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洛莉娅一身纯白色裙装,一双白色蕾丝边的短袜被包裹在黑色的小皮鞋中,头上还戴着一顶浅棕色的草帽,一副要去海边度假的装扮。
而此时的四处踱步的柯洛莉娅发现了门口的陆弥修:“弥修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快点走吧。”
柯洛莉娅欣喜地看向出现的陆弥修,就要上前拉住他。陆弥修由于手上还端着红糖姜水,赶快避开走过来的柯洛莉娅。
“你等一下啊,我手上还端着东西呢。你这过来一晃说不定就撒了。”陆弥修小心地护着怀中的姜水,提防着前来的柯洛莉娅。
“你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柯洛莉娅停下脚步,好奇地看着陆弥修。
陆弥修幽怨地说:“不是你说要喝红糖姜水我才跑了一天的啊,你现在就忘了?”
柯洛莉娅马上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架势:“你说那个啊,我记得,我记得的。”
“你这肯定是忘了吧!”
“好啦好啦,把它拿过来给我尝尝吧。”
虽然对于柯洛莉娅一天就遗忘的事情不满,但是陆弥修还是把姜水递给了她。
在柯洛莉娅伸手接过后,陆弥修还小心地提醒:“你慢点,这有点烫。”
“知道了,知道了。”柯洛莉娅接过接过还冒着热气的红糖姜水,轻轻地吹了几口气,微微地抿了一口。
陆弥修一脸期待地看着柯洛莉娅:“怎么样?”
“嗯,甜甜的,辣辣的,味道还不错。”
“好喝的话就多喝点吧。”
柯洛莉娅却把碗放在一旁的书桌上,拉起陆弥修就往楼上走:“这种东西什么时候都好说,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陆弥修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己千辛万苦才做好的红糖姜水就这样被孤零零地抛弃了,而温热的姜水还在升起袅袅的白雾。
他回头埋怨道:“柯洛莉娅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着急出门啊。”柯洛莉娅的语调中带着平日里没有的欢快。
“你这突然说出门我也不知道去哪啊。”
“去南边。”
“柯洛莉娅你要回家?”
“可以说离家更近了吧。”
两人边走边说,爬上了顶楼。原本空旷的空间里突兀地出现了一大堆杂物:几个黑漆漆的手提箱,挂在上面的一个肩包、一副被折叠起来丢在原地的折椅,最离谱的还是倚靠着的一面试衣镜。
陆弥修悲伤地问旁边兴冲冲的柯洛莉娅:“柯洛莉娅是要回去了吗?虽然和你相处的时间很短暂,但是我还是很高兴遇见你…”
柯洛莉娅粗暴地打断了陆弥修:“你在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回去了?”
陆弥修指了指地上一堆行李:“你打包这么多不是准备搬家吗?”
“哪有你说的那么浮夸,不就是出远门的正常行李量吗?”
“正常人出门一个行李箱就够了吧!你这个量一点都不正常。”
“怎么会,我已经很压缩行李了,这些可都是必需品。”
陆弥修无法相信地指着那堆行李:“那我问你,那几个手提箱是什么?”
?“两个是装衣服的,一个是装茶具,一个是装糖果…”
?“停停停,茶具就不吐槽了,糖果真的装了一整个手提箱吗?”
看着柯洛莉娅信誓旦旦的点头,陆弥修已经不想问剩下的行李用途。
? 陆弥修开始劝说:“柯洛莉娅,我觉得有很多东西是没有必要的。”
? 见陆弥修又要摆出一副说教的架势,柯洛莉娅一路小跑,干脆直接坐到了行李箱上,顺手还挎上了挂在上面的小肩包。
小小的柯洛莉娅在这行李堆上居然没有摔倒,反而还翘起二郎腿,执拗地说:“不可能,这些东西都是非常重要的!”
? 陆弥修深知“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的道理,于是没有理会柯洛莉娅,直接开始动手把折椅搬回木屋里。
“陆弥修!你在干什么!我命令你十秒钟之内把东西给我放下!”
陆弥修我行我素地开始打开其中一个手提箱,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糖果,陆弥修抽出一根之前的棍式糖果:“糖果可以到了再买的,这些我也放回去了。”
“不要!”柯洛莉娅发出了无用的抗议。
“抗议无效。”
“不要把我的神谕也收回去啊!”
“我知道我知道,你这些羊皮卷我会收好的。”
经过陆弥修的威逼利诱后,总算把柯洛莉娅的行李压缩成一个手提箱和一把洋伞。在下楼时,陆弥修安慰后面气鼓鼓的柯洛莉娅:“到时候到了那边会给你买新的甜食的,不要一个人生闷气了。”
柯洛莉娅把头别过去,伸出一只张开的小爪子:“我要五种新品。”
陆弥修哑然失笑,看来柯洛莉娅还是很好哄的:“十种都没问题。”
“那…就勉勉强强吧。”柯洛莉娅得到承诺后终于从后面走上前来,和陆弥修并肩走。
收拾好柯洛莉娅的行李,陆弥修才得以抽空询问正事:“话说,我们为什么要去比斯山啊?”
“你不看报纸的吗?”柯洛莉娅从衣袖里抽出一张卷起的报纸。
“为什么你喜欢把东西藏在袖子里啊,”陆弥修接过报纸一看,“震惊!王国勘探队突遭怪物袭击!”
陆弥修一句一句往下读:“根据本报独家消息,由王国交通大臣派出的一支地质勘探队在比斯山脉南麓一处野外突遭怪物袭击,一名队员重伤,据目击者回忆怪物是一群身材矮小的绿色精怪…”
陆弥修看的一头雾水:“这和我们出门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柯洛莉娅面色凝重地说:“这支勘探队是秘密潜入南方勘察地质地貌,遇袭的事情也是保密的。但是这种机密的事情现在却被大张旗鼓地刊登在报纸头条。”
“意思是说这件事是有人故意为之然后再泄密出去的?”
“差不多吧,所以莫里斯首相请求我前往南方,协助修路的先头部队清除这些怪物。”
“嗯,柯洛莉娅…我想如果是有人故意为之的话,应该就是南方的几个家族吧?”
“我想也是。”
陆弥修回过头来提醒柯洛莉娅:“那柯洛莉娅作为南方阵营的人要帮助中央政府吗?”
柯洛莉娅拆开硕果仅存的那根糖果,放入嘴中,含糊不清地说:“你都知道的事情我当然也想的到,放心,我得到了家族的允许。”
“啊?为什么你家里同意你去?”
“南方也不是铁板一块。”柯洛莉娅一针见血地直指问题的关键。
“嗯…”柯洛莉娅说出来陆弥修也明白了,即使身处同一个阵营,不同的身份也会有与之不同的利益。
“反正总而言之,我家里让我来协助比斯山的勘探,既卖给政府一个人情,又打压了作对的家族。对于老奸巨猾的希尔侯爵来说,何乐而不为呢?”
每次柯洛莉娅提到自己的父亲都是用希尔侯爵来代指,陆弥修虽然猜的到是父女关系不好的结果。但是关于柯洛莉娅背后的家族和她的往事,对于陆弥修来说都还是一团迷雾。
这种时候,陆弥修就会想,作为柯洛莉娅的朋友,自己还是希望多了解一下关于柯洛莉娅的事情。
就当陆弥修在想出神时,一旁的柯洛莉娅见他一直不说话,就抓着陆弥修的手一阵晃:“呆子!再不看路的话你就要走到花圃里去了!”
回过神来的陆弥修才发觉就在自己刚才走神的一会儿,就差点直接踩到面前那些盛开的花朵了。陆弥修带着歉意说:“刚才在想事,没注意。”
身旁的柯洛莉娅则弯腰蹲下身子:“这些花等了一年才有现在几个星期的短暂花期,所以要更加爱护。”
柯洛莉娅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她看向这些随风摇曳的花儿时,眼神里带着不曾见过的柔和和怜悯。
陆弥修有感而发:“但是过了花季后,这些花都会凋谢了。”
柯洛莉娅站起身来:“自然规律是无法避免的,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要人为地去破坏这份短暂的美。”
“在我们国家有葬花的习惯,把那些飘零的花朵都埋入土中。”
“是这样吗?这可真是带有东方艺术感的一种行为。”
两人就这样边走边聊,陆弥修在中途路过宿舍时去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两人就带着经过陆弥修精简的行李上了早已在门口等待多时的马车。
在颠簸的马车上,陆弥修若有所思:“我从图书馆下来一直到这,我都觉得我好像忘了什么事。”
“忘记什么了?”
“可能是行李什么的?”
柯洛莉娅洋洋得意地指了指自己贴身的小肩包:“只要带了足够的费用,就不用担心行李是否齐全。没带的话到时候再买呗。”
“遵命,大小姐。”
两人坐着马车来到了小镇的火车站,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暮色已经笼罩了整片大地,小镇上高矮胖瘦的烟囱已经开始向外冒起了炊烟。而黄昏的车站除了陆弥修两人,也就只有一位高高瘦瘦的男子和一位富态的贵妇带着她年幼的儿子。
陆弥修看着已晚的天色:“柯洛莉娅这么晚了还会有火车吗?”
“马上到六点钟就会有一趟晚间列车,晚上坐火车的话第二天上午就可以到目的地了。”
在柯洛莉娅说话的间隙,一辆火车头愤怒地吐着发亮的火星,沉重地喘着气,冲破暮色,沿着铁路驶进小镇的火车站。
“赶紧上车吧。”让柯洛莉娅先上车后,陆弥修也提着两只手提箱登上了车厢。
两人在灯光明亮的车厢中找好位置走下,同一个站上车的三人也在他们附近入座。
在停留了一会后,火车重新咆哮起来,嘶哑地吐出浓重的白汽,渐渐远离了小镇,开向远方的高山。
靠着车窗的陆弥修看着闪着灯光的小镇慢慢在他的视野之中消失,突然恍然大悟地回头和对面的柯洛莉娅说:“我想起我忘了什么事了?”
“什么事?”
陆弥修露出了华国学生犯错后都会露出的表情,悲痛地哀嚎道:“明天要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