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离开我。”柯洛莉亚紧紧地抓住陆弥修。
陆弥修原本想松开的手却被柯洛莉亚牢牢地抓住,虽然现在一片黑暗,但陆弥修可以清晰地听出柯洛莉亚有些急促的呼吸声,感受掌中的那只手微微渗出的汗水。透过伸手不见五指的墨色,陆弥修也能感受到对方的不安。
柯洛莉亚是在害怕?
陆弥修把另一只手也轻轻地放在柯洛莉亚的手背上:“不用担心,我一直在。”
就这样,陆弥修两只手静静地握住那只还在发力的手,两个人无言地站立在漆黑的地下室里。
慢慢地,握在手心里的小手不再那么用力,不再紧紧地抓住陆弥修,而是自然地放在陆弥修手中。
过了一会儿,响起柯洛莉亚恢复平静的声音:“好了,你去把灯打开吧。”
陆弥修不放心地问:“现在没事了吧?”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陆弥修才松开贴合的双手,因为牵手的时间太长,两人的手都有些汗津津的。
陆弥修摸着黑往前面走,经过刚才那场混乱的战斗,本来就不整洁的地下室更加凌乱,各种各样的物品散落一地。陆弥修走两步就踢到凳子,或者被电线绊到,陆弥修只能凭借地道入口处发出时有时无的亮光而慢慢前进。这到门口电灯开关的距离虽然不远,但陆弥修还是花了不少时间。
终于,陆弥修摸索到了门口的墙壁。陆弥修依据记忆中的位置,弯下腰来在墙壁上一阵摸索。在左边的位置,陆弥修摸到一个凸出的东西,这想必就是开关了。陆弥修顺势把它往上一拉。
头顶上的白炽灯再次亮起,黑暗再次被驱逐。
陆弥修打开灯后,高兴地回头看向还留在原地的柯洛莉亚。站在原地的柯洛莉亚则两只手有点不自然地相扣在身前,神色局促地看着自己。这种不自信的神情,陆弥修还是第一次从柯洛莉亚的脸上看到。
陆弥修并没有急着走回去,而是调侃柯洛莉亚:“柯洛莉亚放心,你刚才手上出汗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柯洛莉亚愠了陆弥修一眼:“我没有这个意思,”她罕见地别扭了一下,“我是想说…嗯…对不起。”
“什么?你说什么?”陆弥修不可思议地再问了一遍。
柯洛莉亚露出极其难为情的神态,加大了音量:“对不起!刚才都是我的错,差点让你被怪物撞到。”
陆弥修听完直摇头:“没有这回事,反而我才应该道歉,我刚才什么都没做。”
柯洛莉亚不依不饶:“不要安慰我了!这次的确是我的失误,如果我第一击加重了神力的话怪物就不会那么早苏醒了。”
“我才是最没用的,我刚才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柯洛莉亚一个人奋斗。”
柯洛莉亚双手抱胸:“别傻了!你能做到听从指挥已经很不错了,这次怪我太自信了。”
听完柯洛莉亚的检讨,陆弥修微微一笑:“我以前从来没想过柯洛莉亚原来也是一个会道歉的人。”
柯洛莉亚不悦地看着陆弥修:“我一直都说了我不是什么不讲理的大小姐,你现在才发现太晚了。”
陆弥修摆了摆手:“现在知道柯洛莉亚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也不错啊。”
“你说什么?”柯洛莉亚举起手中的羊皮卷。
“啊,没什么。”陆弥修害怕地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噗…”柯洛莉亚没忍住笑了出来,“你也不用那么害怕,我接下来一天都用不了神谕了。”
“是你以前说的使用限制和消耗大的原因吗?”
柯洛莉亚点了点头:“是的,我现在对神谕的掌控力也不是很好,所以短时间的使用次数有限。”
陆弥修若有所思地说:“所以当时你才说只有一次机会是吧。”
柯洛莉亚没有回应,而是径直走向了书桌边,拿起上面的古书。陆弥修也随之跟了过来,柯洛莉亚又看了看书封上古老的家徽。突然,柯洛莉亚抬起头来对陆弥修说:“你知道这是什么书吗?”
陆弥修半蒙半猜地回答:“应该是可以让人起死复生的书吧。”
“但是这种复活不过是让人变成行尸走肉,这书的持有者阿尔维纳家族的次女原本是要被送来这学校的。”
“可是学院里的南方人只有柯洛莉亚你一个人啊?”
“当然了,因为是我代替她来的。”
“为什么要这样做?”陆弥修不解地问,在南方柯洛莉亚就是养尊处优的贵族大小姐,为什么要来北方备受歧视?
柯洛莉亚露出释然的笑容:“这是双赢,我既可以逃离那个深渊,来这里学习科学;而希尔侯爵也可以得到阿尔维纳伯爵的帮助。”
“希尔侯爵?是柯洛莉亚的父亲吗?”
“从生理角度上来说是。”
这样看来柯洛莉亚和家里的关系很僵啊,宁愿来北方都不愿意带在南方。陆弥修觉得话题有朝着不好方向发展的趋势,于是撇开原来的话题:“刚才柯洛莉亚说来这里学习科学,你很喜欢科学吗?”
“是的,生在传统的南方家族里,我却对北方兴起的现代科学向往已久。”
陆弥修夸奖道:“刚才帕尼夸你是神谕的天才,柯洛莉亚又懂科学,还会神谕,这也太强了吧。”
柯洛莉亚微微摇头,细若闻丝地说:“不,正因为我才更痛苦。”
可陆弥修还在尴尬的讪笑想缓解一下气氛,所以没有注意到柯洛莉亚刚才说的话。陆弥修笑完后,又和静静看着他的柯洛莉亚对上了眼。
“嗯,那我们现在出去吧?”
“好。”柯洛莉亚拿起古书,这种东西不能留在地下室,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两个人沉默地穿过地道,回到实验室,走出实验楼。而学院里则是一片大乱:护卫队紧张地四处巡逻;学生老师都恐惧地躲在建筑物里;广播在播放着某位老师的声音,他在要求大家保持镇静,不要随意乱跑,等待下一步安排。
两个人相视一笑,这大概是因为怪物带着帕尼突然出现在白天的校园,所以才变成这样的吧。
而此时巡逻的护卫队队员发现了留在实验楼大门口的陆弥修两人,马上一个背着枪的队员就走了过来:“你们没有听到广播吗?快点回宿舍去!”
陆弥修对那个喊话的队员说:“怪物早就离开学院了,没有必要再巡逻了。”
已经走到两人面前的队员眉头紧皱:“你在胡说什么?在接到上级进一步命令之前,我的任务就是确保学院所有老师和学生的安全。”
陆弥修不高兴地说:“我们是和怪物打交道最多的人,我们当然最清楚怪物去哪了。”
队员看了看陆弥修,这样一位个头一般,黑发黑眼的外国少年,说他和刚才那个暴躁可怕的怪物打过交道,队员完全没有相信陆弥修刚才说的话。他只是催促着陆弥修两个人快点回宿舍去。
柯洛莉娅这时才慢条斯理地说:“带我们去见你的队长。”
队员看到这个女生一开口就要见队长,本来想呵斥一下。可是他留神注意一看,这个女生披着一头洁白的长发,身穿华贵的服饰,瓷娃娃一样的脸淡漠地看着他。
护卫队队员联想自己初来这个学院,就有人和他说这样一个传言:高塔上有一只美丽而危险的白色幽灵,神出鬼没,很少有人见过她的真容。虽然只是一个传言,不过还是谨慎一些更好,反正她也只是要求带她去见队长。
队员清了清嗓子:“你们跟着我,我带你们去见队长。”
柯洛莉娅就是这样,她说出来的话很少有人可以抗拒。
陆弥修两人跟在新队员后面,穿过气氛紧张的校园,来到了学院的餐厅。
陆弥修暗暗腹议,这护卫队每次有事情就要霸着餐厅,他们没有自己的地盘吗?
不过也就是想想,看到里面几个凶神恶煞的队员后,陆弥修决定只在心里想想就好。
那个新队员把柯洛莉娅带到护卫队队长波拿马面前:“上尉,这个女生说要见你。”
还在吩咐手下搜查的波拿马转过头来:“学生你带来这里干嘛?”
但是他看到了站在那里的柯洛莉娅,这个新来的愣头青不认识柯洛莉娅,但是他认识,他这个护卫队有一半就是因为柯洛莉娅建立的。
波拿马快步走了过来,向柯洛莉娅鞠了一躬:“你好,希尔小姐。你找我有事吗?”
柯洛莉娅微微点头:“你好,波拿马上尉。我来这是想告诉你,怪物已经带着帕尼老师逃出了学院,没必要继续在学院里巡逻了。我建议通知王都警察局,对学院外围进行搜查。”
波拿马迟疑了一下,还是对柯洛莉娅说:“容我问一下,为什么希尔小姐这么肯定?”
柯洛莉娅于是把自己通过电表的查询锁定怪物位置,然后在地下室发生战斗,最后怪物逃走的事情简单地叙述了一下,不过把禁书的事情避而不谈,而是一口咬定这是帕尼自己造出来的科学怪物。
波拿马听完柯洛莉娅的话,认同地点头:“那我就下令让护卫队去外围搜查,至于通知王都警察局的事情,我之前已经通知了。”
柯洛莉娅眉头挑动了一下:“那边说是谁会来?”
“他们说刚好尼克警长带队在波德镇检查,所以通知他带人过来了。”波拿马如实回答到。
柯洛莉娅眉头跳的更厉害了,“你是说尼克.琼斯?”
“对,是尼克.琼斯警长。”
柯洛莉娅用手重重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糟糕了。”
陆弥修不解地看向柯洛莉娅:“怎么了?这个琼斯警长是很奇怪的人吗?”
正当柯洛莉娅想要说话的时候,门口处从来了一声豪爽的笑声:
“哈哈哈,这不是小柯莉吗?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