
每一个房间门口都站着一位黑衣侍从,弗朗西斯不用看也知道这是为家中有所资产的有钱人提供的消遣的场所。
最后,走过长长的台阶,三人来到顶楼。
此处氛围与楼下截然不同,竟种植上各种观赏用植物,显得颇为幽雅。
“二位请在此稍等片刻,我去通知加列仑大人。”
看着那位管家闪身进了一扇厚重的大门,弗朗西斯轻轻拍了拍华的手臂,示意她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