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燃尽的废墟边缘。
放眼望去,目力所及之处皆是残砖断瓦、断壁残垣。
一头银灰色短发的加西亚身着藏青色军装,黑色的披风在身后轻轻飞扬。
在他面前半跪着两名身着便衣的探子。
他们的神情惶恐而又紧张。
是的,这场大火的源头很有可能就在脚下,在他们曾经查访过的地方。
否则他们二人又怎么会被直接提溜过来,跪在皇子殿下面前。
加西亚淡淡道:“队长身为你们的上官,最基本的职责就是查漏补缺。你二人提出去查探画廊,一来他并未随行,这就说明在他的意识里布尔沃并非可疑之人,让你们去也就是走个形式。
二来你们反馈之后,他也没能仔细思考,只是将你们的汇报原封不动地报到我这里来。
这种没脑子的家伙,我要他何用?
反倒是你们二人,在没有上官的提点下就能主动发现问题,
虽说没能最终识破此人,但终归为我们发现端倪提供了信息。
也算是功过相抵。
亚尔曼,将他们的队长发配至前线,要么战死,要么拿一百个敌人的人头回来见我。
此二人无罪释放。
你们要记住,干这一行,怀疑就是你们的本能。
除了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
“是,仁慈的殿下。”
亚尔曼躬身道。
随即他踢了一脚跪在身边的那两名便衣,“还不快谢恩。”
这时,二人才敢说话,忙不迭叫道:“谢谢殿下开恩!”
加西亚扬了扬手。
二人立刻闭嘴麻利地退去,完全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和声音。
“殿下,属下有罪。”
亚尔曼低下头,双手紧紧贴着两侧裤缝,他的军姿完美无缺。
“哦?何罪之有?”加西亚平静地看向他。
“属下……属下昨晚上在殿下提点之后,便直奔画廊,但那时画廊中已空无一人,包括公主殿下的那两幅画也一同没了踪影。
属下只是简单地搜查了一下,就下意识地认为店主布尔沃已离开店铺。
可实际上,我猜那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仍然躲在店内。
只不过地方比较隐蔽,一时半会无法发现罢了。”
亚尔曼顿了顿又道:“全城大搜捕开始后,布尔沃为了顺利逃离王都,便丧心病狂地点燃大火。
想必城防军也有他的内应,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在不开城门的情况下越过城墙,如果是在平时很容易就会被发现,但是大火当前,人们的目光都被烈焰所吸引。
而他就在这片混乱的局势中悄然离开。”
燃起大火后,亚尔曼便一直在现场指挥救火。
若非如此,他的军装边缘也不会因为高温的缘故起了卷曲。
因此,他并不知道布尔沃实际上是找了一艘飞空艇借助火势离开王都。
也不知道加西亚给伊登的密令。
当然,身为皇子身边最值得信任的人,亚尔曼有权知道这一切。
加西亚道:“分析得很有条理,只可惜只对了一半。”
“请殿下教诲。”
亚尔曼恭敬道。
此时,卫兵们远远地将皇子与他的副官围在中间,给他们空出一个说话的空间。
因此,他们低声交谈的话语除了彼此之外,并无人能够知晓。
加西亚便将他昨晚上的发现和布置简单说了一遍。
亚尔曼不由得眼前一亮。
“殿下,属下由衷钦佩,您抓住机会的能力简直就是首屈一指。
如此一来,西维人就和萨尔雅反抗军扯上了关系,他们对萨尔雅矿区的密谋再也明显不过。”
“是啊,接下来就等伊登的消息了。”
加西亚顿了顿道:“这件事本就是因缘际会,碰上了便碰上了。
只是,我们都没想到在我们眼中一个普普通通的画廊店主为了公主的两幅画竟会做到不惜引燃大火、抛弃一切资产的程度。
两个问题,第一,布尔沃有没有隐藏的身份。
第二,公主究竟画了什么内容?
首先,亚尔曼,你认为公主是否知晓布尔沃的真实身份?”
副官思考了片刻道:“我认为知道的可能性不大。
如果布尔沃拥有可以离开王都的渠道,就是那艘飞空艇。公主一定会把他当成隐藏的后手,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再次逃离王都。
就比如昨晚那么好的机会,如果不是大人亲临,我们压根就发现不了有一艘飞空艇悄悄离开王都。
更直白的说,如果二人相识,那公主的画还会愁卖吗?
因此我认为在二人发生交易之前,布尔沃与公主并没有打过交道。”
“嗯,有道理。”
加西亚点了点头道:“第二个问题,公主的画作平平无奇,布尔沃竟会因此而放弃了他在萨尔雅的一切,你觉得这合理吗?”
“不合理。”亚尔曼立即道。
“所以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加西亚沉吟道:“卫兵曾汇报,公主于昨天下午在画室里对两幅画进行了重修,也即是说,卖给布尔沃的那两幅画一定和我们看到的,公主之前的画作并不相同。
至于区别在哪……”
“是否要询问公主殿下?”
加西亚摇摇头,“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公主的画作内容究竟是什么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就算问了她又如何,直观的画面印象和口头描述毕竟是两码事,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
让她乖乖地待在酒店,不要再惹是生非就好。
从今天起,但凡她需要离开酒店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是,殿下。”
与此同时,
一艘外表相当破旧,似乎随时都要散架的飞空艇冒着一股黑烟在空中穿行。
两只狮鹫远远地跟着它在低空掠过。
由于下方是大片大片茂密的森林和湖泊,穿行在茂密枝叶之中的狮鹫很难被瞭望塔发现。
在这两个帝国侦察兵身后,帝国空军全军出动。
伊登麾下拥有五艘飞空艇和近四百只狮鹫,这股力量无论放在哪都拥有顷刻间攻城拔寨的能力。
而此时,他们则低调地缒在后面。
只待等到合适的机会予以全军突击。
伊登拍了拍胯-下的狮鹫,后者如蒙大赦一般摇摇晃晃地飞到了作为帝国空军旗舰的一艘飞空艇上。
顾不上狮鹫“啪叽”一声倒在甲板上,伊登低着头钻入了船舱内。
大战之前的紧张和兴奋笼罩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