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伊莉丝大人你就打算这样出去么?”艾丽嘉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恩?有什么不妥么?”并没有发现异常的伊莉丝歪了歪头表示疑惑。
“好吧,就是——这样!”艾丽嘉一边说一边直接伸出手掀起了伊莉丝的衣服,下方传来的凉风终于让伊莉丝清醒了过来。
“我知道了,请,请给我拿外出的衣物来。”伊莉丝脸颊微红地小声说道。
而将近半个小时之后看着把剑道服穿的乱七八糟的伊莉丝,艾丽嘉不禁扶额。
“伊莉丝大人,这件衣服不是一开始就穿在你身上的么?”
“对啊。”
“于是,你是怎么把这种宽松的衣物穿出紧身服的风格的?”
“唔~”对于这个问题伊莉丝决定装傻混过去,其实也不算装傻毕竟伊莉丝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很正常的穿上衣服之后用来系腰的带子却无论如何都系不上,而且自己每次用力系上之后不到五秒钟带子就会自己松掉。
“难道说伊莉丝大人从来都不自己穿衣服的么?”
“啊,那个,所以说,我之前说过,自己的记忆好像……”
艾丽嘉则完全不给伊莉丝辩解的机会,“再怎么失忆也不可能连这种事都忘记吧!伊莉丝大人!站好!”
面对艾丽嘉的爆发,伊莉丝竟然连一丝反抗的想法都没有,对方让站住就站住,让抬起胳膊就抬起胳膊,简直就像是商场里服装展示模特一样,额,当然是童装的那种。
“艾丽嘉,你连这种衣服都会摆弄么?”本地的文化明显是欧洲式的,然而面对剑道服这种明显东洋风格的衣服艾丽嘉却意外的并没有显得多诧异,
“唔,还好吧,在更北点的地方这种衣服还蛮常见的,尼西古人的衣服基本上都是这种风格的,而且不少比你这种还要更复杂些,你之所以穿不好是因为系带的方法不对,前后的带子不是系在一起的,而是单独对系的,就是这样,你倒是看着点啊,伊莉丝大人,难道你想每天都让我帮你穿衣服么?”
“唔”似乎是因为被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女孩子教训,伊莉丝并没有明确地回答,反而将话题引到了另一个方向上,“你刚刚说的尼……尼西古人是指?”
“唔,在北方的森林里居住的小聚落啦,大概只有几个村子的样子,据说是很久以前海难的水手后裔,不过我觉得根本就是扯淡,北海到处是旋涡怎么可能航行嘛。……好啦,这回就系好了。”
果然带子只要系的方式正确就完全不会松动了,就在伊莉丝检查衣带的时候,艾丽嘉忽然从一旁的小柜子里拿出了伊莉丝的打刀,“这个要系上么?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种衣服侧面还可以系上刀鞘的。”不知怎么的,伊莉丝总感觉艾丽嘉看着刀鞘时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不用了吧,只是出去转转,那把刀其实还是蛮重的。”
“也是,那么出发吧,伊莉丝大人。”
伊莉丝还是第一次离开阁楼,与一开始的判断不同,伊莉丝一直以为自己的房间在二楼,但是这座建筑比看上去要高一些,阁楼实际上是在三楼,二楼也是一间大卧室的样子,不过室内的陈设同样不多,某种意义上讲甚至算得上空旷,一张突兀的单人床更是加剧了这一点,不过艾丽嘉似乎并没有介绍的意思,伊莉丝也不好开口询问,至于一楼则是一间小小的带厨房的门厅加上另一间卧室,然而卧室的门是紧闭着的,当伊莉丝望过去时,艾丽嘉紧忙说道:“那是爷爷的房间,爷爷因为身体的缘故很怕见风的,所以门一般都会关着,不过这个时间,他应该是出门去了。”
与室内不同,直接暴露在阳光下的刺激让伊莉丝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不过室外的温度却比预想的低得多,明明自己刚刚“过来”的时候还有点初秋的感觉,才过去不几天就已经完全是初冬雪前的感觉了,虽然还不至于呼出白雾,但是低温也着实让还处于虚弱之中的伊莉丝有些吃不消了,但是既然是自己提出要出来转转,也不好直接就回去,而自己在村子里又没什么熟人,想来想去只能去看看之前自己“救”下的乌西莫尔和阿德勒了。
不巧的是,在询问过艾丽嘉之后,伊莉丝发现乌西莫尔家和村长家几乎是伊琳诺尔的两端了,不过也算是个观察整个村子的机会,村长家坐落在一座并不明显的土坡上,沿着土路向下就进入了村子的中心,在对比了村民的房屋之后,原本在伊莉丝眼里略有些丑陋的村长家此刻简直就是别墅级的存在了,一般村民的木板房甚至连遮蔽寒风都做得不彻底,很多明显的缝隙只是用泥土粗略地抹上了事,而且村民们虽然因为之前的义举而对伊莉丝尊敬有加,但是却个个一脸化不开的忧愁,除了几个尚不懂事的孩子之外几乎全村都是如此。
村子的中央是一个小小的广场,有一座用原木搭起的小平台,大概是集会时的演说台吧,而小广场的另一侧则是全伊琳诺尔最显眼的建筑,一座颇为巨大的风车磨坊,与周围的房屋比起来,这座石砖垒成的磨坊是如此突出,让人很难不把注意力集中在它身上,不过走近之后却不难发现这座磨坊明显已经建成了些年头,部分材质不佳的石砖已经在常年的使用中被压成了碎块,和民居一样,塔身的缝隙则由泥土和稻草塞满。看着磨坊似乎联想到自身的伊莉丝忽然有些伤感,没等艾丽嘉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小广场。
乌西莫尔家并不算远,只是低温让路上花费的时间显得有些长,伊莉丝本想着进屋之后可以暖和下,但是很快便失望了,因为乌西莫尔家的屋子里似乎并没有生火,所以在温度上并不比室外高多少。
“欢迎,这位就是瑞恩海斯老爷的救命恩人吧。”出来迎接的是一位看着大概四十多岁的女性,衣着虽然有些破旧但并不邋遢,至于面容,至少看起来颇为周正,如果早二十年的话,应该会是个很漂亮的人。
“瑞恩海斯?”陌生的名字让伊莉丝有些困惑。
“瑞恩海斯是乌西莫尔大叔的姓,我们平时都很少用到姓氏所以一直也忘了介绍。”艾丽嘉提醒道。
“没错,乌西莫尔·瑞恩海斯就是这家的主人,至于我,您可以叫我费海尔,我是阿德勒的乳母也是瑞恩海斯家的仆人。”中年女性的语气沉稳,完全不像一般的村民。
“仆人?”即使在村长家,伊莉丝也只见到了艾丽嘉和贾德两个人而已,而这位乌西莫尔家居然有一名仆人?这种反常不禁让伊莉丝感到困惑。
“没错,老爷就在二楼的卧室,请随我来。”费海尔引领着伊莉丝走向楼梯,举手投足间却有着伊莉丝不甚理解的某种东西,某种只有在优良的教养下才能形成的东西。
“伊莉丝……大人是吧,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壮硕的男人卧坐在简单的木床上,隆起的肌肉所带来的重量感让人不由得为那张看起来并不算结实的床担心,但是他的语气却十分平静,即不粗鲁也没有丝毫的激动,让伊莉丝不由得怀疑自己之前真的有救过这个人么?或者说就算自己不出现,这个人所体现的气质也让人倾向于认为他其实从不需要他人的拯救。
然而对方似乎并没有寄希望于伊莉丝的回答,只是仿佛自说自话一般:“失礼了,恩人的话,就算没有特别的事情,瑞恩海斯家也始终都是欢迎的,就算仅仅是因为外边的天气而进屋来暖和暖和,对我来说也算是幸事一件了,那么伊莉丝大人,不介意我们更多的了解下彼此吧。”
“实际上,我……”伊莉丝再一次把自己之前失忆的说辞重复了一遍,但是与之前贾德和艾丽嘉他们的反应完全不同,眼前的乌西莫尔大叔完全没有表现出哪怕一点点意外,反倒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虽然可以解释为阿德勒已经向自己的父亲汇报过之前见面的情况了,但是伊莉丝总有种预感,这个人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恩,关于伊莉丝大人目前的困扰,我已经十分了解了。也不好让您一直说,姑且允许我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吧。”对方的眼神丝毫没有强迫的意味却让伊莉丝难以说出拒绝的说辞,在得到伊莉丝的默许后,乌西莫尔开始继续:“乌西莫尔·瑞恩海斯,如您所见是个猎人,以前在科内尔同盟当过兵,不过很显然,混的不太好,不然也不会跑到这种穷乡避壤了,家人的话,就是阿德勒和费海尔了……”
“家人?”伊莉丝并没有掩饰自己的疑问。
“那家伙又以仆人自居了吧,那只是她自己的说法而已,实际上这么多年来没有她的操持,阿德勒估计早就变成不知道哪里的小乞丐了,所以我和阿德勒早就把她看做最重要的家人了,当然我可是一直想给阿德勒找个后妈的——啊!”后妈两个字还没完全出口,一道黑影便击中了乌西莫尔的额头,掉下来之后才发现是一支粗毛刷子。
“老爷,请谨言慎行。”伊莉丝完全没有注意到费海尔是何时进来的,不过注意到费海尔手上的水渍和地上的刷子间的联系后,还是不难推断出她进屋的动机的。
“我说,你不要一边当着客人的面,一口一个老爷的叫着,一边又把刷子甩到我的脸上行么?你没看到伊莉丝大人都被吓傻了么?”
“不,不,并没有……”伊莉丝立刻断绝了对方拿自己做挡箭牌的意图。
乌西莫尔完全无视了伊莉丝的否认,而是继续抱怨道:“我可是认真的,别人给我介绍的你又不同意,你自己又……”
一改之前老谋深算形象的大叔终于在费海尔眼神中露骨的威胁下住了口,扭过头来对着伊莉丝以颇为滑稽的表情耸了耸肩。
之后几个人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毕竟一方不能说真话,而另一方也明显有所保留,加之伊莉丝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很快“我”便和艾丽嘉一道起身告辞了。