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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话 热枕尚在,余晖仍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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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就是神明的殿堂。

几乎没有任何形容能够相称此处。

不论是虚构唬人的圣神、还是自己曾经在教国敬仰的神人,即便是崇高的他们,也绝对没有资格踏足于此。

来到古堡最底阶层已经变为吸血鬼的莉娜,见识了这堂皇神圣的存在,内心的惊讶无法遮掩。

而更多的,则是狂喜。

因为这是伟大主人的居所,鬼斧神工的构造简直如同无所不能的造物主创造。

内心的喜悦之情洋溢,让本来就绝对服从的莉娜更加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论是教国神人、还是多数人类信仰的圣神教,在至高无上的主人面前都显得愚蠢到了极致。

然而两者进行对比几乎是等同在侮辱自己尊贵的主人,莉娜又立刻丢掉这个念头。

她继续前行,沿着豪华装饰的走廊前进。

因为帝国军的事,她的主人搁置了几天、没有询问有关教国的情报。

而此时,就是召见的时刻。

踏进了宏伟的大殿、几乎不敢有太大动作,她小心翼翼的前行,生怕自己的举止有失体面。

这里的护卫也绝对是人类无法战胜的存在。两侧诸多高大威严的铠甲、似乎并不只是摆设,莉娜能感到它们所散发的强者气息。

而王座之前,则有着数位如同诠释了何为极致魅力的人,她们无一不有着精致的美貌、好似最完美的艺术品一样脱俗凡尘。

不过并非是花瓶般的存在。

守护在王座前的这些人,时刻保持着警戒、尽着自己的本分,莉娜也能感到她们那超规格的实力,其中任何一人都能轻而易举战胜自己。

然后缓步前行,她最终跪拜在威严的王座前、膜拜着坐在上面的无上至高之人。

“虽然影卫也探查了不少情报……不过作为教国的人、说出你知道的事,原圣骑士莉娜。”

那个在自己心中最为崇高的吸血鬼真祖如此说道。

“是,主人——”

………………

天空一如往常的晴朗,温度适中不让人感到炎热或寒冷。

帝都恩拉铎没有任何变化,人们依然进行着日常的生活,这座城市也作为整个国家的枢纽运作着。

不过,沉闷的气愤却笼罩着——

伟大的帝国失败了。

数万帝国军遭遇了可怕的敌人,遭受了单方面的屠杀。

不知道有多少人收到了来自军队的一封告慰信、一些抚恤金,但同时,这也意味着死亡的噩耗。

因此,帝国军人的墓地里,有许多人来此祭奠死去的亲人。

晴日并没有带来欢愉的心情,所有人面色阴沉,也有不少人啜泣、哭泣着,悲伤到了极点。

一块块丰碑伫立,不论是狼狈逃亡时死去、又或拼死面敌而阵亡的士兵,全都埋葬于此。

其中的一座墓碑前,有一位全副武装、但摘下了头盔的女性士兵站在那里。

表情复杂、眼神无光。

“…………”

说不出口。

明明有万千的话语想要倾诉,但是倾听的人已经冰凉的倒在坟墓里。

梅德琳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一切好像都十分虚幻、到现在想起那时的事情仍然不敢接受。

但现实就是现实。

发生的事无法改变。

“是我们太弱小了吗……”

人类无法踏足那种战场,梅德琳仍然记得那骇人的爆炸,虽然没有目睹战斗的全貌、但如果没猜错,多半是突然闯入的精灵与那个怪物产生的较量。

“我活下来了……但是……”

——但是你却永远倒下。

忍不住的哽咽让梅德琳没能说完整,眼泪不争气的滴落,悲伤心痛莫过于此。

无数复杂的负面情感折磨着内心。

阴阳两隔的痛苦,无法相见的悲哀,以及所爱之人的永别……

当初想要活着的执念让自己做出误判、以为拼命战斗总比仓皇逃窜能更有希望活着。

亚兰尼也和自己并肩战斗,明明他比自己还要弱小,却没有任何退缩。

然而面对不可战胜的敌人时,最终的结果就是永远的倒下去。

所谓的向死而生,是多么愚蠢的想法……

呜咽声、啜泣声已经无法止住,然后像是内心的委屈与难过终于爆发了一样,变成了嚎啕大哭。

字面意思的撕心裂肺,比战斗时受的伤更加难以忍受。

不知道有多少类似的画面不断上演,硕大的墓地埋葬着数不清的为帝国战死的军人,来此祭奠的人大都无法压抑悲伤之情……

但是,梅德琳不会沉浸在永远的悲伤中。

她十分用力的擦了擦眼泪,并让自己振作起来,即便只是徒劳也仍在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她心里清楚,这副模样绝不是亚兰尼想看到的,他牺牲生命更不是让自己就此一蹶不振。

就算这是一辈子都无法痊愈的伤痛,内心也会留下伤痕与阴影,即便如此,梅德琳也不会陷入无尽的负面情感深渊。

——热枕尚在,余晖仍存。

“……我会连带你的份,好好活着的。”

声音仍因为之前的痛哭而有些颤抖,但是坚定致极,没有动摇。

然后,她轻轻的靠近墓碑。

双手将其环抱,像是真的在拥抱亚兰尼一样。

又闭上眼睛,眼泪再度顺着泪痕缓缓流淌,不过没有撕心痛哭,只是十分静谧的这样抱着墓碑。

或许过了几分钟,又好像数小时那样漫长,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梅德琳终于放开双手,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她捡起放在一旁地上的自己的头盔,右手作握拳状用力的拍在自己的胸膛之上——眼神虽然忧伤、但饱含炙热的注视。

梅德琳作出帝国的军礼,献上自己的崇高敬意。

如果说先前的环抱墓碑是作为对热爱之人的不舍与留恋,那么此刻就是对这个倒在这里、但从未退缩的帝国军人报以最高的敬意。

礼毕之后,她又席地而坐。

“第八军团长……就是之前陷害我父亲的家伙,被皇帝冠以战败罪名被撤职了……似乎还要进一步进行处罚。”

像是习惯了这股悲伤,她也终于能够慢慢倾诉,就如同一直以来一样、对亚兰尼说着自己的事情。

“我不知道是真相大白了还是什么……”

“但至少,陷害父亲的人得到了惩罚,只是,父亲的腐败冤名仍未被洗刷……”

“而且我知道,我知道的。”

“这世上有那么多离奇的怪物,不论怎么变强都不可能追赶上。”

回想那时的情景,仍历历在目地让人心悸。

“不过,我不会就这样绝望,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

“至少在父亲的冤名消失之前,我不会放弃的。”

“可惜……你不能陪我了。”

她伸手轻抚墓碑,又说不出话了。

所有的言语化作眼神,蕴含着哀伤与思念、复杂又难以形容的感情,注视着那上面的碑文。

——帝国士兵亚兰尼,长眠于此。

………………

“了无音信……但是不可能有消灭他们的敌人,帝国没有这样的人。”

衰老的面庞没给人枯木将朽的感觉,而是充满了浑厚智慧,如同富含阅历的智者一般,这位老人如此说道。

简洁朴素的大厅,一群人围坐在一起。

【救世者】之中的佼佼者圣骑士莉娜、以及许多人在执行任务后就没有回归了。

数天过去,仍没有音信。

“执行任务的地点位于洛伯德大山脉一旁的森林……预言的灾祸不就在那里吗?”

另外一位陈述自己的观点,作为神人之徒的他们正商议着这件事。

“不对,所谓灾祸不是已经基本确定就是最近出现在不死平原的魔王了吗?”

“你也说是基本确定,也就是说还有其他可能,之前我就认为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会不会是新出现的魔王势力盯上了他们,然后偷袭消灭了圣骑士莉娜众人?”

“老子觉得根本就是那个灾祸本身在搞鬼!”

一时间嘈杂不堪,所有人都无法统合意见,各说各的。

“——肃静!”

威严的声音响起。

神人之手乔赛伊让所有人安静下来,散发着上位者的气息。

神人教国没有神人的时候,他就是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

“亚人的事情尚未解决……我们的战力已经捉襟见肘,莉娜是不可多得的超规格强者。”

乔赛伊徐徐说道,其他人也没有吭声,默默地听着。

“先派人搜查……如果仍找不到人,就先集中力量击垮联合起来的亚人聚落,再集结救世者们、去不死平原。”

可谓是大胆的想法,说是莽撞都不为过。

然而没有人反对。

不是盲目服从,而是所有人都对【救世者】有着足够的信心。

那是人类最为强大的战斗团体,就算闯入生着禁地的不死平原也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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