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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艾米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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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开熙熙攘攘的行人,陆弥修才得以来到画家的身边。

在查令十字街这种繁华的街道上摆上画布作画,这得要多不在乎旁人的目光才行。陆弥修自己是肯定做不到的,如果自己在专心致志做一件事的时候,有其他人走来走去的话,陆弥修绝对会觉得难堪然后就分心,不可能完成了。

所以这个有些奇特的画家让陆弥修产生了兴趣,他的目光起先就被画家头顶上的贝雷帽吸引住了。要说这顶帽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倒也不是,艺术家戴一顶格子条纹的贝雷帽已经变成了公认的一条法则。只是陆弥修瞅着有点眼熟,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陆弥修的视线向下探去,直到看清楚画家的五官后,才终于知道自己这奇怪的既视感是从何而来了。

这不就是在火车上给自己和艾米莉速写的那个人吗!

陆弥修恍然大悟地指着画家惊呼:“是你!”

站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的艾米莉被陆弥修的一惊一乍吓到:“弥修,你认识他?”

画家也闻声停下手中的画笔,最开始他也是和艾米莉一样,费解地看向一脸惊讶的陆弥修。不过在看了几秒后,画家也反应过来:“是火车上的情侣啊!”

“没错没错,”陆弥修见画家认出自己也很高兴,不过自己怎么也想不出他的名字了,“你是哪个谁…谁来着?”

画家从随身携带的小马扎上站起身来,对陆弥修两人露出开朗的笑容:“我是雷克顿,之前在火车上为两位画过一张速写的画家。”

原本蒙圈的艾米莉听完雷克顿的自我介绍也想起来,之前在火车上弥修是和她提过有这么一个人。

艾米莉伸出手来:“很高兴还可以在伦敦和你重逢,雷克顿先生。”

雷克顿也和两人一一握手,声音里充满了喜悦之情:“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巧的一件事,那趟火车的终点是巴黎,我在巴黎呆了几天没有遇见两位,前几天来了伦敦,没想到在这里和两位再会。”

陆弥修也打哈哈地说:“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小。”、

雷克顿的身上散发着艺术家独特的热情,配上他热情的笑容和大幅度的动作,如果是不明事理的路人经过的话,说不定会以为站在街头的这三个人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今天可以再见到两位,就可以了却我的一件心事了。”雷克顿看上去很是激动。

陆弥修有些不明白:“什么心事?”

自己只是和这个画家有过一面之缘的程度,还不至于能让他产生心事吧。陆弥修转头看了看艾米莉,她也是一副困惑的神情。

“哦哦,我还没有告诉两位啊,”雷克顿才意识到这点。

这不是当然的吗!我们总共就没有说过几句话,还没到可以交流心事的地步吧!

虽然内心在疯狂吐槽,陆弥修明面上还是很淡定的表情。

“所以说,这件和我们两个有关的心事到底是什么?”

雷克顿指了指画布上还没有画完的彩画,“是两位的画。”

“画?”陆弥修犯起了嘀咕,“我不记得有请过先生您帮我们画吧?”

“当然不是你的请求,只是凭我个人的兴趣来画的,”雷克顿就像是发现了黄金的淘金者一样,神态十分地激动,“我觉得无论是谁,在见到这么完美的模特和场景后,还可以忍住不把这么美好的瞬间定格的。”

“呃呃,画家先生,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把话讲的简单一点吗?”

“就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两位一样般配的情侣,要说的话,你们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所以在分别后,我凭借着自己的记忆,给两位画了一张。”

“我想你是搞错了,我和艾米莉并不是……”

陆弥修还没有解释完,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艾米莉插嘴进来:“雷克顿先生,你画的是怎么样的一幅画?”

“是一幅精美的油画,场景是小姐你在未婚夫的肩上小憩,要我说的话,这绝对是我这辈子所见过的最美景色,在金色阳光的沐浴下,少女的金发折射出梦幻的色泽,而未婚夫则为了让少女安睡而保持着紧绷的身体,一动都不敢动,但是同时脸上又流露出温柔的情感。在这种青涩美好的初恋面前,大自然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雷克顿依旧沉迷于自己的臆想中无法自拔,喋喋不休地向艾米莉诉说着。而被雷克顿这么一渲染,当时明明是自然的动作,都蒙上了一层粉色。

艾米莉的脸上也飞出一抹如云的红晕,当时到底是不是像雷克顿说的一样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现在的少女,内心正萌动着画家所说的情愫。

可陆弥修已经听不下去雷克顿的长篇大论了,他拉起艾米莉就要离开:“艾米莉我们还是快走吧,我总觉得这位画家先生的脑子似乎有些不正常。”

见陆弥修两人准备离开,雷克顿连忙阻拦:“先生小姐,你们还没有拿那幅画呢,先和我去旅店,我来拿给你们吧。”

陆弥修摆手拒绝画家的好意:“对不起,我们不需要那幅画。”

可是艾米莉的想法和陆弥修恰好相反,她挣开陆弥修的手,对雷克顿发问:“可以的话,就劳烦先生带我们去看看那幅画。”

“当然没问题,本来就是要送给你们的,”雷克顿兴奋地开始收拾自己的家当,“等我收拾好东西,我们就出发。”

“我来帮你。”热心的艾米莉上去帮雷克顿收拾画具,撇下陆弥修一个人。

虽然陆弥修对这个神神叨叨的画家一点都不感冒,但是艾米莉喜欢的话,自己也没有办法,谁让他是有罪之身呢?

在和雷克顿到旅店取到画后,艾米莉原想就地撕开表面的牛皮纸先睹为快,但是被雷克顿阻止了。

“小姐,为什么不在一个更美的场合打开它呢?”

真的是信了他的邪,艾米莉还真就找了个安静的公园,两人此时正坐在小道旁的长椅上,四周只有拂过的清风和沙沙的树叶声。

“弥修,我要打开了哦。”艾米莉很重视这副画。

“开吧开吧。”陆弥修满不在乎地把书放在长椅上,抱着这些书的劳累已经让他无暇顾及他物。

艾米莉沿着封装线拆开包装,纸张所特有的清脆声响起,这幅雷克顿的得意之作终于呈现在了艾米莉的眼前。

“噢……”艾米莉只发出了一个简短的音节。

“有什么好看的吗?让我看看……”陆弥修也有些好奇,便凑过来看一眼。

“……噢”陆弥修做出了一样的反应。

虽然陆弥修不太喜欢雷克顿这个人,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幅画的完美,不管是对光线的处理,还是色彩的运用,或是对细节的把握,都是十分到位的。

特别是,画中的艾米莉太美了,美的令人窒息。

陆弥修不由得抬起头来重新注视艾米莉,像布兰德夫人要求的一样,好好地注视艾米莉。

临近午时的太阳移到当空,刺眼的光芒射得陆弥修眯起眼,晃得有些出神。在似有似无的感觉中,面前的艾米莉和画中的艾米莉居然重叠起来。

恰巧的是,艾米莉也抬起头来,与陆弥修的眼神撞在一起。换做平时,艾米莉绝对会躲闪开来,但是今天她就这么直勾勾地,毫无保留地与陆弥修对视。

“艾米莉…”陆弥修想说些什么。

“不,弥修,让我先说。”没想到艾米莉也话想说。

陆弥修点了点头,让艾米莉先说。

艾米莉深吸了一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以义无反顾的语气开始了自己的独白。

“弥修,我有很多话想告诉你,但是我又不知道从哪说起。你知道的,我以前是一个很胆小的人,我把自己一个人困在家里,没有人愿意和我说话,我只能不断地看书,直到借助禁书创造了一个虚假的梦境,直到弥修你来拯救了我。如果没有你,我肯定不会像现在一样自由自在。”

“对于我来说,弥修你就是我的天使,不仅让我摆脱了原来的生活,而且在我的日常生活中也给予了最大的帮助。即使面对我处处的无理取闹,你依旧选择包容我。遇见了你,我真的很幸运。所以从我们再见时,我想要再多了解弥修你一点,再靠近一点你……”

说到这,艾米莉的语气有些低落,“可是弥修你身边早就有了希尔同学,我也知道希尔同学不喜欢我,更何况希尔同学是先来的。而且弥修你好像也更喜欢和希尔同学待在一起,我不去争取和弥修在一起的机会的话,总是只能看见你和希尔同学待在一起。所以我有些害怕,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面对希尔同学,我畏惧了。”

“可是奶奶的话让我明白了,喜欢一个人就大胆地去追求,如果畏畏缩缩的话,不就是把弥修你拱手相让给了希尔同学吗?不过我心中始终有些顾忌,我不知道我和柯洛莉娅比有什么优势,我甚至在刚才买书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模仿希尔同学的举止,但是弥修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变化。我那时甚至有些灰心丧气,加上前几天弥修你爽约的事情,我才刚刚准备好的勇气又要打起退堂鼓。直到刚才看见了这幅画,我才明白一点:画中的我和弥修不是挺般配的吗?别人都认为我们是情侣,为什么我自己就没有这样的勇气?爱情,总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降临。”

艾米莉停了下来,但是陆弥修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艾米莉还没有说话。

“或许是弥修你勇斗歹徒时,或许是在火车上时,或许是日常的相处中,属于我的爱情已经降临。”

艾米莉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勇气,说出了那句话,为自己刚才的长篇大论做了一个恰当的总结。

“弥修,我喜欢你。”

一片绿叶因为风的缘故,从枝繁叶茂的树上脱落下来,晃晃悠悠地飘落,直到落在艾米莉手中的油画上。

周围安静地听不到一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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