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四处是弥漫着的水蒸气,仿佛置身一个巨大的蒸笼里面。季夏从一张破破烂烂的床上醒来。
“你醒来了。”那种人类无法发出的声音。
“萨麦尔!”季夏强忍住脱力的感觉,从床上爬了起来。
有着阿蕾莎面孔的萨麦尔大概已经完全占领了阿蕾莎的这具躯壳了,那种好像人格分裂一样不时的转换已经消失了,只剩下现在的萨麦尔。
“你把阿蕾莎怎么了?”季夏敌视着萨麦尔。
萨麦尔用阿蕾莎的样子摆出一副三无萝莉脸,不带起伏地说道:“她已经消失了,从天地间,不留痕迹地消散了。”
泪水不自禁地涌了出来,季夏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
阿蕾莎,阿蕾莎,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消失了。
萨麦尔单手虚握,把季夏扼在了床上,对季夏下了禁制:“听着,凡人,如果不是这具躯壳的执念太重,暂时不允许我对你下手,你已经魂飞魄散了。”她手在空中一划,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状的光屏,里面的正是罗斯,“你有幸见证伟大的萨麦尔的无上艺术,吾将把这个凡人收至麾下。”
不能让你的阴谋得逞!
由于寂静岭是以阿蕾莎黑暗面的心象世界为模板具现出来的,拥有阿蕾莎烙下的天使印记的季夏也能控制里世界的怪物。
季夏在心里默默催动天使印记里面的能量,将它们灌到自己蔓延着出去的精神丝线上,将它们与守卫在过道里的怪物护士相连,暂时封住了怪物护士的听觉。
罗斯正好行至怪物护士守着的通往阿蕾莎房间的必经之路,她提着亚当给她的手电筒,灯泡发出的亮光把怪物护士吸引了过来。怪物护士好像生了锈的机器人,痉挛着身体,咔嚓咔嚓地扭动着她们的脖子,以一种整齐的怪异步调向罗斯走了过来。
挞!挞!挞!怪物护士的脸被蒙上了一层脏兮兮的绷带,无法视物,却能感觉到光线的强弱。她们有的手里拿着铁棍,拖动着往前走;有的拿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时不时插到另一个怪物护士的身上,然后,把沾染着鲜血的刀子再次拔了出来。
“光会吸引她们,但是没有光你什么也看不见。”
罗斯想起了亚当对她说的那句话。
冷静点,罗斯,你行的。
她把手电筒关了,慢慢地靠近没有了光的吸引,所以一动不动的怪物护士。
季夏的小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萨麦尔,那是萨麦尔故意装作不知道,让她去做的。游戏,多些变数才有趣,不是吗?
但是,这种变数当然是要可控的才好。
萨麦尔把怪物护士通通唤醒了,如果说刚才的怪物护士是梦游症患者,那么现在她们便是有着火辣身材的杀人护士了。
罗斯刚好行至怪物护士的中央,她瞅见了怪物护士手里拿着的锋利手术刀。深吸了一口气,她继续前行。像是安装了雷达一样,怪物护士感应到了有人闯入了自己的领地。
唰!锋利的手术刀从罗斯的头顶划过,带走一缕金色的头发,季夏往罗斯的身休临时注入了能量。
站在罗斯身后的怪物护士却没有她那么好运了,一泓血色喷泉从割断的喉管迸发出来,把罗斯的脸喷了个正着。
鲜红的血液主具不得不怀疑这些怪物护士是鲜活的人类。
宛如多米诺骨牌效应,不断地有怪物护士或被爆头,或被断肢,或被放血。罗斯趁乱从怪物护士堆里爬了出来,重又把手电筒打开,把光对着怪物护士。怪物护士被吸引了过来,围着手电筒跳起了痉挛的舞蹈。
前面是一扇破败的木门,快要掩盖不住的白光从门的缝隙溢了出来。罗斯把门拉开,冲了进去。
“恭喜你,罗斯,你根据我的启示,克服困难来到了这里。”这是莎伦的声音。
“作为奖励,你有知道真相的权力。”
好像放幻灯片一样,黑白色的昏黄的画质。
“有没有看到小阿蕾莎有多乖?”
画面中的阿蕾莎在乖巧地帮达利亚收拾餐具。
“尽管别人不那么认为,他们的父母告诉他们,她很坏!”
阿蕾莎被她的同学团团围住,用手指指着,不停地喊道:“烧死女巫!烧死女巫……”
“不像别人,她没有父亲。”
阿蕾莎被克里斯贝拉吓到了,慌不择路地跑到了女厕所,把门锁上了。
“阿蕾莎一个人好孤单。”
一个穿着深蓝色工作服的男人。
“你知道当小女孩一个人,会出什么事。”
“啊!”阿蕾莎的尖叫。
“连她的妈妈也没有办法。”
达利亚守在阿蕾莎的床边,不停地抹着掉落的眼泪,阿蕾莎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尽管她深爱着自己的孩子(画面跳到了另一幕),家里人都不爱阿蕾莎,同那些人一样,令她感到害怕。”
“连小孩都知道……”克里斯贝拉极力蛊惑着达利亚。
“相信我们……我们会恢复清白。”
“建镇至今,集会过很多次,为了所谓的恢复清白和纯洁,还有个专门做法的地方。”
一间饭店,是罗斯去过的格兰大酒店。
“记不记得那间饭店,我带你去过所有的地方,你都很好的跟随了我的线索。”
达利亚亲手把阿蕾莎送到了克里斯贝拉的手里。
“罗斯,你能体会那种感受吧,失去自己的女儿?”
达利亚不敢面对现实,把面纱扯下,跑出了饭店。
“他们以为自己知道如何驱魔。”
克里斯贝拉在迷惑着所谓的信徒,背景音乐是阿蕾莎在烈火中的悲鸣。
“不过和恶魔战斗需要小心,你手里的武器,可能会反过来要了你的命!”
吊着阿蕾莎的铁架突然掉了下来,克里斯贝拉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进行过那么多次的审判,这是她唯一一次的失败。
“现在你能体会达利亚的心碎了吗?”
燃烧着的格兰大酒店外面,达利亚跪了下来,企求有人能进去救她的女儿。没人站出来,他们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嘲讽的目光刺痛了达利亚的心。
“她尝试找人帮忙,可惜已经太晚了。”
阿蕾莎半边身体的皮肤变成了黑红色的焦炭。
“镇上也有好人,和你一样的好人,罗斯。”
阿蕾莎被拯救了过来,被送进了重症病房,用一层白色的布围住了她的病床。
“阿蕾莎好孤独,又痛苦又害怕,他们不该这样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
病房突然闯进了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对阿蕾莎隔壁床的小女孩伸出了魔掌,那是阿蕾莎唯一的最好的朋友——丽莎。
丽莎?
“你知道的,最痛苦的不是病痛和恐惧,而是面对厄运的无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珍视的人在自己的面前被毁灭。”
衣服破碎的声音,闯进病房的男人,逃狱的柯林,甚至把裤子也脱了下来。
罗斯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
“这个时候我出现了,我告诉她,报仇的时机到了。”
两只重叠的手掌,把即将发生的罪恶制止了,也给小镇的人带来了无尽的噩梦。
“现在,罗斯,我们得谈谈。”
“萨麦尔,我一定会终结你的存在!”季夏不甘心地吼着,萨麦尔封锁了她的五感,并且暂时让她失去了意识。
画面中的白布已经变成红褐色,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换了。还有其中的红衣护士背对着罗斯,耸拉着肩膀,不发一言。
罗斯走了上去,想要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却被她先一步躲开了,快步走到另一边的小房间坐在了椅子上,垂下来晾着的绷带挡住了罗斯的视线。
她看到了床上躺着的女人。
“别怕。”萨麦尔突地出现了,“她不会伤害你,相反,她需要你的帮助。”她的手搭在红衣护士的肩膀上,看似在安慰她,实际上,她的手暗暗使力,红衣护士脸上的血泪流得更加汹涌了。
“她是谁?”
“她是阿蕾莎。”萨麦尔从红衣护士身边缓缓走近罗斯。
“那你是谁?”
“我……我有很多名字,现在我是阿蕾莎的邪恶面。”
罗斯情不自禁地后退:“我的孩子在哪?“
“她不是你的孩子。”萨麦尔用手指着床上的阿蕾莎的身体,“是她的。”
“她用仅存的善念幻化出那个小女孩,我们把她安全地藏好,放到这炼狱外的世界里。”
“那我的另一个女儿呢?”
“哦!”萨麦尔恍然大悟地说道。
接着,她打了一个响指,一块透明的菱形水晶从天花板上缓缓落了下来,在离罗斯头半米高的地方停下。季夏被包裹在菱形水晶里面,双手交叠在胸前,神情安详,让人几乎以为她在做着美梦。
“把我女儿还给我!”罗斯冲萨麦尔喊道。
“别着急,罗斯。”萨麦尔张开了她隐藏着的黑色羽翼,飘到菱形水晶旁边,“只要你配合我的话,你的女儿,莎伦和丽莎全部都可以回到你的身边。如果你不配合我的话,那么……”她的手指在菱形水晶上面轻轻一戳,水晶光洁的表面立马布满了蜘蛛网状的裂痕。
“不!”罗斯忍不住喊道。
“另外,我得提醒你一下,罗斯。克里斯贝拉已经在派人搜寻你的女儿莎伦,很快她就会被克里斯贝拉捉住,然后被净化。”萨麦尔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好,我答应配合你。”
“很好,罗斯,你作了一个明智的选择。”萨麦尔飘落在罗斯面前,“现在,她(床上的阿蕾莎)一生的噩梦该结束了。而梦里的人,也该做个了断了。三十多年了,他们一直欺骗着自己的灵魂,始终否认自己的命运。末日即将来临,而我收获的时候到了。”
“你要什么?”罗斯好像砧板上的肉,随时等着被萨麦尔宰割。
“我们要的只是满足。”
“满足?”
“复仇。”
“他们盲目的信念将我拦在外面,只要他们一天不认命,我就一天也不能进去。(萨麦尔飞到了罗斯面前,与罗斯对视着。)但是你不同,罗斯,你可以进到里面去。”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萨麦尔用手抚摸着罗斯的脸颊。
“说出真相。”
萨麦尔把手放在了罗斯的天灵盖上,然后,整个人化成了一股漆黑的粘稠液体,融入了罗斯的身体,不少液体从罗斯的眼眶里溢了出来。这些液体宛如有生命般,顺着罗斯的脚再次爬到了罗斯的头,从她的嘴里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