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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另一个路上,另一个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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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弥修戴上昨天新买的帽子,用手摆弄了一番,确保摆正它在头上的位置。

“好了。”

陆弥修收拾妥当,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书桌上褐色的信封,一支黑色的钢笔压在上面。

这是昨天陆弥修跑到图书馆顶楼上找到的。因为柯洛莉娅说给他留了张纸条,陆弥修就专门跑上去了。

自己一上去,虽然小木屋已经锁上了,但是依陆弥修对柯洛莉娅的了解,还是在她放在外面的小书柜上找到了信封。

不过当时艾米莉催促他去镇上买出门要用的物品,陆弥修当时就忘记拆开来了。买完东西回来,也随手放在桌上,现在看到才想起来。

信封装裱的很是考究,虽然外表是一贯的褐色,但封口处细节地用火漆封住,细心的看,可以看出是柯洛莉娅家族的家徽:一位长发女神俯瞰众生,身下的子民都俯身倒地。

如果只是说一下自己回家的话,也不用专门弄个信封吧?柯洛莉娅在里面写了什么?

陆弥修刚想伸出手拿过信封,刚想撕开火漆,楼下就传来了艾米莉的呼喊:“弥修,你准备好了吗?”

还没触碰到信的手缩了回去,陆弥修连忙回答:“来了来了。”

抬腕看了下表,明明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十多分钟,艾米莉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不过人家都来了,就不能让艾米莉等太久。还好之前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陆弥修提起手提箱就往外走去。

用手一关,**钥匙,反锁住了房门。

那封未拆封的信就被遗弃在了书桌上。

刚锁门,陆弥修就回想起来那封信,不过再开门也很麻烦,何况柯洛莉娅自己都说了就是张字条,估计里面就是说自己回家的事。

既然自己昨天已经见过了柯洛莉娅,那也不急着看那封信了,还是先和艾米莉会合吧。

一出门,火辣辣的阳光就全方位地倾撒在陆弥修的全身,温度一下子就上来了。

陆弥修回过头去,在走廊上往下看,头戴遮阳帽的艾米莉在对自己招手:“弥修,快一点。”

“好的,我这就下来。”陆弥修边答应边下楼。

在昨天和柯洛莉娅道别后,艾米莉重新对自己发出了邀请。既然柯洛莉娅都不在学校了,那也没什么好拒绝的理由了。

所以陆弥修答应了艾米莉,昨天下午还和她去镇上买了点旅行用品。

下楼后,陆弥修走到艾米莉身边。今天的艾米莉穿了一条夏令连衣裙,和昨天一样的天蓝色,带有镂雕一般的小鸟图案,很是精美,裙摆在膝盖稍微往下一点。头上带着一顶崭新的纯白色遮阳帽,宽大的帽檐在艾米莉脸上投下了巨大的阴影,以遮挡毒辣的阳光。

艾米莉一只手轻轻抓住帽檐,轻盈地在陆弥修面前转了一圈,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陆弥修心领神会:“今天你穿的真好看。”

得到自己想要的夸奖,艾米莉很开心:“这是我昨天特意想了很久的打扮呢。”

“功夫不负有心人,很不错。我们现在出发吧?”

“好啊。”

两人并肩行走在学院的石板路上,六月的微风轻拂过面颊,略微冲淡了炎热的夏天。

就这样安静地走,两个人都不说话挺好的。

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迈着轻快的步伐,哼着欢快的曲调,清风拂过,吹动她如蓝天颜色的裙摆,拂动她像白云轻柔的阳帽。

不消多说一句话,青春的气息便扑面而来,陆弥修的心情都变得开朗很多,嘴里也不自觉地跟着艾米莉哼起小调。

身旁的艾米莉注意到陆弥修的声音:“弥修也听过这首歌吗?”

陆弥修摇摇头:“没有,我只是跟着你哼唱。”

“这样啊,这首曲子给弥修什么感觉?”

“嗯,夏天的味道。”

“是吗,很有趣的回答。”

两人说完后再次陷入了沉默,只不过是心有灵犀的沉默。

走到校门口,昨天在镇上预约好的马车已经在那候着。

陆弥修先登上马车,再一手接过艾米莉的箱子,一手贴心地拉着她登上马车。

马车夫豪爽的声音响起:“小姐先生们,坐好了吗?”

还没等陆弥修回答,艾米莉就抢答道:“先生,我们坐好了,可以出发了。”

“好嘞!”

随着手中的马鞭拍打在马儿身上,发出嘶哑的叫声,有力的四足撞击着地面,传来哒哒的马蹄声,马车朝着王都的方向驶去。

乡间的小路并不平整,马车行驶在上面难免有些颠簸,一般的人可能会不适和抱怨,但是艾米莉却乐在其中,随着晃动还咯咯笑出声来。

陆弥修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你心情看起来很好。”

艾米莉用力地点了点头,一双碧蓝的眼睛都带着溢出来的笑意:“当然了,因为这是我和弥修两个人的旅行。”

“出门很兴奋吗,艾米莉之前没有去过奶奶家吗?”

“之前去过一两次,但是都是有很多人陪同,这次是第一次自己出门。”

艾米莉的话提醒了陆弥修:“你这么一说,这次你父亲没有派人和你一起去吗?毕竟是去英国,还是有点远的。”

“他当然想派几个仆人来照顾我,但是被我拒绝了。”

“为什么?”

“因为弥修和我一起去啊,有弥修就可以了。”少女的脸上昂扬着欣喜的神情,看得出来和自己出门,她很是开心。

陆弥修掀开窗帘,外面的村舍和农田都在一一向后退去,他盖上窗帘,回头问艾米莉:“其实我们直接去镇上,然后坐火车到王都不是比坐马车更快吗?”

如果直接去镇上,再转乘火车,到王都的话只消两个钟头;现在直接坐马车的话,到王都则要花费大半天的时间。昨天艾米莉提议的时候,陆弥修就很不解,今天才终于问了出来。

艾米莉不置可否,她也同样掀开自己这边的窗帘,一条流向和他们前进路线相同的小溪齐头并进,潺潺的水流声让人心旷神怡。

她出神地盯着外面的小溪,直到马车转过一个弯,与小溪同背道而驰的方向渐渐离去。直到再也听不见那清脆的流水声,艾米莉才盖上了窗帘。

陆弥修没有打扰她,而是静静地和艾米莉一样注视着那条小溪,直到看不见为止。

艾米莉把目光收回到车内,看着坐在正前方的陆弥修:“很安静,对吧?”

陆弥修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很安静?”他只能听到车厢晃动的咯吱声和哒哒的马蹄声,这种环境实在算不上安静。

“我是说内心啦,笨蛋。”艾米莉娇嗔道。

陆弥修感叹: “内心会很安静吗?真是奇妙的用词。”

“弥修,你别看我平时大大咧咧的,有时我也会有些感春悲秋。”

“这点我肯定知道,内心不敏感的人怎么写小说呢。”陆弥修深以为然。

“你看过我写的那本《北国的雪女》吗?”

陆弥修老实回答:“看过一点,没看完。”怕艾米莉不开心,他还补充:“不过柯洛莉娅看完了,而且看了五六遍。”

“这个不重要,”艾米莉否认,“弥修知道结局是什么吗?”

“不知道,不是还没写完吗?”

“草稿我已经写完了,只消校正好就可以寄给出版社了。”

“愿闻其详。”陆弥修洗耳恭听。

“雪女一辈子都生活在严寒的北国,她从来没有见过灿烂的阳光和盎然的夏日。在最后,来自南国的男主带她逃出了森严的城堡,驾着马车带她一路奔波去往了南方,来一场迎着阳光的盛大逃亡。”

“驾着马车吗?所以你才想也坐一次马车,可是我们的方向恰恰相反,他们向南,我们向北。”

艾米莉紧紧地抿住了嘴巴,仿佛下定了决心,开口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和谁一起…”

还没等艾米莉说完,马车突然剧烈地摇晃,震得车厢中的两人上蹿下跳,陆弥修连忙护住行李。

待重新恢复正常,马车夫的头从前面探了进来,一脸歉意地说:“你们还好吧?刚才有个大土坑,一下子没注意到。”

陆弥修摆摆手:“没事,先生你专心驾车吧。”

“好的,那你们坐好了。”

待马车夫重新钻了回去,陆弥修才询问艾米莉:“你刚才说了什么?刚才突然震动一下,我没听清。”

艾米莉咬紧了嘴,摇了摇头:“没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哦。”陆弥修看着艾米莉一副难过的模样,以为是刚才的晃动把她惊吓到了,出声安慰:“马车还是不太稳,下次我们还是坐火车吧。”

“好。”

小插曲过后,艾米莉的心情一下子变得低沉起来 也没怎么说话。陆弥修以为是被吓到了,也没往心里去。

走了大半天,在太阳已经向西边坠去之时,马车终于到达了王都。

“坐了几个小时马车,骨头都要散架了。”陆弥修抱怨道。

后面的路程艾米莉基本上都是一个人沉思,不过下了马车后,看样子心情已经好多了脸上也重新露出了明朗的神色。

“我们是准备坐几点的车去巴黎?”

“嗯,下午四点吧。”

“现在几点了?”

“让我看看,”陆弥修抬起手腕瞄了一眼:“三点…五…十!”

“只有十分钟了吗?”

“快点快点!”

陆弥修提起两个人的行李就往火车站里跑:“艾米莉快点,我们还没买票!”

艾米莉摘下大大的遮阳帽,在后面追赶:“弥修,等等我!”

身后的太阳依旧孜孜不倦地散发着自己的光辉,照亮着两人北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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