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色驼毛呢子大衣女人,不后悔自己杀死那对奸夫**,只是可怜她还在上小学的儿子。健吾回来要看到,自己的爸爸妈妈都不见了,他该有多伤心?虽然她的母亲会把她的儿子照顾好,有最好的律师替她辩护,她也能争取最有利的判决。但是,她等不了啊,她只有健吾了,那是她身体里掉出来的一块肉,跟她血脉相连……
魔鬼第二次迷了她的心窍,她鬼使神差地答应了那群人的要求。那群人向她承诺,她可以永远地守护自己的儿子,一直陪着他成长成才、结婚生子、病死床榻。她如那群人所说的那样,进行了仪式,然后在假释期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然后,她就被人带到了车站……
“健吾,我可怜的健吾……”
浅色驼毛毛呢大衣的女人,竟然停了下来掩面而泣。霎时间,所有见到这一幕的灵体,都绷紧了自己的神经。他们不为这个女人的死感到悲哀,女人打破了黄泉镇的规矩,就会受到惩罚,引来他们都不想看到的黑袍人,他们不想跟这个女人陪葬,即使像狗那样摇尾乞怜,他们也要活着,活着看得到未来。
季夏听到女人的哭声,跑了过来。
“她不值得我们救。”阿蕾莎拉住季夏,揭露了客观的事实,“他们的灵魂都已经被污染,你如果勉强净化她的灵体,也不是救她,而是在杀死她。”
季夏的灵力对那种污秽能量有净化作用,于是神社在昨晚加速了这些灵魂的融合,不惜反哺这些灵魂,使他们怪物化,使污秽能量入主他们的灵体。
富江不想季夏遭遇危险,她们的力量被黄泉镇的结界削弱。那些黑袍人或许不是她们的对手,但是此消彼长,他们未必不能对她们造成威胁。
那个女人就让她去死吧,她死了就死了吧。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不行吗?非要在这里引起别人的注意。
二女的话像一根刺扎进季夏的心里。救还是不救,这是一个问题。
诚如阿蕾莎所说,那个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灵体,完全没有获救的可能。即使侥幸把对方救下,女人也无法摆脱神社。那群黑袍人还可能通过污秽能量的定位,进而找到她们三个。届时,她们三人会因为这个女人陷入新的危险。
她们说的都是对的,可我不甘心啊……
季夏不是那种天生幸运,一路顺风顺水的人。听院长说,她在出生没多久,就被送到了福利院。整个福利院,只有她是从小到大生活在里面。眼见着一个又一个认识的人被领养,只有她还留在福利院里面。虽然院长夸她听话乖巧懂事,但却没有一个人选她。不知不觉,她成了福利院里所有孩子的夏姐姐,慢慢替院长分担洗衣做饭的活儿。
成年之后,按照规定她告别院长,离开了福利院。但是,她没有忘记那些人给予自己的帮助。虽然走过的路崎岖不平,但是若不是那些人的善意。她等不到穿越到主神空间,恐怕已经饿死在街头,这一点季夏一直铭记于心。
其他人若是被投到杀机四伏的主神空间,大抵都在心里臭哭命运那个碧池!但季夏反而觉得有些幸运,她珍惜与阿蕾莎、富江的相遇,她觉得这俩个人都是很好的人,尽管背负着那样沉重的事物。
季夏抬头看了那个崩溃大哭的女士,“健吾”应该是对她很重要的人。再看那些漠不关心,一心一意扮演自己角色的灵体,离得远了些的灵体,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靠得近了些的灵体,避那个女人如蛇蝎,目光透出心中的庆幸;受到波及的灵体,腰线绷直很直,每一个动作都十分大力,他们想看又敢看那个女人,做着同样的事却有种无法忽视的恐慌与怨毒。
一瞬间,季夏似乎明白了她踌躇的原因,心里的无措顷刻间消失,像夏日午后淋漓一场雨浇透的空地,洗涤了空气中的泥味,只留下一种特别的清新,遮挡天空的乌云也随之拔开,继而天朗气清,湛蓝色的天色,像一个倒扣着的湖泊,还未消失的云像湖边的沙滩与泥土。
“阿蕾莎,富江……”
季夏看着两个牵挂着自己的人,那点彷徨与犹豫反而消失了。
“我要去救她,虽然我没有办法改变她的命运,但是我要让她看到一点微弱的光。这一缕光微小、渺茫,但是它至少还能称得上是光。跌落谷底、身陷囹圄,那种无限接近粉身碎骨的无力,固然无法逃脱、无力改变,就像天空坠落的星屑,只能看到燃烧的火光。可是,每个人都向往着生,向往着光明、快乐、幸福,卖火柴的小女孩死之前看到她的外婆,所以她可以微笑着面对死亡。”
季夏诉说自己稚嫩而不成熟的想法:“她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我无法拯救她,同样也没有办法,对她坐视不理……”
黑暗、混沌、阴险、丑险、险恶、绝望、悲伤、痛苦、愤怒、无助、虚弱……
她们处于一个畸形而扭曲的世界,红鞋子女孩、裂口女等等鬼物,追根溯源都是人们恶意交织的产物。亲手把他们缔造出来的人,渴望、畏惧他们一手一脚参与实施的的谋杀的尸体里,冉冉生长出来的恶之花,又口口声声地宣称自己的无辜。
富江,成天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活着,偶尔还会做出变态的举动人,是一个差劲又性格恶劣的女人。自己见的富江就是这样一个满身缺点,借着自己外貌恃宠娇而又关心自己的女人,她真正的做过什么恶事吗?似乎没怎么看到过,那个推动悲剧发生的幕后推手,是一个人类,一个与这个世界生活的人,一模一样的人类。它对同族的态度却连富江都不如,它视人命如草芥,虽然不知道它做这些的意义,但无非是为了满足自身臭不可闻的欲望。
与它相比,富江这个臭名昭著的魔女,更像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子。富江最大的罪过,应该是她勾动人心的美貌。
“……这些话听上去,可能会让人笑掉大牙。”这是一种与别人格格不入的想法,大概没有人会赞同她的理念,可是她还是要说出来,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她们。
“但我还是要大言惭的说,哪怕是萤火虫那样的光,我也要证明漫漫长夜里绝不是只有黑暗。”
阿蕾莎动容了,她想大声骂醒女孩天真而不切实际的想法,这个世界上不幸的人何其之多,你一个人不可能救得过来。她应该出于季夏的安全考虑,近似于冷酷地痛斥她的天真,强行地把季夏拖走,在最低风险的情况下,任由接下来的事发生,然后再静观其变,寻找破局的办法。
但她又怎能拒绝这样耀眼的季夏,那个曾经奋不顾身跑进火场,把自己背离那座噬人魔窟的可爱女孩。她想抱着她的丽莎,亲吻她的灿如星晨的眼睛,大声地宣誓“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把这个偷心小女贼,关到自己的心房。
可那就不再是她的丽莎了,那双璀璨得犹如星晨的眼眸,就会蒙上她讨厌的尘土。
爱是什么?爱一个人就是要让她活得更加地自由,牵着彼此的双手,向更高远的地方翱翔。
“对不起,阿蕾莎、富江,你们走吧。”
自己的任性所为,可能会带来未知的危险,季夏不想因为自己而使阿蕾莎、富江受伤。所以,她再一次想要把阿蕾莎和富江赶走。
你都说出了那样的话,我怎么可能会走啊?富江此刻明了,她喜欢的人是一个大傻瓜,不符合她行事原则与个人利益的傻瓜。每个人都讨厌圣母,特别是那种舍人为人的圣母,或者舍自为人还要把自己拖下水的圣母。而在灾厄临身的时候,每个人又希望有一个圣母,能救解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不计回报,即使要失去自己的生命,也要把自己护在身后的圣母。
女人是感性的,一万多个女性灵魂为根基,由此酝酿而出的富江也是感性的。虽然她习惯性地戴上假面笑面对人,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对什么都无所谓。那些不断找她麻烦的通灵协会的小虫子,屡次对她进行挑衅,不止一次“杀死”她的分体,她都跟没事人一样。但是,她也有一颗柔软而细腻的心,看到喜欢的人这种光芒四射的富言,也会一颗芳心暗许。
“说的什么傻话……”
季夏像是发现什么天方夜潭的事,想要凑上前去仔细地看。平时巴不得长在季夏身上的富江,却把季夏轻轻地推开,然后掩饰性地打情骂哨。
“讨厌啦,小色鬼!”
“富江你刚才好像哭了?”
季夏看得分明,滑落的水珠,如钻石一般耀眼。
阿蕾莎听到季夏的话,也望了过去。在富江的控制下,眼角的泪痣魅惑至极,可是阿蕾莎看到了残余的水迹。顿时,她与富江有种猩猩相惜之感,她们都是同一种人,才会被这样的季夏所吸引,然后被她又蠢又笨拙的行为捕获芳心。
富江之所以对季夏感兴趣,最开始通灵之体的加成不可忽视,但是季夏却用自己的一言一行,使富江这个不死魔女,中了一种名为“季夏”的毒。哪怕季夏要把她丢到那个列车,慢慢地将她彻底毁灭,她也心甘情愿。死去的检票员已经证实,那辆来历不明的列车,拥有杀死她的能力。
“肯定是你看错了!”
富江死不承认,其实她是害羞了。
“不要转移话题,你又想丢了我是吧?”
阿蕾莎加入讨伐季夏的行列:“你忘了答应过我的话……”
季夏想起来了,上列车的时候,自己的确做过保证。可是,她还不是不想阿蕾莎和富江受伤吗?
“健吾……”浅色驼毛呢子大衣女人的哭声渐渐微弱。
地面凭空多出一个圆形的白光,五个黑袍人凭空出现。他们在神社里,感应到有灵体违反规定,他们奉命抓拿违规的灵体,带到神社里转化成灵魂能量,这是他们的例行公事,他们交给检票员的“货币”,就是这样制造而成的。
在黄泉镇这种事情司空见惯,如果有一天相安无事,他们还不习惯。
浅色驼毛呢子大衣女人,见到黑袍人之时,自知死期已到。她不可能再见到自己的儿子,她连自身的灵体状态都不可能维持。那些被带走的灵体,第二天也没有出现,就像从未出现过在黄泉镇。
“你们休想,我要去见健吾……”
女人转身就跑,她想要以卵击石,打破黄泉镇的铁律。
“诛邪!束魂!”
黑袍人手印翻飞,结了术法,白光的光绳,像头发丝一般纤细。浅色驼毛呢子大衣女人,却完全没有办法动弹,她觉得自己像一团水,慢慢地结成了一块冰。
小腿地束缚突然一松,她发现自己又可以动了。
季夏三人慢慢走过来,季夏手里的蓝色灵力团,说明她就是打断黑袍人术法的人。
“你们是通灵协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