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感觉突然袭来,在浪潮声的伴奏下,我如同洗衣机滚筒里的一小件衣物,无助地翻滚。虽然我什么都做不了,但是却不妨碍我思考,过了一阵子,我才在这不断翻滚的环境中找回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丢掉的思路,想明白了:我这是掉到水里了。
在这激流之中,我拼命挣扎着,终于在某一个瞬间探出水面。首先迎接我的是一轮白银色的圆月,清冷而孤傲,在毫无星光的夜空中,好似君王一般,无需阿谀奉承的弄臣的陪衬,仅仅是存在便代表了一种权威。
放眼望去,我的四周全是漆黑、深邃的浪潮,这是连夜晚都无法接纳的黑暗,身处于其中的我,只感觉到了绝望和压抑,随之而来的是漫无边际的恐惧,几乎摧毁了我的灵魂。
“这里到底是哪里啊!我他妈的是怎么回事!不——!”
一个大浪打过来,把我重新拍回水里。
在恐惧之中,我听到了异样的声音:
“好痛苦……”
“我不甘心……”
“为什么死的人是我……”
“好绝望……”
“明明是你,害死我的……罪魁祸首!”
吃惊间,我在水里勉强睁开眼睛,看到了令人震惊乃至惊悚的一幕:漆黑的水里,我并不孤单,一个个缥缈的幽魂围绕着我,一具具尸体躺在我的脚下,而作为唯一的、无力的生者,我只能缩起身子,向着脑海中能闪过的任何神明任何恶魔祈祷。
一股暗流将我撞上水面,挣扎着的我抓住了一艘小船的边缘。
等一下,小船?我看向船上,一名船夫站在小船的船尾,用撑船用的船篙指着我,说道:“你是不该出现在冥河之人,你甚至不是应该出现在冥河彼岸的人,可是你已经涉水于冥河,那么你便是应当进入冥府之人,可是我不能搭载没有船费之人。”
他将船篙敲在我的手上,吃疼的我手一松,眼看着就要重新落入船夫口中的冥河。
?一副手铐铐住了我的手,将我拖出冥河。
这次是两名身穿长袍,头戴长帽,口吐长舌的人。他们俩其中一个一身白,笑意十足,帽子上写着“一见发财”,另一个一身黑,凶神恶煞,帽子上写着“正在捉你”。
“你是已死之人,也是未死之人,现在,你究竟是哪一种人呢?”
我张嘴吐出了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终究没能够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忽然间我注意到,皎洁的明月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变成了一轮红月。而就在这一刻,黑白二人组突然消失了,让我接着落入冥河之中。
那轮红月,就是个鲜红若血的瞳孔。
????————————————————————————————————
“啊——!”张异惨叫一声,从沙发上坐起,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周围,看到还是自己熟悉的客厅,他松了口气。
真是一场不愉快的梦,张异心想,或许自己会想到给大小姐讲和地狱有关的诗,就是因为梦所代表的事物,那一段堪称是灾难的回忆。他叹了口气,重新躺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准备重新入睡。不过这次的梦实在是太过于夸张太过于奇怪了,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念了和地狱有关的诗。该说果然是梦吗?将回忆夸张化处理了。
通往二楼的楼梯传来稀碎的声音,张异并没有在意,现在的他更关心自己在早上能不能及时补足精神以便于对付军训。迷迷糊糊间,他听到脚步声渐渐向着自己靠近。这声音细微而尖锐,就好像刀尖在地面刺了一下。感到有些奇怪的张异想要起身看看是怎么回事,但突如其来的困倦让自己决定偷懒一下。当然他不是毫无准备的,在躺在沙发上的同时,他悄悄把手伸进被他当成枕头的抱枕下面,握住了自己的眼镜王蛇。最有可能是大小姐半夜起来上厕所后突发奇想要做些什么事。
一只纤细的玉手遮住了张异闭合的双眼。在张异准备掏枪吓唬一下的时候,玉手的主人开口了:“你就是姐姐新的管家吗?”
略带疑问语气的声音空灵而又显着妩媚,让人的骨子里发稣。事实上张异真的整个人的骨子都酥麻掉了,双臂抖了抖,别说撑起自己的身子,就连掏枪都显得异常地吃力。
这是……诅咒?!张异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虽然对方没有直接展示敌意,但是不管是谁,莫名其妙地被人下咒,要想说心情好那是几乎不可能的。
“啊,抱歉,我的声音是赛壬之声,恐怕对你造成了一点影响,不过……”声音的主人话锋一转,“看你的样子也不需要担心。你的灵魂,似乎很有趣。”
“说不定以后,就要请多关照了。”声音的主人说完,离开了张异,留下了一连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张异好不容易重新找回身体,结果一时间没有控制住,整个人翻滚下沙发。虽然是一头雾水的,但是在他匆忙找遍三个楼层之后,却发现没有任何闯入者存在的迹象。是离开了吗?张异心想,话说回来,大小姐是直接上三楼找到自己的,无视了自己已经锁上一楼的大门。看样子得要加强咖啡馆的防御了,张异下定主意。
????——————————————————————————————
齐德兰奇正在谋划着一场大动作,一场能够让家族震惊的大动作。
本家给他们的要求是到处袭击,制造压力迫使对方让步乃至屈服。起初齐德兰奇觉得自己的这个工作只是很轻松的、只不过比度假累一些的工作,但是事实证明他错了。他也清楚了,这是巴托里家族的本家拿自己开刀,用中国这边的俗话说,柿子挑软的捏,还有就是杀鸡骇猴。
“就让我那亲爱的公主殿下好好吓一跳吧,希望她会喜欢我的小礼物的。”齐德兰奇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无辜民众,嘴角微微上翘。
张异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祸临头,正半睡半醒地在教室里听着教官的训话。
“你们这群豆芽菜,看看你们养尊处优娇生惯养的样子,我以前带过那么多的人,从来没有见过像你们这个样的!好好告诉你们,一切的身份、背景都不管用!你们都是我所统领的士兵!你们之间都是平等的!你们——”剩下的内容对于张异而言实在是太过于乏味以至于下意识地屏蔽了。
军训持续五天,从周一下午到周五下午。张异以前在小学和初中的时候参加过军训,遇到的教官和助教都是很不错的人,不知道这次怎么样。
在中午休息的时候,张异在食堂吃午饭,这时候何静找到了张异,说:“虽然说是人人平等,你们都要被教官管着,不过你是个例外。开心吗?”
“啥意思?”
“我知道你肯定不怎么想参加这次的军训,所以我有办法让你离开这次军训。”
“说吧,这次让我去什么地方送死,死法是什么样的。”
“瞧你说的,”何静看起来不高兴了,“我只是单纯请你帮忙检查一下地铁的人流量,看看里面有没有混进什么敌人,很轻松不是吗?”
僵尸的气息感知能力确实可以用来寻找吸血鬼,不过张异不相信事情就这么简单,“真心话呢?”
“像你这么好用的肉盾不在身边总会感觉心里不舒服。”
你够了!张异在心里咆哮。
“好吧好吧,去帮帮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以我的运气,说不定等一下就会出事。”
?“怎么可能呢?”何静笑着鼓励张异。
所以在半个小时后,当换好衣服的张异告诉她站台里有几名吸血鬼的时候,同样换好衣服的何静捶了张异一拳,骂了句:“你这乌鸦嘴!”
“我早已经跟你说了是你不听的。”张异一脸无所谓,“我们的战力有多少?”
“你和我,还有赤剑特种部队的尖牙小队。”
“别的地铁站呢?”
“都有两到三个小队,还有一些地铁站以演习为理由暂停使用直到这个城市对吸血鬼的防御彻底完成为止。”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张异有种很想骂街的冲动,老实说他宁可老老实实去军训。
“我有一计。”张异径直走向其中一名吸血鬼,一拳打在他那还说得过去的面庞,在将他揍翻在地的同时,掏枪朝着天花板连开几枪。
心领神会的何静和特种兵们立刻冲上去,其中几名各自突然袭击了张异标记的吸血鬼,并且掏枪射击,还有几个打扮成警察模样的特种兵趁机加紧疏散民众。
张异和自己对上的吸血鬼扭打成一团。终于吸血鬼忍受不了了,一记上勾拳揍在张异腹部。张异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没有站稳,直接被揍飞到好几米开外,直接摔在地铁铁轨和站台之间的玻璃墙上。经过强化的玻璃被张异这么狠狠一砸,竟然出现了大片的龟裂!
吸血鬼冲了上来,硬生生地撞在张异身上。已经岌岌可危的强化玻璃根本挡不住吸血鬼的怪力,在苟延残喘了不到一秒便支离破碎,让张异摔下站台。
好讨厌这种感觉,不过至少看样子自己要面对的吸血鬼不算特别强,张异心想。
“你竟然敢这么对待我齐德兰奇,德库拉家族的管家!”
直接一出场就怼boss是要闹哪样啊!张异真的后悔自己干嘛不老老实实去军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