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奇的大火来得快也去得快,活下来的人戴着防毒面罩,走在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的小镇,地面是灼热的,地火仍在燃烧。
“没有。”
“那边也没有。”
“这边也是。”
陆续有人回来了,托马斯简直不敢相信:“一具尸体也找不到吗?”
“长官,老实说,这场火有点古怪。”一个向托马斯走了过来,脱下了防毒面罩,露出了一头耀眼的金发,他是跟托马斯最久的人,是托马斯的得力助手。
他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这话说出去就成了造谣了,但他还是咬牙挤了出去:“我们找遍了整个镇,别说尸体,即使是大堆的火灰也找不到,而且,而且。”他看了托马斯一眼,“而且墙壁太干净了,几乎没有烟熏的黑印,这是不是,是不是……”
“不用说了!”托马斯抬手止住了他的话,闭眼沉思,然后又睁开双眼,“这件事,谁也不要说出去,我会动用一些关系把这里封锁住。我会留在这里,为他们赎罪。”
“至于你们。”托马斯着重看了看跟了他不知有多久的助手,他还是个年青的小伙子,“走吧,有多远走多远,永远不要回到这个地方来。我已经老了,你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长官,我……”助手跟了托马斯那么多年,知道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托马斯已经做好的决定。
他和其他几个人,给眼前这个背已经微微有些驼了的男人敬了一个礼。
……
“阿蕾莎,你有什么愿望吗?我或许可以帮你实现哦!”阿蕾莎的邪恶面(或许该称它为堕落天使萨麦尔)对躺在床上的阿蕾莎问道,这是他/她的习惯,当她享受到了一场满意的宴会,总要给主人送件小礼物。
“嘶,呼!呼,呼,呼!”阿蕾莎发出的声音像漏气的风管。
阿蕾莎的邪恶面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差点忘了,你现在还不能说话。”她的手在空中虚握一下,阿蕾莎的灵魂便被她从残破的躯体中勾了出去。
阿蕾莎漂浮在半空中,看着的却是另一张床的季夏,她恳求道:“把她给送出去吧。”
阿蕾莎的邪恶面勾了一个不屑的笑容:“就这个?”
“是的,就这个。”阿蕾莎坚定地道。
“不,不,不,我不喜欢占便宜。”阿蕾莎的邪恶面竖起了右手的食指,左右摆了起来:“你让我享受了一场华丽的盛宴,要不这样吧,我把你灵魂中善良的一部分抽出来,创造一个新生命,将她和她(季夏)一起送出去,怎么样?”
“不了。”阿蕾莎哀伤地摇起了头,“难道还要让她再经历一遍吗?”
阿蕾莎的邪恶面嗤笑了起来:“放心,我保证她会过得很快乐,有一个疼她的母亲,一个爱着她们母子的父亲。但是……”她恶劣地笑了起来,“她(季夏),你的心肝宝贝恐怕到时候已经老得走不动了。”她伸手指了指季夏。
这确实是个问题。阿蕾莎皱起了眉头。
一些绿色的粒子慢慢地从阿蕾莎躺在床上的身体里飘浮浮了起来,渐渐汇成一条绿色的丝带,飘到了季夏的身体上,刚接触到季夏的皮肤,就好像鲸鱼吸水一样,瞬间钻进了季夏的身体里。床上的季夏起着肉眼可见的变化,从少女的身材迅速地缩水成牙牙学语的小婴儿,可她的脸仍然留着半张脸的疤痕。
“你简直是疯了,你这是在自杀!”阿蕾莎的邪恶面尖叫了起来,她看过许许多多的凡人,却没有看过像阿蕾莎这样疯狂的人。
“没关系的,起码我还能继续陪着她。”阿蕾莎漂浮的空中的灵魂有些透明了。
“好吧,随你。”阿蕾莎的邪恶面发出了一声冷笑,她本来就不爱多管闲事,只是难得见到些新鲜事物,不免有些激动。
“我有一个疑问。”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很久了,“你为什么不把他们全部杀掉。你明明可以杀死那个叫克里斯贝拉的女人,为什么要把她给放了?”
灵魂体阿蕾莎脸上的笑容变得和她的邪恶面一模一样:“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会在哪一秒死去。”
“你果然是我看中的人。”阿蕾莎的邪恶面和阿蕾莎一样笑着。
“好了,现在我要把你的灵魂割成两半。”阿蕾莎的邪恶面纤细的指尖随手一划,阿蕾莎本就不凝实的灵魂体立刻模糊起来,变成了丝丝轻烟,混浊的烟雾钻进了阿蕾莎原来的身体里。剩下纯粹的白色被阿蕾莎的邪恶面隔空虚握在手里,随着她手掌的渐渐合拢,凝成了一颗闪亮的小光球。
小光球好像心脏一样一缩一涨,发出的光芒也越来越耀眼,最后白色的光充斥了整个房间。接着,好像是空间坍塌一样,光球原来的位置好像玻璃碎裂一样,崩裂了开来,留下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小洞。洞里灰蒙蒙的一片,别看它小,胃口却大得很,一瞬间将房间里的白光全部吸了进去。
很快那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女婴,她缓缓落在了阿蕾莎的邪恶面的怀里。
阿蕾莎的邪恶面随手将床上躺着的季夏也吸了过来,将她们搂在自己的怀里。
清晨,托卢卡都立孤儿院,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大雨,四处是白茫茫的雾气。
阿蕾莎的邪恶面从雨幕中缓缓走来,她用空闲着的脚踢了踢孤儿院的大门,然后将睡在襁褓里的季夏和阿蕾莎放在门口的地板上,直接走了。她知道有人会出来的。
孤儿院的院长是小镇当年火灾的生还者之一,她曾兼任弥德威琪小学的校医,她是一名修女。自从那场恐怖的火灾发生之后,她发誓要把自己全身心献给上帝,于是创立了托卢卡都立孤儿院。
刚从梦中醒来,洗漱完毕,玛丽格特便听到了敲门声。
谁呀?
她正准备给孩子们准备早餐,偌大一间孤儿院只有她一个人,她既是院长,又是老师,更是所有孩子的妈妈。
撑开一柄黑色的雨伞,玛丽格特打开了孤儿院的大门,她看到地上躺着两个小小的婴儿,其中一个的左脸凹凸不平,雨水从她们的身边绕过。
她将手中的伞直接扔到了地上,俯身抱起两个小婴儿。她爱怜地吻了吻她们的额头。她现在的眼睛里含着的慈爱比从前更加浓郁,岁月只在她的脸上添了几道微不足道的皱纹。
玛丽格特匆匆把她们抱进屋子里面,也许是清晨的雨水寒气太重,她吻两个小婴儿额头时,感觉都是冰凉的。
她将两个小婴儿放在了自己的床上,准备去找几条干净的毛巾去给她们擦身,顺便熬点热水和热汤。
附近常有年轻的夫妻生下了小孩却没有能力抚养,于是趁着人少,把孩子悄悄地放在孤儿院的门口,躲在孤儿院附近隐秘的地方窥视着,直到有人出来,将他们的孩子抱进去,才远远地离开。
玛丽格特经常应对这种状况,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熟练的经验。
唉!又是两个可怜的孩子,上帝保佑你们。
玛丽格特用热水给两个小婴儿擦了一遍身,给她们喂了些热汤暖身,将她们裹在小被子里,她们发着低烧。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过不过得了今晚要看这两个小婴儿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