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长着娃娃脸的少女莲实,小跑着赶到了车站。
“再晚了就赶不上列车了。”她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17:44,还有一分钟列车就要来了。她每天都会乘坐这条线坐车回家,所以即使一个人也不担心。
感到了冷风吹过脸颊,她紧了下米色的围巾。想着幸好听了妈妈的话,出门的时候换上了厚厚的打底裤。不然,两条光洁的腿暴露在冷空气外面,她就要冷得打哆嗦,当众丢脸了。
放学的时候,班主任讲着周末的注意事项,她忙着收拾课本没有听清。
去吃新开的那家辣味拉面,还有约美枝吃烤肉呢?
美枝是她的同学兼朋友,住在同一个镇子上,俩个人考上了东京的同一所中学,还分到了同一个班。和莲实不一样,美枝是个慢性子,还有点强迫症,所以每次放学会入神地收拾书桌、鞋柜和储物柜再走。
这也是两个人少有时间乘坐同一趟回家的列车的原因,莲实有些毛毛躁躁,做事有些粗心,经常被妈妈说教。
手机在收到新的消息在震动,莲实翻开手机盖,米色的小巧手机,挂了一个小熊。这是她姐姐在她还小的时候送给她的,她记得姐姐是个温柔强大的人,不像她经常给家里添麻烦。她想姐姐应该去世了,因为有一天姐姐没有回来,父母也好像不愿提起这件事。当她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母亲吃惊地反问她,他们家只有自己一个女儿,问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莲实虽然有些粗枝大叶,但到底是个女孩子,想着父亲与母亲,可能不想她伤心,所以才会对她撒谎。后来,她担心父母伤心,就没有再提起这件事。姐姐消失之后,母亲把姐姐的照片都收好,或许是不想看到照片触景生情吧。
美枝在简讯里抱怨,自己不等她就回家。
她回了个简讯,说美枝太慢了,等她一块回去,就吃不上妈妈做的热饭了。
合上手机之后,没多久又响了起来。
美枝发了个卡哇伊的滚地大哭表情。
“你求我也没用的。”莲实看着简讯会心一笑,她想好明天和美枝吃烤肉了,她会想办法叫醒赖床的美枝。
又看了时间,莲实发现时间已经来到17:55。
“怎么还没来?”列车大概5分钟一列,17:45应该有一列车,但是她没有看见。
空旷的站台只有自己一个,莲实看到附近有一家便利店,打算买杯热饮暖暖身子。
“你好,我想买杯咖啡……”
便利店的门感应到有人,自动地开启,收银台却没有人。
“店员也不在吗?”莲实唯有收起钱包,重新走到站台。
“怎么这么慢?”
莲实双手搓着快要冻僵的脸蛋,太阳沉沉地落下,稀疏的几颗树拉长了影子。因为呼出的热气,候车室的玻璃结了一层雾气。
今天的天气有些不同寻常,天气预报说明天冷空气就要走了。现在看来,一点也不靠谱啊。这种天气,还是吃火锅最棒了。
莲实拿出手机刷着2ch论坛,她对着空旷的车站拍了张照片。然后,发了个帖子。
1、莲舞:准备坐车回青森,今天的列车误点了,不知道还要等多久,车站里只有我一个人,感到有点无聊。
莲实发完帖子,收起了手机。手机嘀嘀嘀地响个不停,她没有去管。
列车明黄色的车灯很亮,她站起身走到了站台。
列车门开启,莲实下意识看了眼时间18:00。
迟了大约十五分钟,也许要跟列车公司投诉一下。现在的私铁,越来越不行了。
上车之后,莲实看到车厢空无一人,她挑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下。
“今天的运气不错。”
以往这个时候,车厢里几乎没有坐的地方,还要跟不认识的人挤,闻着对方身上的汗味。像这种时候,总会有人靠向自己,她有好几次遭遇过这种事。
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用美枝的话来说:“都怪莲实长得太可爱了啦。”
美枝真是的,我一点也不期待这种事啊。不知道她收拾好东西没有,再迟些就没有回家的列车了。
打开手机,看到了新的简讯。
美枝:莲实你坐上列车了吗,我应该坐了你后面的那趟车。
后面?我刚刚坐上车,难道美枝也上车了吗?
莲实:我刚刚上车,你坐的是几点的列车?
莲实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天好像黑得有点快,可能还会下雪。
美枝:17:55,你坐的应该是17:45的列车吧。
莲实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18:15。她觉得周围的景物有点陌生,铁路还是那条铁路。
莲实:赶不上列车,用不着说谎,我不会跟阿姨说的。
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她一直在候车室里坐着,17:55的列车她会看不见吗?
美枝:【图片】(车厢内的自拍照)。
怎么可能?!
莲实如坐针毡,美枝17:55坐上了列车,那自己怎么没有在候车室看到她?东京回青森只有一个线,她和美枝都在同一个车站坐车。
莲实:美枝,你别开玩笑了。
莲实觉得好像又冷了,列车行驶的哐当声也在变大。
她举起手机,对着自己拍了张照片,给美枝发过去。
发过去还不到一秒,手机响个不停。
美枝:你在哪里?
美枝:你那里怎么天黑了?
美枝:你的简讯时间怎么会是18:15。
美枝:你别吓我,你是在哪个列车纪念馆吗?车厢里款式,怎么那么旧?跟我们小时候坐过的列车似的。
……
莲实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她翻回美枝发过来的那张自拍照。照片里,美枝靠着的窗户,能看见外面的夕阳。而自己这边……莲实望向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只有列车的大灯照亮铁路。
刷地一下,车厢的灯全部亮了起来。莲实向两边望去,整辆列车只有她一个人。
这辆列车,到底要开往什么地方?
莲实看过都市怪谈和校园怪谈,这些故事的主人公遇到怪谈的第一步,大多都是落单。莲实:美枝,我现在好害怕。
莲实坐不下去了,她在车厢里走动,一路走向车头。那里有驾驶室,应该有驾驶员在那时值班。也有可能,自己没有注意,去了其他车站,坐了别的列车……
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才不让自己丧失理智。
心烦意乱地点开2ch论坛,她发出去的帖子接收到了很多人的回复。
……
25、木村:这张照片有点假,我现在就在去青森的车站,候车室的人快挤满了,像个纳豆罐头。
26:春树暮云:我是摄影社的,这张照片应该是真的,我没有看到造假的痕迹。
……
莲实只能寄望于论坛的人,可以帮助自己。
107、莲舞:我在前往青森的列车,可是车上只有我一个。
她加快了脚步,捉着手机跑了起来。
108、猫咪酱:你该不会下车换乘了吧?我跟朋友确认过了,你发帖的时间起,去青森的列车全部满载。
……
莲实怀着希望,透过驾驶室的玻璃看到,驾驶座竟然没有人,而列车在高速行驶。
133、莲舞:驾驶室也没有人!!!【图片】
……
莲实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想要回到自己上车的那截车厢。
可是,看到前面抱着小孩母亲,还有瞌睡的上班族,她浑身冰凉。
这里刚刚……明明……没有人……
156、双水:我跟朋友研究过,这辆车是二十年前的型号【图片】,现在已经停用了。
157、弹珠子:楼主不会上了传说中的幽灵列车了吧?
……
莲实低头不看车厢里的人,大口呼吸着才没让自己哭出来。
如果被发现了,会死在这里吧?
列车停靠,莲实没有发现,车站的牌子写着“きさらぎ駅”至“こう-せんまち”(如月车站至黄泉镇)。
……
“自此之后,这个叫做莲实的女生就消失了。”
引灵蝶飞到东京站之后,停在这里不动了,也没有消失。
季夏和阿蕾莎、富江只能在车站里等着,季夏检察过引路蝶的灵术,不会是法术出了问题,引路蝶还在正常地运转。
坐下来休息的时间,季夏搜索了一下东京站的传闻。没想到发现了一个叫做“如月车站”的怪谈。莲实的求助帖还在论坛没有删除,她最后的消息说,自己见到了去世的姐姐,去了姐姐的家里借宿。有人跟帖道,如月车站是死者居住的地方,莲实是不小心上了亡者的列车。生者留在死者之地,现在应该凶多吉少了。
故事的另一个人物美枝,也在帖子里发了跟莲实最后的聊天记录。那个来自未来的短信记录,确实是存在的。
有在通信公司任职的网友,好奇地查了那天的记录,对此作出解释,表明可能是系统错误。或者是莲实的简讯发送延迟,所以才会有未来的短信。但这种说法明显站不住脚,莲实和美枝的简讯可是实时的。
根据“如月车站”的怪谈,还有人成立了研究协会。他们声称,如月车站确实存在,但是需要在合适的时间地点开启。但从他们的研究成果看,他们还没有人成功去过那个传说中的如月车站。
用灵觉看了一眼,引路蝶“罢工”之后趴在了自己头上。
车站的候车室有不少人,今天是周五,不少在东京买不起房子的人,往返于东京与青森,上班的时候住在胶囊旅馆或者网吧。
一只发光的蝴蝶趴在自己的脑袋,季夏相信有人看到之后,很快会让自己爆红网路。
幸好没人看到……
拥有灵力的人,才有可能看到隐匿的引路蝶。而绝大多数人都没有灵力的才能,后天修炼出灵力的人也屈指可数。
“你们两个,快给我想想办法啊。”
阿蕾莎和富江一左一右坐在长椅上,三人正好占了一张椅子。
阿蕾莎收回了碧落黄泉,富江在吃关东煮,阿蕾莎抢了其中一杯。
“这个吸满汤汁的萝卜,好好吃哦。”
富江扎起自己咬过的萝卜块,送到季夏的嘴边。没有萝卜的关东煮没有灵魂,煮到竹签可以轻易扎穿的萝卜,轻轻一咬鲜美的汤汁,就会在舌尖释放,再加上冒着热气的温度,很难有人拒绝得了这种诱惑。
季夏看到那块萝卜,肚子有些饿了,所以没有拒绝富江的好意,啊呜地咬了一大口。
富江看到季夏连同自己咬过的地方吃进肚子里,不自觉地伸出舌头,舔了下自己的嘴唇。
季夏刚刚消化完那块萝卜,就看到一块炸豆腐出现在自己嘴边。
自然,三角形的豆腐缺了一个角……
“尝尝我的豆腐。”
季夏张嘴吞了下去,阿蕾莎满意地看着季夏鼓起的腮帮子。
“我的豆腐好不好吃?”她妩媚看着收回的那根普通的竹签。
“好吃。”季夏因为嘴里的满足感,想也不想地作答。
“还有更好吃呢。”
富江直接上手,左手托着季夏下巴。
“啊,尝尝我(关东煮)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