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尔曼，药准备好了吗？”
“好了，殿下。”
亚尔曼的手中出现了一小杯黑色药水。
卡洛斯抬起头，比他实际年龄大上许多的苍老面孔，证明了一个平民出身的军官即便是因为得到提携而荣升上校军衔，但在此过程中所经历的艰辛与歧视却是贵族军官无法想象的。
“我不信这天底下有这种东西。”
卡洛斯对自己的信念和坚守很有自信。
“这是帝国西部黑森林的特产，见月草的汁液，很稀有，但效果却很好。”
加西亚缓缓道。
收集见月草正是他当佣兵期间所接的委托之一，委托方出高价却时常无法得到满足。
它之所以稀有名贵，正是因为它只生长在剑齿虎的巢穴旁。
剑齿虎身躯庞大、凶恶危险，寻常佣兵去的再多也只会成为它的盘中餐。
但是他和艾达二人前去采集见月草时，却满载而归。
那还是他在艾达的精准指挥下，头一次见识到了什么是无伤打怪。
艾达的远程攻击优势体现的淋漓尽致。
在他不断引怪的过程中，将剑齿虎直接活生生地磨死。
他们在上缴了委托所需的数量后，艾达说我们自己也留一些吧，以备不时之需。
每一个玩家都是收集癖，这么稀有的草药当然得留下备份，说不定以后还能合成更为贵重的药丸。
而这就是他手中的那杯黑色药水的来历。
加西亚摇了摇头，将思绪拉回现实。
他缓缓走到卡洛斯身前，突然捏住上校的脸颊并将用力向上抬。
趁着其愕然下意识张口的那一刻，加西亚将那一小杯药水灌入了他的咽喉之中。
“咳咳咳……”
加西亚松开手，卡洛斯止不住地咳嗽。
那股从咽喉传来的怪味就像是咸鱼在大夏天闷臭的味道，极其令人作呕。
只可惜他的双手被铁索紧紧捆缚，否则他一定会把手伸进咽喉，将那该死的药水全都吐出来。
等待了片刻，
加西亚突然道：“我在你的脑海里看到了艾罗会首领的样貌。”
“呵呵，这不可能。”
卡洛斯冷笑道。
他很确定，即便吞了那杯恶心的药水，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异常。
“你的身体越虚弱，情绪越激动，你越想掩盖的思绪在我面前就会越清晰。
你见过肖像画吧？
越是高明的画手不仅能将主顾完美地再现于画布上，甚至还能赋予模特更加优秀的特质。
是的，你早就在你的脑海里勾勒出了首领的全貌，并基于自己的理解和认识为其增添了诸多光环。
而我要做的就是把这幅画从你的脑海里取出，并去掉遮挡，露出他的真颜。
你紧张了，不，不用紧张，你不需要做些什么。
一睁眼一闭眼就好。
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很快就会结束，我保证。”
加西亚深吸一口气，聚精会神地伸出一根食指按在了卡洛斯的头顶上。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泥土、汗水与血液混杂在一起，有点像接近马厩时的气味。
卡洛斯原本想要疯狂地摇头挣扎，可就在皇子的手指触碰到他的那一瞬间。
他的意识迅速陷入了黑暗之中。
仅仅只是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加西亚便轻松地收回了手指。
处于疲惫和愤怒状态的目标，情绪化使得他的防御千疮百孔。
离开审讯室后，加西亚在一张表面粗糙的画纸上迅速勾勒从卡洛斯的脑海里捕捉到的画面。
每每到这时，亚尔曼都会以一种十分崇拜的心情看着皇子殿下所操控的画笔逐渐让空白变得丰满。
仅仅只是十分钟，加西亚便完成了草图。
亚尔曼凑近一看，顿时震惊地无以复加：“这……这怎么可能？”
加西亚阴沉着脸再度看了看自己双手捧着的草图，边缘已被他的手指抓得皱起。
质地粗糙的画纸上，铅笔勾勒的肖像图虽说很简略，
但是他却清楚地知道自己画得究竟是谁。
甚至简单却又精准的画法反而将她绝世而独立的傲人风姿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是一张精致的侧脸。
柔顺的长发飘散在风中，眼眸有神，令人心动。
加西亚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创作出这么令人着迷的画作，可偏偏这是通过见月草的药效从卡洛斯的脑海里读取的，他对那位艾罗会第一任首领最深刻的印象。
安娜贝尔！
竟然是你！
加西亚几乎是一字一顿地从嘴里蹦出公主的名字。
“会不会是……卡洛斯故意混淆了公主与艾罗会首领的样貌？”
亚尔曼问道。
“不。”
加西亚摇摇头道：“卡洛斯没有这个能力。”
亚尔曼沉默了。
也即是说，艾罗会的第一任首领就是安娜贝尔公主这件事几乎板上钉钉了。
“不过，有一种可能性。”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影响巨大的时候，后者看待前者，难免会带上美化甚至是神化的色彩。
公主的出色长相恰恰比较符合大众审美。
让人暗暗心生爱慕再也正常不过。
当二者面部轮廓比较相像之际，在想象的加持下，艾罗会首领有可能变得更加富有魅力，也更加贴近安娜贝尔的面容。”
加西亚用食指点了点额头，“人的记忆是不可靠的。当我们回忆过往，甚至会无意识地给自己的行为加上各种各样的滤镜，你以为那是真实发生的，可实际上却经过了你的想象和美化。”
“殿下的意思是……”
“我们需要确认安娜贝尔是否真的担任过艾罗会首领。”
加西亚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如果安娜贝尔就是曾经的艾罗会首领，那么她屡次遭到刺杀的原因就可以解释了。
毕竟，无论是反抗军还是艾罗会都并非铁板一块。
如果一代目与二代目之间的矛盾激化到一定程度，现如今掌握了反抗军全部实力的二代目想要干掉一代目，也并非不可能。
总之，为了保险起见，再确认一下吧。
“今天下午的行程安排是什么？”
“您原计划是抽小半天时间去加斯洛酒店，检查公主的练舞情况。”
加西亚沉吟道：“等会你去把公主接到这里来。
只要有破绽，我们就一定会发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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